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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有两样东西算是最古老。一是地,二是河。民间传说河是河神用犁深耕而来,有的说雷轰电闪,开裂河流。不管哪种言论,都没有科学依据。只有这样说法站得脚。河是家乡的海涂的落坑渎的延续。因为落坑渎流向是西至东,这正与万全平原二十多条河的流向相吻合。经过岁月更迭,苍海桑田的变迁,孕育出今天的河,偶尔有南北走向,连接贯通,形成河网交织,多姿形态。正如"沉落七洲洋,涨起万全洋"的民间歌谣。显然家乡的土地是海涂涨起,那河自然是那些落坑渎的化身。
家乡的河,一年四季物产丰富,恩赐父老乡亲!
春色融融,鱼儿繁殖正当时。它们在浅水湾里或者在洄游,尽情而舒缓地释放满肚的鱼籽。记得小时候一个晴朗的傍晚,霞光四射,波光闪烁,水天共色。我和平日一样在河岸放钓,等待明天早上收线捕捉鳗和鱼类。忽然间,发现浅水滩里一大批鲤鱼追逐着跳跃着,立即叫喊"快来捉鱼呀",声音划破了村庄的天空,闻声赶来的人们拿着网,笼,钗。个个兴冲冲地去捕捉。晚风吹,河水香,扑面而来。手无工具的我无奈地望见大人们有板有样,动作娴熟地捞到一条接一条。那时候,我无意中看见岸边水中一条青背大鲤鱼,时而翻着肚,时而张开嘴巴,样子无精打彩。这会我闭着气不吭声,飞快地跳进河水中,用双手紧紧地抱住那条大鲤鱼,滑溜溜粘乎乎,一股浓烈的鱼腥味,醉了我,醉了家乡。笑声议论声随着夜幕降至,渐渐消退在河中央。
夏日炎热,六十多天的暑假中,钓鱼虾,摸螺蚌,捉河蟹,都离不开家乡的河。特别是在桥墩石缝隙里摸螺丝,那里螺丝又多又大。阴凉的水,缓解了当天的闷热。当有人手卡住拨不去时,那救命声,引起同伴人"哈哈"笑声,游来帮助的脚拍打声,汇集一团,被桥底的回音,格外响亮,浑厚。在水莲花下,清凉的水是鱼儿藏身的好地方。用网拦着敲响竹筒来摸鱼,悠闲自得。
秋风响起,河蟹肥。夜色沉沉,凉风习习。我们提着鱼网放点饵料,在岸边牵着灯笼,看守河蟹爬进,那凉爽那惬意,带走人们的白天的疲劳与烦躁。是呀,家乡的夜,家乡的河!
寒冬腊月,鱼夫划着小船,布放着鱼丝网,或者散落鱼叉,唱响鱼歌,那景那水,更令人心往。若有烟雨绵绵衬托下,捕鱼者穿棕衣戴着笠,如诗如画的家乡河,叫人留连忘返。
家乡民居的西侧,约二公里处是一片旷野的粮田。渡过河就是我家的自留田。记得小时的炎夏的一天,傍晚时分,乌云密布,狂风怒吼,雷声阵阵,电闪道道。那时候,我和同队的农人们正在插秧。暴雨如注,全是痛,大风呼呼,人也翻倒。找不到避风躲雨的,人们人心惶惶,幸好陈大爷叫大家埋藏河岸边水中。我们露出头,戴上竹笠,任风刮雨打,身在受到一天暴晒的河水,感觉到暖暖乎乎,却是安然无恙。我闲着无事在水下摸到许多瓦砾,看见岸沿的泥土镶嵌密密麻麻的断砖碎瓦等。好奇问陈大爷为何如此多呢?他把代代相传的口语讲了一篇。很久,这里曾经两岸楼亭阁台依河而建,布罗着大街小巷。打铁缝衣,书声朗朗,热闹极至。后来一场大火吞灭了两岸一切。噢,我的家乡的名字叫阁巷,是不是就是那个时代取它的乳名呢?有阁有巷啊!他还说,我们陈家的家谱里写到元朝太公陈则翁女婿名叫高则诚。在我儿时就时常听到目不识丁的公公婆婆也会说「琶琵记」中蔡伯喈和赵五娘的悲欢离合的故事,作者正是则翁女婿。
1993年11月,阁巷柏树村建立高则诚纪念堂,匾额由中国著名剧作家曹禺先生题书。高则诚何人物也,原来他深谙南宋灭亡的痛史,聪明好学,考去进士,清廉耿直,恬淡自守的高贵品质,又有"几回欲挽银河水,好与苍生洗汗颜"的雍容气度,是中国古代五大著名悲剧作者之一。高太公的故事,留传百世。我一直在想,也许高公儿童时脱离那场火灾,乘船渡到东边柏树村呢?也许高公坐在河岸吟唱诗文呢?也许正在写 「琶琵记」呢?无论哪种猜测,现在都无法考究了。但高公一定会读懂那条河,家乡的河,是河孕育他的灵气和铁骨铮铮!
如今家乡的河,虽然没有昔日的远航的客轮,但那凌晨汽笛响彻夜空的余音,犹如在袅袅娜娜飘扬,叫醒人们启程,乘风破浪。家乡人们虽然有点遗忘了大年底挑水装满水缸,期福来年金银满仓的风俗,但人们与河水之情永远不分离。
家乡的河,呼唤人们去改良。两岸杨柳依依,河水清清,回归自然,建造一座巨大湿地公园,等待游人划着小船观赏遐想,品味生活。
哎,河的古老而坚韧,河的祥和而生机,河的蜿蜒而娇艳,河承载千万年的风霜,都为家乡梳妆打扮。此时,我收笔了,脑海里还是家乡的河!!
(2014年4月22日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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