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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论散文] 沉淀在岁月褶皱里的——《知青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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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9 17:27: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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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淀在岁月褶皱里的——知青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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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篇的题记;以我的生命以及我对它的热爱起誓,我永远不会为别人而活,也不会要求别人为我而活。——安·兰德
这是2019年深秋的黄昏。暮色像洇了墨的宣纸,转眼便在天际晕染开来。我临窗而立,看残叶在风中簌簌作别枝头,清冷的空气里浮动着某种温柔的倦意。忽有暗香袭来,循着望去,原是花坛深处几株倔强的玫瑰,正从枯萎的蓑色里挣出最后几缕芬芳。这猝不及防的馨香蓦然叩开心扉,记忆便如解冻的溪流,裹挟着东山峰农场的往事奔涌而来——那些沉淀在岁月褶皱里的《知青那些事儿》。
"东山峰"三个字,于我而言,绝非是地图上冰冷的坐标。它是扎在记忆皮层的一根刺,是嵌在生命年轮里的朱砂痣,是个日夜的青春拓片。当大时代的浪潮将我们推向这座湘北孤峰,十六七岁的少年便成了史册里"知青"二字的具象。在海拔1600米的云端,我们用单薄的肩膀扛起共和国的阵痛,在朔风凛冽的茶场,用结痂的掌心丈量理想的温度。那些被时代碾碎的星辰,在命运的褶皱里倔强地闪光;那些被暴雨打湿的羽翼,仍在泥泞中扑棱着等待黎明。
当返城的汽笛终于鸣响,我们带着满身风霜投入另一场迁徙。国企改制的大潮中,这群曾用青春浇筑国家根基的人,又一次成了时代转型的承重墙。下岗证上的红印章,是历史颁给我们的第二枚勋章。如今穿行在城市的霓虹里,我们的背影正渐渐隐入楼群的阴影,但那些刻在东山峰岩壁上的呐喊,那些沉淀在岁月深处的集体记忆,终将在共和国的叙事里留下灼热的注脚。
理想社会的基石本应是永不干涸的温情,它应当像母亲环抱婴儿的手臂,既托住坠落的身躯,也拦住通往深渊的脚步。每少一个被命运逼至悬崖的身影,文明的堤坝便多夯进一尺人性的夯土。这本该是维系社会肌理的基本常识,却在那个狂飙突进的年代,被时代的凛冽北风吹成了满地碎屑。当整整一代青年被放逐到生存的极地,当"大有作为"的豪言撞上荒原冻土迸出裂响,那些深陷在时代褶皱里的年轻灵魂,不得不用青春骨血浇灌出某种荒诞的生存美学——在别无选择的境遇里,一眼就定格了那个时代他们生存方法的逆性人生。
我们至今仍在重访那片精神冻土,不仅因那些在绝境中迸发的生命强光足以灼痛后世的眼睛,更因每道伤痕里都封印着文明进化的密码。知青文学里翻涌的苦咸潮水,从来不只是个体命运的悲鸣。当控诉与怨愤在稿纸上凝结成冰,当理想主义的断戟在字里行间锈蚀发暗,这些带着思想血痂的文字,恰恰为民族精神史留下了最诚实的病理切片。五十年时光淘洗,那些未能升华为赞歌的愤怒,反而成了丈量历史体温最精准的水银柱。
