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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苦菜 老家的土地上生长着一种野菜,名字叫苦菜。 灰绿色叶片的两边棱角上生满锯齿,除此之外便活像一片放大的柳叶;茎干和叶片里充满了粘稠的白色乳液,采摘的时候会如胶般沾满双手;茎干没有长起的苦菜只有叶片围拢在比地平线稍高的主茎周围,就向四面放射开来;一直未被釆摘过的苦菜茎干则会长得很高,有的甚至超过一米,开出淡蓝色小花;果实则在萧瑟秋风中随风而落,埋入土壤,等待又一个春天的来临。 总是当绿色铺满山野,苦菜就悄悄地躲在嫩绿里生根发芽,成长的足迹伴陪着美丽的小野花的绽放和果实的不断成熟;它们处处生长,无处不在,即使盐碱地的傲慢也无法抗拒它的生命力;在收获的季节又悄然消失,更不会因为冬天寒冷的侵袭和春日漫卷的狂沙而放弃酝酿新的生命。 有所不同,水浇灌地方的苦莱总是嫩色可掬,就像淡抹脂粉的青春少女,娇羞的感觉溢于微风中,有着轻快的风姿和月光下不加梳妆的美丽;然而在旱塬生长起的苦莱总是显得矮小而彪悍,仿佛在告诉那狂喊的山风:“来吧,我等待你的肆虐和洗礼!尽管没有钢材铸就的躯体,却拥有面对你的摔打和斥责的勇气。” 苦莱富含维生素等营养物,据说多食具有抗癌作用,无疑它的用途还在于药用价值。北方的旱塬大地,土地是黄沙和到处秃山的贫瘠,温带干燥的气候决定了一年一熟的自然事实。“清明前后,种瓜种豆”,当人们扛着锄头备播的时候,大地已开始吐黄,漫山的小野花也已开放。妇女们还在厨房里围绕去年起了白花的莱缸和削长了嫩芽的山芋(据说有毒性)皮做莱的时候,餐桌上已悄悄增加了苦菜! 苦菜的做法非常简单。先把它们从田间地头里釆回来,然后摘下叶片,去掉叶片上的杂质和坏叶,再用清水淘洗干净。在开水的锅里煮熟后捞出,然后切成碎片,倒上蒜泥、盐等食料,最后浇泼烧红的食用油并调匀,这便是一道大菜了。 打从我记事的时候,就和吃苦菜的缘分没有被分开,只是方式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小的时候,也是最困难的年代,苦菜几乎是家家户户的家常便莱,因为它生长在野地里,所以不会因为生产合作化而被管制。就如同那时间吃灰条(野生植物)和偷食苜蓿一样,贫穷总是有太多的需要。而漫长的四十多个春秋从我的生命中不知不觉划过去的时候,有谁会知道苦菜却成为今天食府餐桌上的一道亮丽的风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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