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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手扶拖拉机终于喘着粗气冒着黑烟赶到县城的时候,车斗里的何淑芳早已冻得四肢都麻木了。剧烈的呕吐把肚子吐空了把黄胆也吐空了,何淑芳就跟死了一回一样,从小到大也没坐过几回车,这晕车的滋味那真是太难受了。一身软绵绵又天旋地转的何淑芳此刻完全不能自理,别说心里着急要去县医院,就是从拖拉机上下来也动弹不得。没奈何,何二姑给她讲,先找个旅店安顿下来,把身体调养一下,吃点东西睡一觉,明早再去医院。何二姑说她这个样子自己都走不了路,去了医院让她男人周大有看到不得伤心死了?何淑芳想想也对,就自己这样子,哪能照顾大有呢?不如听何二姑的。
何二姑扶着何淑芳七拐八拐地拐过几个巷子,进了一家旅店,那招牌很破旧,不注意还分不清。何二姑在前台打了个招呼,一个店老板模样的男人给她一把钥匙,何二姑扶着何淑芳轻车熟路地上了黑咕隆咚的楼底。一个伙计模样的男人一闪身出了店,消失在黑夜里。
何二姑把何淑芳安顿在床上,脱了衣裤、鞋子,抱过一床被子盖好,又从临床抱过一床被子盖在何淑芳身上。轻声叮嘱何淑芳就在床上躺着,她下楼去买些吃的上来。躲在被窝里的何淑芳浑身哆嗦,没那么冷了,但晕得难受,天旋地转的一动也不敢动,嘴里啥也吐不出但就是想吐!何二姑见她不吱声,料想她也动不了,心里乐的呀,差点笑出声!何二姑悄悄拉过何淑芳的衣裤,每个兜细细摸了一遍,就在棉夹袄的里面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一元两元的还有几张角票,总共不超过10元钱。何二姑都装进自己兜里,转身下了楼。
这家黑咕隆咚的巷子里的小旅店是何二姑的中转站,何二姑把从乡里骗来的大姑娘小媳妇通通送到这里,其他的事就不归她管了。她知道大姑娘小媳妇从哪里来,她不管这些人将要到哪里去。她从未失过手,那是因为小旅店里的同伙把这些人处理得相当的高明。她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个事,告发举报这种事也从未有过。所以何二姑把人交给他们,她很放心!能卖多少钱,何二姑自有估算,该她得的那一份,从她离开这个小旅店的那一刻,就已经人财两清了。何二姑从小旅店老板手里拿过钱,点过数,也不讨价还价,剩下的事情尽可全权委托给他们了。下一个目标在哪里?何二姑不知道,她只知道一定会在不久的将来弄一个张淑芳或者李淑芳来的,也许明天也许下个月,也许就在出门的路上,在巷子里捡一个女人来,这都是说不定的!
何二姑出了旅店,在刺骨的寒风里打了一个激灵,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跟着先时闪身出店的那个男人从黑暗的巷子里鬼一样冒出来,进了旅店。
“好侄女儿,你就自求多福吧!”何二姑嘴角轻翘,翘出一丝冷笑。连亲自押送上去省城的大巴车都一并省去,直接就把人事不省的何淑芳扔给同伙,这趟买卖简直不要太顺利了!