而命运的吊诡在于,当这群人终于蹚过青春的冰河,转型时代的巨轮又将他们碾成润滑历史轴承的膏脂。下岗证上鲜红的印章,像极了当年插队时的光荣花——都是时代颁发的勋章,却都浸着相似的汗碱与泪痕。他们的身影正被玻璃幕墙的倒影渐渐吞噬,但那些刻在茶山断崖上的掌纹、留在机床铭牌上的体温,早已熔铸成共和国大厦最隐秘的钢骨。当霓虹淹没篝火,当数据流冲刷掉工分簿上的字迹,这些在历史夹缝中倔强闪烁的微光,终将在时光的透镜下显影为永恒的星辰。
岁月在知青们的身上刻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知青的过去,以半百人生所经历的那些事儿为证,那些珍贵的回忆,成为他们心中最宝贵的财富。
喜欢怀旧和聆听历史,好处之一便是我们仍能与历史的碎片不期而遇,甚至在某些瞬间创造历史,刷出自己曾经的存在感。知青们心里明白,每一个懂事淡定的现在,都曾有一个天真懵懂的过去;每一个温暖淡然的如今,都曾有一个悲伤不安的曾经。知世故而不世故,才是最善良的成熟。
我并非要纠结于个人的苦难和悲欢离合,也不想苛刻地去诉求什么,而是依然坚守自我,拾起那些发酵已久的往事,我行我素地再次讲述“东山峰那些事儿”。
从旧情绪中走出来,青春还没来得及捂住夜的寂寥,一艘轮船便敲锣打鼓地穿过湘江城市的璀璨,在清晨缓缓驶入常德的岸边,再改乘汽车,经常德、过石门。开车的老司机声音有些沙哑而疲惫,好心地提醒大家:“同学们,已经进山咯。”窗外,幽深的峡谷中升腾着神秘莫测的山气,远处的山脉如缕缕飘带缠绕在白雾之中,宛如一幅神奇的轻纱帷幔。青黛色的山峦中,镶嵌着一条似白线的羊肠小道,山涧边是用敦厚木板搭建的吊脚楼,山民们身着传统印花布,背着背篓,这一切精致而婉约地绘成了一幅山水画卷。
然而,此刻同学们的情绪早已被盘山颠簸的客车摇得昏昏欲睡,全无了观赏窗外美景的心境。只有带队干部和我,紧皱的眉头和双眼的阴影从窗外捕捉到那粗犷的山峦和陡峭的岩石。它们仿佛在无声地叙述着什么,又仿佛在期待着什么,沉思着什么?这思绪一下子让我想起与农场领导第一次来学校做动员报告时的情景。
当夕阳的余晖渐渐隐去,十四中学校的礼堂里弥漫着一种幽黄的
色调,仿佛为这即将开启的旅程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灯光被调得昏暗,增添了几分凝重的氛围。我和众多即将奔赴东山峰农场的同学坐在一起,心中涌动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期待与忐忑。
在与身旁几位关系亲密的同学闲聊的间隙,我偶然抬起头,目光落在礼堂主席台中央的长桌旁。,那里一位身材微胖、身形高大的男子正襟危坐。他清了清嗓子,用略带湘潭口音的普通话自报家门:“各位同学、家长们,我是王意伟,受东山峰农场领导的委托,今天来给大家介绍一下东山峰农场的情况。”他的话语刚落,洪亮如钟的声音便在空旷的礼堂里回荡开来:“东山峰山上,树木葱郁,百里看不尽山峦起伏。那里的土地肥沃,非常适合种植甜菜,主要也是为了解决北糖南移的问题。以后,大家想吃白糖,可就方便得很啦!”他的话音未落,台下便传来一阵轻轻的议论声。此时,一位家长忍不住插话问道:“那里安全吗?”王意伟微微一笑,语气坦诚而坚定:“实话实说,山里没有老虎、豹子等猛兽,但野猪、野鸡、蛇是有的。不过,那里才是长沙、常德知青们发挥青春才智、书写热血篇章的好地方!”他接着又详细交代了前往东山峰农场的时间和集合地点。台下,稀稀拉拉的掌声和议论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是对这场未知旅程的回应,也预示着一段新的征程即将开启。
