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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风萧^易水 于 2018-1-28 10:05 编辑
《雪之恨》
讨厌冬天,讨厌雪。 原也不知道怎么会去讨厌冬天、讨厌下雪的。 父亲说冬天到了,雪花儿飘飘中,白雪公主就会悄悄来临。而我,一度认为自己会是七个小矮人之一,便会勇敢地去保护她。可是,每次冬天来了,尽管山舞银蛇,白雪公主也没有来过,直到冰消了,雪化了,也没有白雪公主的影子,是迷了路?还是错过了日期?这份美丽的期盼,陪伴着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冬天,直到个头窜高,不再是小矮人,就不再那样傻傻的等着冬天,盼着下雪了。 不等待,是因为老师告诉我,冬天里,冰天雪地中,还有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冬天里的我们,呵着手,踢着脚在课余的教室里,望着白雪皑皑的大地,怜悯之心油然而来,这样的天,小女孩多可怜呀,可千万不能够让她划着火柴睡去了…… 冬天,照例轮回,而雪,时有时无。我却在那些童话故事中渐渐淡漠了对雪的兴趣。
讨厌冬天,讨厌雪。 其实不只是懵懵懂懂的童年造成的,更是因为那一个挥之不去的寒冷冬天。 60年代里的那一个冬季,天色灰蒙蒙的,气候冷得很快。
“伍伢子,过来,叫你啦,过来。” 我知道,家里请来裁缝了,一年一度的,在年底为家人做衣服。做衣服,那也是件大事,事前,要计划好用多少布票,花多少钱,才够一家人一年的穿着。叫我,自然轮到我,要量尺寸,做新衣。 我装聋作哑,有些抗拒。做新衣,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每次做棉衣,都是我的痛。穿女孩子才穿的花衣实在叫人难为情,保护爱惜更是一种负担。 那年代里,一件衣服穿两人,小的是要接穿老大的旧衣服的,就这样传下去,还打上几个补丁也是很平常的事情。而我,有一个妹妹,做衣服,特别是棉衣,就不得不考虑衣服面料了。妈妈常常把棉衣选成为花布料,每次慎重交代,爱惜点穿,以后妹妹还要穿的。其实父母是不会重男轻女的,因为正月里是我的生日,新棉袄顺理成章就是父母送我的礼物了。
小女生的花花的棉袄很自然就成了同学们的笑料。 “老伍有点宝,穿件花棉袄!” 宝,可不是宝贝的宝,而是哈宝的宝(傻瓜的意思)。一番追逐是少不了的。推揉中,我重重是摔倒在雨雪里,泥水立刻把新衣画成了世界地图。我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小伙伴们看着闯祸了,一哄而散,只有妹妹过来,帮忙用雪把污渍擦去。兄妹忙活了好一阵子,天色渐晚,不敢久呆,慌忙架起柴火,准备烤干衣服回家。 “哥,快点,着了!” 祸不单行,衣服离火太近,背部已然烤了个焦楛。 妹妹吓哭了,我口瞪目呆,了不得,这下回家可有得受了! 回家,我不敢吱声,妹妹怯怯地说:“妈妈,新衣服烧破了!” 父亲在一旁,闻言大怒,一巴掌扇将下来! “故意的吧,就知道你不爱惜,看我不打死你!”父亲愤怒异常,要知道做一件衣服是多么的不容易啊,也就逢年过节,大家才可能穿件像样的衣服的。 啪! 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只觉得眼冒金星,嘴角都渗出了血来。我忍着没哭,瞪着恨恨的眼睛,硬是没让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 妈妈连忙推开父亲,护着我说,“好了,不哭,不哭。是妈妈错了,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 雪,在窗外默默的飘着。 这个晚上,我睡不着,我恨!恨自己?恨父母?恨同学?我不知道。 这个晚上,还有个人没有睡,就是妈妈,窸窸窣窣的在灯下忙碌着。
“起来,起来,上学会迟到了!” 我不知什么睡着了,依稀梦到了我穿着一件向往已久的军大衣,好暖和呀!谁在叫我呀,揉揉眼睛,窗外雪白,床边,妈妈递过来一件棉衣,我的? 是,是我的。不,严格意义上说是妈妈的,她连夜把自己的棉衣翻了过来,按我的个头,把原来灰色底做面子,花布改成里子。 “妈……,”看着妈瘦小的身体裹着单薄的衣服,这时终于再也忍不住,止不住眼泪就哗哗的流了下来…… 我终于知道,我恨什么了,我恨,恨冬天,恨下雪! …… 当日子不再为温饱发愁,记忆里的恨却仍然挥之不去,因为那份亲,因为那分情,更因为要永远防止再回从前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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