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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萍把酒放在桌上，把一包腊货放进厨房，四下里找围腰，就准备开工，动作利索的好像进了自家的厨房。钟大姐看着钟灵努努嘴，笑着对钟灵说：“看见没有？这就是咱们家庭主妇应有的架势。”
“钟大姐，这是我们女人的本份噻！下厨房弄饭菜侍候一家老小的嘴巴！”岳萍手脚麻利，嘴里也不停，“我妈就是嫩个教的，当姑娘的时候就啥子都会。嫁过来，我那死鬼男人在的时候，在他家三顿都是我做，做得好不好的是手艺问题，做不做是态度问题。”
“有道理！”钟大姐也觉得这些话应该让三妹儿听听，“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男人负责挣钱，女人负责花钱！”
“哎！岳萍，你咋个不嫁人呢？”大姐看似漫不经心的。
“咋个嫁嘛？说起都气人。”岳萍烧了水清洗了些腊货，又找了萝卜出来，准备清洗。
“我来我来！”钟灵问，“这个做啥？”
“炖腊肉，煮香肠猪肝肚子腰花，萝卜切大块。”
“好！”一边清洗，一边记下岳萍弄菜的程序。
大姐这边，把三鲜肉洗净，放案板。猪肝洗净血水晾一边。等三妹儿弄完萝卜，教她切肉片和猪肝。示意岳萍不要动手，岳萍心领神会，“这是要教三妹儿下厨呢！”
岳萍自去清洗藤藤菜，小白菜，青辣椒，茄子，洋芋儿之类，等哈教三妹儿切菜。
“钟大姐，你看嘛，原先呢，还有媒婆上门来提亲，倒也见过几个，歪瓜裂枣的，也不是我眼睛高，反正就是看不上。哎！”忽然叹口气，“我看得上的呢，又拖家带口的，不好侍候他们家的小祖宗老祖宗。后妈难当！索性等哈，一等就老了。”
“哈哈哈，你那也叫老？有30没得？”钟大姐笑道，“对方年纪大点，不带小孩，你嫁过去省事，你也不得干。要是年纪相当的，又没得子女，嫁过去还可以自己生一个，就好了。”
“那可到好，就我这二婚嫂，人家又看不起我哒！”岳萍清洗完一堆菜，仔仔细细摘藤藤菜了。“话又说回来，跟我年纪相当，还没结婆娘的，我还怕呢！”
“你怕啥子？”大姐好奇。
钟灵把萝卜切块，堆筲箕里。就准备切三鲜肉做粉蒸肉。大姐说了切肉要领，先切几片，叫钟灵自己动手，提醒她要小心，莫切到手指头。又示范猪肝的切法，等钟灵切完，再教她咋个拌料拌粉子，咋个给猪肝勾芡。
岳萍在一旁默默的看，也学也羡慕，“钟大姐，这才是师傅！”又不忘称赞钟灵聪明学啥都快。那嘴巴甜的，好像一家人。
其实，岳萍真心想有个姊妹，有个事情商商量量的，就是拌个嘴儿吵个架也成。自家亲姐姐远在彭昌，家里没了男人，日子紧巴巴的，想想都替姐姐难过。面上就阴郁了。
“咋子的，岳萍？”钟大姐看她忽然不说话。
“想我姐姐了！”岳萍笑笑，忽然就想起那晚在楼道黑咕隆咚半背着莫四儿爬楼梯，莫四儿一脸泪水也说他想哥哥姐姐了。“男人想家了，我现在也是。”
钟大姐莫名其妙也有些感动，心想，“谁说不是呢？一个女人家死了男人，一个人在这边，说个体己话的都没有。别看这岳萍平时大大咧咧的，都是女人，哪儿能不了解女人的苦楚呢？”
“我也帮你留意，有合适的，嫁了。你那条件，愿意嫁，容易！”钟大姐也是实心实意的话。
“刚才不是说，找个年纪相当的，结婚生个娃娃，我也怕！”
“怕啥子的？”
“男人都30了，还没结婚，身体有没得毛病？莫是生不出来的？莫是没得出息的，本来就结不到婆娘的钵锣货？莫是心里有人，外人插不进去的？结了婚也是别个的替身！”岳萍一口气弄一堆理由出来。 钟大姐听了就玄乎了，还好自己没得岳萍那些灾荒，“啥叫替身？”