思绪在客车的轰鸣声中摇曳生姿,仿佛就在他起身致谢的那一刻,主席台上的灯光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威猛的轮廓。他微微卷曲的长发宛如一顶毛线帽,轻柔地覆盖住他五分之三的头颅,那气宇轩昂的模样,让人不禁联想到准军事化部队的首长。一种崇拜之情,便在这不经意间,如春日暖阳般在心底悄然升起。
或许,正是对这位农场领导的好感,或许是那发际间流露出的默契,又或许是因为当时我身为学校排干部,深知自己肩负的带头责任,于是,一种关于未来的憧憬与农场美好生活的画卷,渐渐在脑海中勾勒成型。那一夜,我捂住了月色中青涩的期盼。
时代的号角,悄然藏匿于年轻人的梦幻之中。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浪漫并非遥不可及,而是一种深植于精神深处的力量。在“上山下乡”这一宏大概念的渲染下,它为年轻人的日常生活披上了一层神性的光环,将东山峰农场描绘得如诗如画,营造出“农村是一个广阔天地”的浪漫氛围,仿佛在无声地召唤着大家,激发着内心深处的向往。
时光,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绝情却又最伟大的存在。那些未曾历经生活磨砺、未曾感受岁月匆忙的人,往往会以旁观者的姿态,对过去的严肃之事嗤之以鼻,认为一切皆是虚无。然而,他们未曾意识到,当时的大多数人尚未成年、未毕业,甚至还未成熟,便被无情地推入了“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浪潮之中,失去了继续深造的机会,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前行。
有人说,悲哀是一种看不见、说不出、甚至难以形容的东西,但它却有重量,而且很沉。在东山峰农场的生活,如同瓜熟蒂落,往后走自然会更加踉跄。作为“接受再教育和改造的对象”,没有人得到过特别的垂怜,也没有人被单独摒弃。在这里,对社会底层和劳动内涵的认识,或多或少都能触动你肉体和灵魂深处的改造。
炎热的夏天,我们在茅草坡上挥汗如雨,拓荒开垦;雨天,我们用稚嫩而赤裸的肩臂挑着岩石,去砌自己的住房,垒大寨田。在无路的深山里,常常传出我佝偻着背背柴时的喘气声。最难忍受的,还是饥饿的滋味。如果哪天能尝到肉沫的味道,那几乎是跨月跨季的事情。我常常撑着锄头,望着山凹里的食堂,肚子饿得叽咕作响,甚至眼冒金星、头晕目眩。一日三餐,只有四两米饭,裹挟着无油的萝卜、海带、土豆,一碗辣椒汤没有任何油水。以至于有人调侃说,这口锅炒菜后,“烧洗澡水不用再刷锅了”。每天围着“萝卜坨、萝卜片”打转,甚至还有人打趣,细数谁碗里飘的油花多。
如今再讲这些话,似乎都是形容人崩溃的词语。但在我看来,那时候知青度过的生活,却像是对青春最残酷,同时也是最温柔的囚禁。这一切让人凄清满怀,心底喷涌出的是阵阵的疼惜和叹息。
时代在变,当年的城市青年正逐渐褪去青涩。那些曾经扑朔迷离的事件,真相正在剥离,露出本来面目,其评价也与过去大不相同。曾经“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现实,如今看来不过平常、平庸、平淡。
那个年代,没有如今这般花里胡哨的东西。人们最接近土地与自然,生活朴实无华,素面朝天,不事雕琢,这便是我所看到的大多数知青的真实形象。当他们全身沾满泥巴,蹲在地里熟练地间着甜菜苗,修整着整齐的沟坝,将一块块荒土打造得如同一件艺术品时,他们已然经历了一段未曾想象的人生。
黧黑的皮肤,裤脚扎得老上,踏着一双没有鞋带无边缘的解放鞋,用葛藤捆着腰,把茅镰刀插在腰后,扛着掘锄,左手再拿一根迁担的形象,已经与城市的同年人格格不入了,脱胎换骨式的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山民。