在何二姑眼里,也许除了亲闺女不可以卖,其他的女人都是可以换成钱的!但是她的亲闺女在哪里,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何二姑的确不知道她的亲闺女在哪里,她只知道生下女儿那地儿是河南一个很偏僻的山村,那地儿叫啥名字她都没弄清楚,她生下女儿不过半年,就逃出了强奸她的那个男人的家。
何二姑家境贫寒,没有上过学,解放后参加过大队里组织的识字班,认下了好些字。扫了盲的何二姑跟着生产队里的一个叫王天生的初中生坐着不要钱的火车,大串联去了首都。在人山人海的首都广场,何二姑万分激动痛哭流涕。那年,她19岁,正是花样年华。
在返回四川的火车里,何二姑身着那个特殊年代最寻常不过的白布衣裳,依然掩饰不住她凸凹有致的身段活力四射的青春,她高挑的身材姣好的容貌在车厢里显出鹤立鸡群的存在。她在一群青年人里激情四射地讲演,她那椒盐味川普博得了一阵又一阵的掌声与欢呼声,这场面更是让何二姑兴奋不已。一位来自河南的英俊小生杨为民向何二姑发出邀请,请她去他的家乡传经送宝,指导宣传革命工作,年轻的何二姑欣欣然有些忘乎所以了。一路上杨为民一张天花乱坠的嘴把何二姑哄得心花怒放,他俊朗的外表,幽默风趣的谈吐也让情窦初开的何二姑很是倾慕。杨为民蹩脚的河南味普通话与何二姑椒盐味的川普常常引得二人之间相互取笑逗乐。
就这样,何二姑只身一人跟着杨为民一脚踏进河南彰武县,杨为民当天上午就领着何二姑坐上了去他老家的大客车,此刻的何二姑尽管心生不满,但又拗不过杨为民那张花言巧语的嘴里一堆又一堆的甜言蜜语和他夹杂其间的豪言壮语。何二姑胆大妄为是在本地出了名的,但在千里之外的河南的一个小县城,也就由不得她了。更要命的是,她随身携带的证明文件丢了!她身上本就没有钱,想坐不要钱的火车回四川已经不可能了。
大客车行驶在荒无人烟的公路上,昏昏欲睡的何二姑靠在杨为民肩头,也不知道车开了多久。何二姑被摇醒时,她躺在杨为民的膝盖上。何二姑跟着杨为民下了车,饥肠辘辘的肚皮提醒她,时间已经是下午了。早上吃了一个馒头一碗稀饭,此刻早已饿了,杨为民不慌不忙从书包里取出两个馒头,给了何二姑一个,二人蹲在公路边边吃边聊。
“为民,这是哪儿?”
“我家呀!”杨为民嘴里嚼着面包,有点含混不清地回答。杨为民撒了谎,他的家离这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还有半天的路程。崎岖不平的山路得翻过好几座山才能到家,不过此刻,杨为民并不急于告诉何二姑。
杨为民带着何二姑找到一处山泉水,二人尽情地喝了个饱。山路对于从小就生活在川东大山里的何二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跟着杨为民是来宣传指导革命工作的,往深山老林里钻这是充满了革命浪漫主义情怀的何二姑没有想到的。但是杨为民信心满满地告诉他,他给县城里的同学都已经说好了,等回家报个平安,他就会带着何二姑重返县城,串联同学们一起闹革命!经过了两天的接触,何二姑早已对杨为民放松了警惕,一路上二人手拉手朝着杨为民说得并不太远的家前进。但这样的山区比何二姑的老家更加的荒凉贫瘠,山连着山山环着山,所谓的路根本就算不上路。何二姑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往往一个山沟里只能看见几户零散的茅草屋。何二姑又饿又渴,好容易找到一家山民,破烂不堪的草房子里,一个面黄肌瘦的老人舀了一瓢水出来,何二姑看见那瓢,是一整块木头挖出来的,被水长年累月地浸泡,早已黑得不成样子。何二姑想要不喝,又渴得难受,早已冒烟的嗓子逼得她屏住呼吸闭上眼睛,一通猛灌,总算舒坦了。“杨为民家,也这样子?”何二姑心里的嘀咕没有说出口,但看上去大事不妙!她的心里远还没有对杨为民以身相许的冲动,有的,不过是一份对于共同奋斗的革命战友的好感。即便这份好感伴随着越来越难行的山路,也正在一点一点地消退。靠着杨为民在坡地上偷挖的两个地瓜,何二姑的体力总算有了一点恢复,但在漫长而崎岖的山路跋涉没有等到她走进杨为民的家,就已经把她对于杨为民先前描绘的无限美好的革命前景打上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低矮的草房,土坯的墙,山风吹拂下屋顶的草飘飘摇摇,一条瘦骨嶙峋的老狗叫了几声就趴在地上吐着舌头,懒得理人。杨为民的爹妈没有在家,连绵起伏的群山松涛阵阵,何二姑仿佛回到了川东那个自己活到19岁的山里的老家。
