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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三湖月色 于 2017-2-4 20:10 编辑
土地的味道---母亲(一) 文/ 三湖月色 母亲老了,象个小孩,什么都放在嘴里,想吃。大姐这才刚刚喂过她,一大碗饭菜,还喝下小碗汤。 我进她房间时,她正紧紧拽着两粒塑料扣子,我生怕她吞下,她好像认出我,松开手,让我帮她瓣开, 她要吃….. 母亲是真的老了。早已生活不能自理,和小孩一样,每天换着纸尿布。小孩一般出生时用上几个月尿布, 而母亲这一用就是一年多。母亲身子骨还在,一百几十斤,从模样看依稀还见当年的魁梧和能干,现在糊涂了, 忘性很大。穿衣服成了问题,大嫂搬不动,每次只能是大哥动手。洗澡更成问题,总是有几个嫂嫂姐姐来时, 一起帮忙,每次弄得象打仗一样! 隔三岔五去看母亲时,房子里总有一股特殊的味道,虽含有一些不够卫生的臊气,占多数的是说不清的特 别。这种特别又让我想起我的爷爷,小时候我常坐在他身边,那时爷爷身体虽硬朗,身上也有这种味道,他常 说:人老了,就象冰糖要融化在嘴里了,冰糖是甜甜的味道,人是要归土的,所以有大地的味道。那时,我还 不懂大地的味道是什么,我只知道,别人只远远和爷爷打着招呼,冲我笑,有时抱起我,把我往天上抛得老高。 也许,我习惯了爷爷一动不动的静坐耐性,同样习惯了爷爷的味道。现在,同样的味道从母亲的身上散发出来, 飘满整个房间。我知道,母亲老了。象爷爷说的一样,要回到土地中去了。大地哺育了万物,万物又回归于大地。 季节交替,轮回难免。只是,作为儿子,我对自己无法驱散这股土地的气味而懊恼,你把整个房间所有的物件全 部挪走,换上全新的被服衣物,再撒上香水。香水的味道呛到隔壁老王老宋家,那股特殊的大地的气味还是清晰 可见,就在眼前,就在脑海,挥之不去。 看望母亲成了心头的纠结事。看到母亲总要强忍泪水,握住她冰冷的手,你说什么她都不懂,偶尔她回一句 又揪在心尖。泛黄失神的目光空洞得能挖空你的身躯。每次只能喂她吃吃饭,抹抹身子,洗洗手脚,换换衣物。总 想说一些母亲能懂得话,每次只是一个人说,说着说着就失去了兴致,唯有抱着她哄着她就如小时候她抱着我哄着 我。唯在心里默默与过去的母亲交流。 母亲说她四十岁时生我,我是她身上最后掉下来的心头肉。那时是正月里春节刚过,大嫂刚刚生了小孩一周, 我的来临实在给这个穷苦家庭添乱。就母亲的话说,当时真的不想要我,母亲听到我出生后的哭声,自己也跟着一起 哭了很久。当时来不及也请不起接生婆,我母亲就自己用炉火热水剪刀完成了我生命的第一次手术,也是至今我唯一 的一次手术。好在除了小时候营养不良,一切还安好!母亲说她看过别人家生小孩,帮过忙。帮着帮着就会了。我不 知道她是真会还是假会,我成了她临床的第一例,我该庆幸母亲这一次完美的表现。或许是这一次的成功给了母亲极 大的自信,后来,她的口才和示范(就是我)使她也成了闻名远近八乡的接生婆。不,当时,乡区卫生院把几个接生 婆招到一起学习学习,配了简易接生包,里面有消过毒的剪刀、纱布、医用酒精等,于是,她们就有了一个响当当的 身份称呼---接生卫生员。虽然上世纪七十年代政府不发工资给她们,但有了政府的支持,随着一个个成功的出生案例, 母亲也有了一点点回报,正是这一些小小的乡亲们的油米盐糖,补贴养活着我们众多的兄弟姐妹,偶尔带来一阵阵欢笑。 昨天刚刚看过母亲,早晨梦里母亲又在叫着我的乳名。我要把梦境尽量记录下来,再叨唠给健忘的年老的母亲听。
来自圈子: 丹江文学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