心里空空洞洞地就这样熬着汗渍渍的日子,在时光的裂缝与罅隙中,我时常泪流满面。因为我总是意犹未尽地幻想起在‘广阔的天地’里我从山腰冒着炊烟的红砖瓦舍走出来,踏着轻松的步伐,怀带无限憧憬和喜悦然后驾着红色的拖拉机在山坡上翻耕甜菜地,被卷起的黑土覆盖着荒芜的茅草,白色的毛巾围在脖子上檫着汗津津的劳动,心情被秋后满坡的甜萝卜变成袋袋白糖而逼入眼帘。梦醒泪终后却是‘南柯一梦’。
秋天把生机勃勃的树叶揉掉了,我蹉跎的在云雾缭绕的气候中令人混沌的望着、站着,缓慢而无奈的日子,除了使人懒散和疲倦之外,竟对什么都迷迷糊糊的不起劲。无论是错误的,正确的,辉煌的,颓废的,都无可奈何的等待。
尤其在下雪的静夜里聆听,更是让人觉得都是那么静寂,山上所有人的日子都在这种不可形容的单纯寂寞里延续。没有娱乐生活、没有心灵的精神食粮,甚至连一杯热乎的开水都难以求得,渴了就捧山泉水喝一口。在这样的生活背景下,除了简单的被褥和衣物等寥寥无几的生活用品外,,便只剩下生产队的生产资料以及属于国有农场的共同财产了。
知青们的住所坐落在海拔1400多米的山坳之中,东南西三面被群山环绕,唯有北面留有一个出口,通往钟岭公社。每当北风呼啸而来,山顶的气温便会急剧下降,那嘎吱作响的冰层,仿佛在诉说着冬日的严寒,让人不禁心生胆寒。此时,就连上厕所都成了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那用茅草搭建的简陋窝棚,其蹲位仅由几块长短不一、凹凸不平的木板拼凑而成,在寒冷的天气里早已冻成了冰棍,表面溜滑无比。每当下脚时,都必须稳稳地拉开架势,小心翼翼地蹲下去,生怕一不小心踩塌木板,若是不幸一脚陷进茅坑,那可真是狼狈至极。
农场知青点的房子几乎全部都是采用茅草和树木领枝搭砌成的,如果不小心,一点火星将会整个屋子化为乌有,此事果真在我们队上还发生过,那次火灾十几户房子都被烧成为了灰烬,更严重的还烧死过队上一位职工,那惨状至今仍历历在目。
我们住的茅草屋挨着山凹的北面,它坐西朝东,紧贴着山包。后来知青与队上职工一起修了条路,填平了一块篮球场,房屋便与球场相望。房子都是长方形通套的格局,幽长幽长的,不足十几平米,里面既没有桌子也无凳子,树棍交叉搭成的床铺居然还发了芽,长条形床上面铺上一层厚厚的茅草,每个通间留有半米宽过道,男女知青分通套间而居住,此外再无任何器物。如此简陋居住的环境就像过去开矿,掏金人所居住的临时窝棚。
食堂也是用茅草搭盖的,处在知青宿舍的东南角,紧靠着西南的山涧;山泉水绕着側门而过,门前打了一口井作为全队知青职工生活用水;厨房内一项中最主要的是锅,锅的口径一米多,同属铸铁质地,黑不溜秋,烧出的饭菜有时还会渗出一股铁锈味;与大铁锅配套的是木质锅盖,湿漉漉的提起来重得要命。
越接近历史,就能更直接地触摸且嗅到事件的味道及呼吸。幸好事件的亲历者大多健在,真相尚有呼吸,仍活在记忆之中。作者的笔触是活的,蘸着汗渍及污血且锋利地切割着时间。一切都还坚实地附着期望与期许上。
建农场初期,土地归集体经营。后来,为了解决知青、职工吃菜,调剂不足,队部拿出少量土地按人头划拨给职工开垦,由各家耕种,种什么、怎么种均由自己做主,故称自留地。知青吃菜地不受限制,两块山坡劈为菜地规模还是蛮大,只是山高气温低种不出多色品种,萝卜、大白菜、土豆成为主菜,常常还调剂些海带、酸干菜等。那几年许多蔬菜早已淡出我的记忆,三年里,辣椒、豆角、苦瓜、茄子等蔬菜都没有了记忆,偶尔吃上一次黄瓜还得关起门来切,免得被人偷吃了。
我曾担任过记工员,方知一亩一分地的大小,平常量地记工分就是用‘弓’来丈量,‘弓’是用木方做的,上面做成一个手握柄,中间是卯榫的框架结构,下面是以两米长的木棍为定量单位。遇上开荒,从山坡下面往山坡上面丈量一分地,一共有16弓长,差不多32米,上坡面积特别显眼示大,如果从下往上看你会为一分地之长度而惊叹!