杨为民打开门,热情地请何二姑进去坐。简陋粗糙的木桌子木板凳,一个印着“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搪瓷杯子,锈迹斑斑。坑洼不平的土地板,何二姑一进屋就差点崴了脚。杨为民搓搓手,不好意思地说:“家里就这条件,住几天就走。”“我一天都不想住,还几天?”不过何二姑身在屋檐下,忍了这句话。“爸妈可能是学习去了,我看看有啥吃的没有。”杨为民看出了何二姑的一脸嫌弃,不过他毫不在意。自从他在火车上第一眼看见这个高挑漂亮的姑娘,他就转开了心思,果然天从人愿,气质不凡的川妹子何二姑硬是被自己哄骗到了这个家徒四壁的茅草屋!接下来的日子,那还不是俺说了算?!
何二姑早已疲倦的动也不想动一下,傻呆呆地坐在板凳上,盯着搪瓷杯子愣神,不多一会儿,杨为民烧了开水出来,还不忘洗了杯子,给何二姑倒了一杯。何二姑盯着杨为民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杨为民进了里屋,半天才出来,不多一会儿,又从厨房里端出一个土碗,里头有四个荷包蛋。杨为民热情地请何二姑吃,何二姑也不客气,一整天就早上一个馒头中午一个馒头一个地瓜,坐一上午车走一下午山路,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何二姑狼吞虎咽吃完荷包蛋,杨为民在一旁盯着她看。
“看啥呢?”何二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
“好看!”杨为民笑眯眯的。
“你咋个不吃?”
“锅里呢!窝头,你吃不?”
吃了荷包蛋喝了汤水,何二姑有劲儿了,动了下身子,一歪又坐下了,脚踝小腿痛得不行。
“别动……”杨说完又进了厨房,端出一个土钵,里头放着几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像个切了屁股的梨子,一头尖尖的,屁股中间有个洞。
“窝头!”杨为民拿了一个,掰开一块儿塞进嘴里,“你吃一个?”
何二姑望着那黑得不行的东西放进杨为民的嘴,仿佛看见门外那条瘦骨嶙峋的老狗拉出的屎。何二姑摇摇头,使劲抬脚走出门去,土墙下的老狗睁开眼睛盯她一眼,还是懒得叫一声。
杨为民带回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自然把他的爹妈高兴得合不拢嘴。就自己家这条件,已到婚配年龄的儿子想要讨个媳妇儿,那是不敢奢望的,单是那一大笔彩礼钱就一点着落也没有。当天晚上,杨为民的妈搜出柜子里仅有的一点面粉拿出看家本领,煮了一锅擀面条,盛情招待了远方的来客。何二姑对老两口儿一脸谄媚的笑容并没有多少回应,对那一锅没有几星油花儿的擀面条也没有多大胃口,倒是把杨为民老爸从山里掰回来的松菌多吃了几块儿。何二姑的冷淡,一家子都看在眼里,杨为民很生气。
当天晚上何二姑躺在黑咕隆咚房间的炕上,先时睡不着,一肚子闷气,再后来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里有个人趴在她身上,把一根硬邦邦的东西挤进了她的下体,一阵刺痛把何二姑惊醒过来。这时,何二姑发现她的手脚都被捆住了,整个身子光溜溜的被拉成四仰八叉……
“真得劲!中!”杨为民的声音被极度的兴奋变了调。何二姑的嘴里塞了个不知道啥,一句也叫不出来,眼泪就滚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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