不提防钟灵听到“替身”两个字，手一抖，差点切到手指头，一慌神刀都掉了，吓得钟大姐跟岳萍两人立马过去，“切到手指儿了？”两人几乎同时在问。
“没事没事……”钟灵脸上一红，“我笨！”就说了两个字掩饰了一下，其实她早就心里老大一个疑团，“我跟了四哥，会不会也是四哥那前女友吴珊珊的替身呢？”
钟灵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不是，那臭屋子的画像为啥子老也挂着！莫四儿自己也没弄明白的事情，外人只好猜了。
“哎哟！我的妹儿呢！你哪是做这个的人嘛！我来切，你看，边看边学，上手快！”又怪钟大姐，“大姐也是，一上手就切这趴叽趴叽的肉哇猪肝的，不切手才怪，看我的！”一边比划手指压的位置下刀的位置，刀快刀慢还有用力的力道。
钟灵这里打个岔，就把岳萍刚才的话打断了。钟大姐不提。自去翻锅里的腊肉香肠……把萝卜块儿倒进锅里。“等哈儿看你酒量如何，灌你几杯酒，不是说酒后吐真言？好嘛！”
钟灵一边看岳萍切肉一边又看她饱满的胸。岳萍胸大，系上围腰就显得更大更圆乎！
“岳姐，你这天生的？”
看见钟灵以手指胸，笑道，“是哦，未必花钱去做？没那闲钱。太大了，穿衣服都不好买，烦人得很！”下巴点点胸口，“里面的那个胸衣，买回来还得加工，勒的难受。”盯一眼钟灵胸口，“你那正合适，啥衣都好买……你四哥喜欢！哈哈哈！”
钟灵脸一红，羞羞答答不说话，“岳姐这样子说话，我们错怪她了？”又望望大姐。
“笑啥子的？”钟大姐盖好锅盖，把茄子洋芋儿之类的端到案板前，冲洗了案板，开始切片切块儿。钟灵看那刀，压着一破为二的茄子飞快地起落，转眼间完完整整茄子片完工，三下五除二装进水盆了。“不变色不发黑，炒的时候挤下水，才不会太干太多水。”
再把洋芋儿切块儿，“吸油，和粉蒸肉蒸，隔水汽又容易上汽。”
转身对岳萍说：“今天荤菜多，就没有买鱼鸡鸭之类的，夏天吃不完变味儿扔了可惜。”又问“你俩嘀咕啥？”
“看嘛！”钟灵指指岳萍大胸！
“好逗男人喜欢！”大姐笑道，“想起一个段子，听不？”
“好！”
今儿这气氛融洽的就跟亲三姊妹一般，大姐也高兴。
“一男一女俩笑星，忘了名姓。舞台上净是胡言乱语，净指男女身上那话儿掰扯。女的不小心碰到了男的下身。”
“你给我注点儿意，这是我们男人的长处，别乱碰！”
“多长？从这儿给我抻舞台边儿我算你长，说那么吓人干啥子？我们男人的长处！完了你还不咋长，那你显摆啥子？”
“我说那意思我们这是突出的！你晓得不？”
“哎呀妈呀！长那点玩意儿就突出！”拍拍自己的胸脯，“我都突出成这样儿了，我跟谁说了？”
“我给你说咱俩这事儿是不一样的。”
“那当然不一样了，俺们这是哺育人的，你哪 是祸害人的！咱们拿穿衣服来说，都有很大的区别，夏天咱们女孩把乳沟都露出来，都漏露半拉！”
“为什么呢？”
“这样不显白吗？性感大方美丽，是不是？”吞口口水，“你敢露半拉吗？”
“……”男的无语。
“露吧！没事儿！显白！”
“……”男的要哭。
“敢露半拉吗？显摆显摆……哈哈哈哈哈哈……”
钟灵一拉岳萍肩头露出半个肩胸罩带子，“岳姐，显摆显摆，性感美丽大方，还显白……”
“看吧看吧……显白……”岳萍索性拉下胸口，露出乳沟，双肩耸几耸，抖胸……
“哈哈哈……”都笑得直不起腰。
俩小宝飞叉叉跑来，“咋子咋子！”
莫四儿和几个兄弟伙扯“贰柒拾”扯到三更半夜还不得消停，管床护士来招呼了几次不要影响别的病人休息，好歹熄了火，一个也没让留下，都各回各家去了。
病房一下子清静下来了。