呆了几年,也就适应了那里的情调,横卧于山崖的怪石,常春藤、迷猴桃藤爬满了整个山窝,野鸡的咕鸣、山雀的宛啾、宿舍的门把手是旧的,都带着原始的味道,杜鹃花和梓树那样美到凋谢。无数个平凡的瞬间加起来便是一辈子。
那时,每个人的心里都潜藏着一条悲伤的河流。你有你的疼痛,我有我的艰辛,并非不懂,只是无暇顾及。
不曾知青当歌,不足以谈人生,没有上下磨砺数年,何以炫耀自己。每个人都有过难忘的经历,这些经历又都和时代大背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故事或催人泪下,或令人喷饭,或催人奋进,或仅仅让人温故而知新。总之,人需要生存,需要竞争,也需要故事,因此有人说,知青那个时代,是幸福指数最低的时代。
如果用今天的眼光去看待那个年代知青的真实生活状况,许多都是无法想象的冷色调,细节也是冷冷的脱离现在的尘世,睥睨他们的内心,凉凉的把东山峰农场的世情、人情运笔如刀一般的撕开给人看,从来也不管那些寒意入骨的真是会不会吓到人。可是当我今天看这些记录就像在当年的灯下一句句阅读知青真实的‘纪实’一样有种复杂的心情。
其实,当年知青走过的路,我也从未缺席,并且与此同行。因此,在我的记忆里还是担心我的文笔表达不出那淡远的原生态的幽默和悲哀,与文字迷人的真实韵节相差甚远。
这种对知青生活的记录,不仅仅是对一个时代的回忆,更是一种对人类根本处境的哲学叩问。它让我们思考,当个人被制度所束缚,当生活被简化为一种意识形态上的需求时,我们如何保持自我,如何在困境中寻找意义,如何在异化中坚守人性。这种叩问不仅是对知青一代的思考,也是对每一个生活在社会中的个体的思考。
东山峰与‘湖南屋脊’壶瓶山隔山相望,东西长45公里,南北宽11公里,主峰呈东北—西南走向,面积约51.23平方公里,由于其山势磅礴、连绵起伏,又有‘四十五里东山峰之称’。它周围有泥市镇,南北镇,山后面是古罗,钟岭,对面是张家山,观音尖等。即使有着时光的隔阂,农场里也有着我所向往的生活的影子,真诚与善良、勇敢与聪明、耿直与正义、体贴与浪漫。也有丑陋和蝇营狗苟。
此时,我想起英国伟大的思想家、哲学家和著述家约翰·洛克;他能悟透了人性,知道在这个社会里,总有万般不如意,这种万般不如意总会激发人们离开地平线的理想。因此人性具有堕落的倾向,人性也有升华的本能。思想家的目的,就是要给人一条线,线的这头牵着人性的堕落,线的那头牵着人性的升华。
有句话说得好:“山水没有特质,特质在于人心。”知青的精神特质是一个比较艰深复杂的问题。十六、七岁是有着荷尔蒙的盲目倾向,也是情绪最阴差阳错的时候,加上理智上的困顿、迷茫,连走路也有被风勒住喉咙的窒息。
身在这样的环境中,人们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动机追求更高尚的目标,美德和生活品质都将成为稀缺品。所以,在翻弄着回忆时,却还能找到‘东山峰那些事儿’的原貌。
用上帝的视角看那个年代的知青,十来多岁,三观都没形成,离了父母和熟悉的环境,在艰苦的生活中,心思纯、信仰深而且能把建设农村当做责任来做的真正是凤毛麟角。
农场设立在山上,知青群居在山上,汇集了长沙、常德一千几百号人的集体生活,仿佛就是一股异样的势力。知青尽管有不谙世事一面,但青涩也有趋利的一面,在‘特定’的艰苦条件和环境下,人性就少了那些令人肃然起敬的人格观念。那些社会上民无廉耻的思想挫抑了他们的自负心,成了许多人心目中的可厌之举。于是;拔葵啖枣,空空妙手,梁上君子,钻穴逾墙’等精神变形及夸诞状态,也就特别的显眼。
我的笔下这么写,并非有意丑化、诋毁知青。只是真实的刻录了20世纪70年代的社会风气和三观,并非刻薄势利的极品。所以,‘知青那些事儿’才会呼之欲出。
当地原来有逢时赶集的民俗。但此时的赶场有了许多新的面孔,一群不谙世事的毛头小伙,姑娘丫头都聚集在一起。他们赶场,实际上是自我意识的表现,也是聚集开心、互通信息、联络情感的平台。但是赶场之中也夹杂着个别品行不端的知青,他们趁人多拥挤下手方便,挤进人群里,用左手拿衣服或者别的物品作遮挡手段,以右手中指与食指形成人工‘肉钳’形式偷偷地就伸进了别人的口袋夹着不劳而获的钱包。一瞬间,小偷那自信优雅的手法,一种‘手指的芭蕾’行窃就轻松的扒到几块、几十块然后逃之夭夭。被偷者一时木讷的站在原地,过后一时又说不出话来,猛然呼天抢地,一副捶胸顿足的样子。目睹着小偷偷窃的全过程,心里两种反差顿时形成强烈的对比,这边是熟悉的知青,那边是无辜的群众,也明白是非的对错。这种有勃于人性夺他人之财之事,的确令我反感。
然而,在生活的一片虚无里,人生总有这么一个阶段,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活得光明正大,每个人都有自己处事的方式,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性格,在知青年代的世界里,没有谁会傻乎乎的有那么高觉悟和境界。我本想抬头挺胸前进,却又偏偏粘上一个家庭出生不好又遭政治歧视的‘黑五类’子女名分,即使想仗义执言,面对那些顽皮之徒的疏狂;“你敢说一句信不信我弄死你”,同学们都感到惊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有明哲保身亦?
显而易见的,现实生活的壮阔与原来思想贯输的教育抽空了知青们的心中理想,也偷走了他们年少的时光。东山峰农场的知青都是从原学校连、排编制下放的,所以安排在队上也是按此建制分在一起,因此,彼此都熟悉,而且即容易形成躁动的青年群体。这个群体一出场,就是一个蕴含了那个年代与地方色彩冲突的焦点,知青中间不可避免表现出来了一些单纯、鲁莽、霸道、痞气、幼稚。这些都并行于风景山水和生活贫瘠之间,也与当地的村民、农场职工产生莫名的矛盾,形成了一个有许多故事的看点。
望着千峰万壑中的凌散村落,茅草屋里一盏忽明忽暗的煤油灯下,孤独漂泊的灵魂渴望故乡。即使向我这样表现好的知青也常常泪湿眼眶、茫然的心情却是那么犹豫和彷徨,大家想的只有一条路回家去。如是,队上调皮胆子大的几个人不被常规所挟持,开始谋划跑回长沙的计划。这件事一时轰动还比较大,因为知青到农场还只有个把多月。
时代的委屈,把那个空白了的知青群体在漂白的同时也泛黄了知青的生活。因为物资生活的匮乏,青春理想的困惑,精神生活的缺失,超体力劳动的强度,从挨饿受冻的滋味开始,少部分人开始沉沦,幻灭就吞噬了许多年轻的灵魂。我从知青的过去读到悲壮的不少,读到荒唐的,我也只听说。
72年七月份,曾经就发生了这样一件事;队上有五、六个知青受不住生活的艰难,如是就相约一同跑回长沙。因为受第一次知青逃跑事件的教训,后来农场保卫部门和石门县公安局对知青私自跑回去的采取了一些措施,加上那时住旅店、坐车一律凭农场或者队部开据的证明放行。因此,他们不敢坐车,也不敢夜宿旅店,甚至也不敢走大路,从东山峰到石门县有一百二十多公里,如是他们就插小路走夜路,一路‘偷劫’一路‘忍饥挨饿’,一天走几十公里。晚上就夜宿荒外,一次夜晚,山里漆黑一片,借着星星的微光他们露宿于一个山包,为避蚊子叮咬他们买来几盒蚊香绕山包一周点燃驱蚊然后挤作一团入睡,第二天清晨起来一看,才发现原来他们睡的地方是一个坟堆,惊骇之余,连连咂舌,紧接着是肾上腺素分泌、体温上升。走过这样的日子,好不容易走到石门县想搭车回长沙,结果又被民兵盘查后发现,最终被遣返回东山峰。他们的故事像是一部灵魂的流浪,苦难中隐藏着时代特有的冒险特征。还是笑着说出来让你流泪的往事。
世上没有绝对幸福的人,在时代的逆境中仍有许多知青百折不挠积极进取,挺过了那段生活中的艰难,没有做任何有损知青人格的事。但有些知青在现实与理想脱节后却奉行‘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的哲学观点。行动上就干起了那些偷鸡摸狗、偷腊肉、偷菜、偷供销社商店里的物品。一个‘偷字’写尽了那个年代知青某些人性的斑斑劣迹。这充分验证了‘道德观是个体的,也是群体的,个体的道德千姿百态,群体的道德也是基于底线的道德’。他们贱则到弯曲了正常知青生活的倒影。