这间病房有没有睡过啥死过的病人呢？莫名其妙的有点儿恐惧。莫四儿从小就怕鬼，小时候“梦魇”，他那不信鬼神的老爹还请过“端公”画过“桃符”贴在他的床头。
莫四儿还从没住过病房，也从没离开过自家那臭屋的小床睡过觉。“不对呀，睡过小娘子的沙发！”想到这里就笑了。
小娘子半透明的睡衣把她那玲珑曼妙的身体衬托的无比性感，滑若凝脂的肌肤像要穿透欲盖弥彰的轻薄衣衫，只消莫四儿有一丝暧昧意愿的流露，那件“皇帝的新装”就会悄然掀起。小娘子的舌尖搅动莫四儿的渴望，小娘子的胸脯紧贴莫四儿的胸膛，小娘子的体香释放着诱人的欲望挑逗着莫四儿不安分的膨胀……
此刻的莫四儿竟有一丝丝的后悔，“我装啥子装呢！……嘿嘿，再多喝一杯酒呢？”莫四儿淫贱一笑，“可恶！那憋不住的尿！”
三妹儿的心痛，三妹儿的眼神，三妹儿的娇憨，三妹儿的嘴巴会咬人……“我的小心肝……我的肉”……第一遍讲完莫四儿听不出，气得三妹儿张口就咬。第二遍莫四儿听懂了片刻的迟疑，三妹儿明显的失落。黄菊花儿要钥匙回去揭画像，莫四儿欲言又止，三妹儿怅然若失几秒钟的神情萧索……
莫四儿装满的心事，莫四儿“蛇吞象”的合同，莫四儿手长衣袖短的心虚，要怎么表达她们才懂？莫四儿心里装满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哎！想那么多干嘛！我可怜的肚皮儿，竟然因为屁股撞了得到了慰劳！在自己那间小屋，日复一日的粗茶淡饭只有贫穷的味道，在这里花样翻新的美食得感谢屁股感谢王处长！”大姐的排骨汤是老妈做的味道，小娘子的香肠是老家过年的味道……
莫四儿一梦竟然回了老家……
厨房外杀鸡的杀鸭的杀鱼的拔毛的刮鱼鳞甲的……厨房里一片忙碌，打杂的主厨的烧火的守在灶台边向嘴儿的……案板上堆满了可以吃到过大年的下酒菜……腊肉、香肠、腰花儿、肚条、猪肝、猪心肺、猪耳朵、猪嘴儿、猪尾巴、猪脸肉、猪蹄子、腊排骨、酱牛肉、鸡腿肉、鸭脖子、灰菜，豆腐，汤圆，还有黄橙橙的米豆腐……隔壁一间堆满了红苕、洋芋儿、萝卜、大头菜、芋头、大白菜、豌豆尖、小白菜、空心菜……还有无烟煤、焦炭、劈好的柴火、过完烟的木炭……
老屋干干净净门户大开，院子鞭炮声声欢声笑语不断，老妈在，幺爸在，老爸还在，幺妈也还在，三合院里，一大家子人一个都不少……莫四儿家那条常年吃不饱的狗躲在墙角啃它啃不完的骨头……
写对联是莫四儿家教书先生的专利，后来莫四儿的字大有长进，露脸的机会就归了他了。照例是浆糊上门框，大红的纸黑色的字，鲜明的对比色祈愿祝福的词句把过年的气氛烘托得喜气洋洋！
林间的鞭炮声是祭祀祖宗叩请先辈共享新年福祉的信号弹，把筛子里的刀头肉豆腐干……恭恭敬敬摆在坟前，洒一杯白酒，烧几刀纸钱，在嘴里默念把所有故去的长辈，都请来团圆……爷爷和奶奶，祖父和祖奶……愿你们天国吉祥平安！保佑膝下的子孙健康、家里六畜兴旺！保佑学生学业长进、干农活儿的风调雨顺、做生意的都赚大钱……
双手合十跪拜歌曰：
三香二蜡插烛台， 鞭炮阵阵祖先来。 请吃酒肉豆腐干， 愿保子孙无病灾。
然后在院子祭拜天地：
祭完祖宗祭天地， 上有日月照屋基。 保我根深叶茂发， 添财进口鸿运起。
然后去厨房祭拜灶神：
灶神菩萨享祭牲， 保我灶头火光明。 锅里碗里常富足， 家业兴盛福满门。
电视机里每年的这个时候，中央**团拜会，国家主席在致新年贺辞，其乐融融的国家到处是其乐融融的团聚。大圆桌上堆满了各式家常菜肴，酒杯不空人不自醉祝福声里笑语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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