我曾经就听过知青描叙抓鸡的绝技;白天瞄准别人家里的鸡舍,到晚上就偷偷地溜到鸡窝边,悄悄的把鸡舍门撬开,然后将左手指撒开形成插勾状态,再从鸡腹部平揣,促使它不受惊吓,揣出鸡窝后迅速将其脖子一扭,立刻就断气了,塞进统袋里面神不知鬼不觉,此时主人还全然不知。甚至他们还打破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规则,就连自己队上的鸡、狗、菜也不能幸免。农场周围公社和邻近的乡镇多有自家狗莫名其妙的失踪,甚至连狗崽子也一同不见了踪影,捉狗打狗的手法老到、多样,在路上如果遇到狗儿,一块岩石、一根木棒会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猛击于身让它瘫痪倒地,偷回后烧水、锵毛,开膛破肚用洗脚桶装着都能大块朵颐。他们用狗肉来含存个人的脂肪,丰富自己的蛋白质。而山上和茅草堆里无意能会发现狗骨架的痕迹,作案者不用怀疑,知青者亦。
还有些知青常常是出工不积极,但外出却乐此不疲。经常游走在山峰周围,几十里山路如履平地,一遇机会就会下手,从干校食堂的屋顶入手,撬开油毛毡窜入屋内从梁上取下腊肉并不顾烟尘灰和肥肉的油迹揣进怀中就盗回队上,然后半盆腊肉半盆油的一顿吃了,偷菜更是家常便饭。
于是,农场周围一带公社的农民,镇上的商店,赶集的商贩都非常以警惕的目光‘光照’起知青来。甚至后来当地的老百姓还流传着一句话;东山峰的‘知青比当年土匪还搞事些’。
别总把悲伤挂在嘴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有很强的表达欲,只是很难遇到合适的聆听者,于是才会出现无话可说的尴尬和无人可说的落寞。
故事是缓缓写到结局。因生存与失望太多,才敢于撩开知青人性堕落的倾向,将徘徊于道德低下的种种劣迹和覆盖于迷茫年代的人性百态、思想碰撞、矛盾冲突的起因放置于历史背景深处,由人评说?因为,好的人生,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个状态;它是一个方向,而不是终点。我只想说,应该有更多人,来为那个无知无味无情的时代负责。为青春买单,为青春者立碑。碑上写着:此为炼狱,止步。
四十多年后,我再次以旅行者的身份回到东山峰;从泥市镇到南北镇,再到湖北的走马镇;从寂静的农家到偏僻的商店;行走在东山峰的天街,路过超市、旅社、酒店。张家的狗还在,李家的鸡舍也不差一只,超市的货物一样不少,真有些‘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感觉。
如果把时间挪动在四十五年前,行走在这些地方,恐怕狗儿没了,鸡也少了,商店的货物缺了,而知青早已被人盯住了?
当岁月慢慢沉淀后,我们宛如深深经历了一遍不曾想象的人生,生命好像也更广泛了一些。人性还是挣扎的回位,性格少了肆意的张扬,寻找着安稳自然的日子。但是,沉默的背后,掩藏着多少无奈和痛苦,酸甜苦辣,百味在心。
岁月无痕,而今‘山’还是那里的山,‘地方’也是老地方,‘人’还是当年的老人,只是政府的政策变了,现在物质和商品比以前更丰富多彩。这里没有了扒手,也稀少有盗窃现象,更没有鸡、狗的丢失,打架斗殴也很少发生。面对如此分殊的两种现象、两种对比,我们确实应当对知青‘那些事儿’进行自己的梳理和讨论?但一切还是揉碎了满怀的轻愁,让人感慨万分!
在中年的某个黄昏后,望着青春时的笔记,想起知青时的轻狂。心中存有那一丝悸动,早已物是人非了。
如果生命是一趟无法回头又无法循环的旅程,那么知青在山上的‘那些事儿’已今非昔比。生活给了知青最残酷的一面,也流进了青涩所有的眼泪,更是伤害那里朴质的农民和农场职工。它也是萦绕在我心头的疑问,挥之不去。
从旧情绪里抽身出来,我想,应该这样看待;‘知青’所反映的年代,是不平凡的。那是一个国家打破了几千年旧格局后最不知所措、最迷茫的年代,又是一个国家站在新的历史起点面对新任务、建设新秩序时难免会出错、会混乱的年代,这样的年代注定会有更多的思想碰撞、矛盾冲突、人性争斗、社会变革等历史事件。即使在历史的长河中,那个年代也是非常态的、影响一代甚至几代人。
炎热的夏季已经褪去。合上往事的回忆,与知青时代作最后的告别,让新的故事重新开始。使‘那些事儿’风风雨雨之后顺其自然再不打扰,好好照顾自己的心地,走过这淡淡流年,只要大地还在脚下,我们依然是一棵不倒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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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的夏季已经褪去。合上往事的回忆,与知青时代作最后的告别,让新的故事重新开始。使‘那些事儿’风风雨雨之后顺其自然再不打扰,好好照顾自己的心地,走过这淡淡流年,只要大地还在脚下,我们依然是一棵不倒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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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12 10:20:34 | 显示全部楼层
学习欣赏,愿天官赐福,祝元宵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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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22 13:25:56 | 显示全部楼层
它是扎在记忆皮层的一根刺,是嵌在生命年轮里的朱砂痣,是一千多个日夜的青春拓片。当大时代的浪潮将我们推向这座湘北孤峰,十六七岁的少年便成了史册里"知青"二字的具象。在海拔1600米的云端,我们用单薄的肩膀扛起共和国的阵痛,在朔风凛冽的茶场,用结痂的掌心丈量理想的温度。那些被时代碾碎的星辰,在命运的褶皱里倔强地闪光;那些被暴雨打湿的羽翼,仍在泥泞中扑棱着等待黎明。

一个时代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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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22 13:27:52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果生命是一趟无法回头又无法循环的旅程,那么知青在山上的‘那些事儿’已今非昔比。生活给了知青最残酷的一面,也流进了青涩所有的眼泪,更是伤害那里朴质的农民和农场职工。它也是萦绕在我心头的疑问,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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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22 14:43:16 | 显示全部楼层
当返城的汽笛终于鸣响,我们带着满身风霜投入另一场迁徙。国企改制的大潮中,这群曾用青春浇筑国家根基的人,又一次成了时代转型的承重墙。下岗证上的红印章,是历史颁给我们的第二枚勋章。如今穿行在城市的霓虹里,我们的背影正渐渐隐入楼群的阴影,但那些刻在东山峰岩壁上的呐喊,那些沉淀在岁月深处的集体记忆,终将在共和国的叙事里留下灼热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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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22 14:44:48 | 显示全部楼层
岁月在知青们的身上刻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知青的过去,以半百人生所经历的那些事儿为证,那些珍贵的回忆,成为他们心中最宝贵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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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22 14:49:33 | 显示全部楼层
炎热的夏季已经褪去。合上往事的回忆,与知青时代作最后的告别,让新的故事重新开始。使‘那些事儿’风风雨雨之后顺其自然再不打扰,好好照顾自己的心地,走过这淡淡流年,只要大地还在脚下,我们依然是一棵不倒的树。


拜读欣赏,感谢分享,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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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22 21:05:40 | 显示全部楼层
"东山峰"三个字,于我而言,绝非是地图上冰冷的坐标。它是扎在记忆皮层的一根刺,是嵌在生命年轮里的朱砂痣,是一千多个日夜的青春拓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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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22 21:06:30 | 显示全部楼层
在海拔1600米的云端,我们用单薄的肩膀扛起共和国的阵痛,在朔风凛冽的茶场,用结痂的掌心丈量理想的温度。那些被时代碾碎的星辰,在命运的褶皱里倔强地闪光;那些被暴雨打湿的羽翼,仍在泥泞中扑棱着等待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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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22 21:07:2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至今仍在重访那片精神冻土,不仅因那些在绝境中迸发的生命强光足以灼痛后世的眼睛,更因每道伤痕里都封印着文明进化的密码。知青文学里翻涌的苦咸潮水,从来不只是个体命运的悲鸣。当控诉与怨愤在稿纸上凝结成冰,当理想主义的断戟在字里行间锈蚀发暗,这些带着思想血痂的文字,恰恰为民族精神史留下了最诚实的病理切片。五十年时光淘洗,那些未能升华为赞歌的愤怒,反而成了丈量历史体温最精准的水银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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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22 21:08:31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个年代,没有如今这般花里胡哨的东西。人们最接近土地与自然,生活朴实无华,素面朝天,不事雕琢,这便是我所看到的大多数知青的真实形象。当他们全身沾满泥巴,蹲在地里熟练地间着甜菜苗,修整着整齐的沟坝,将一块块荒土打造得如同一件艺术品时,他们已然经历了一段未曾想象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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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22 21: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拜读欣赏。将知青文学写的如此深刻、深邃、深情,老师堪称高手!很多经典的片段令人赞叹。愿老知青晚年平安、平和、平静!
顺祝老师春天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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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23 07:16:41 | 显示全部楼层
拜读佳作,欣赏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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