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佛山迷雾（中篇）

殷红点点

古佛山迷雾（中篇）

作者：殷红点点

            月色下，杨彪父亲早早地在院子外面张望，他估计杨彪他们一行人不出意外，应该在今晚子时左右时候到达。不出所料，杨彪带着一伙人半夜到达目的地。     

    杨彪见过父亲，将来人的数量告知了父亲，请求父亲快快准备好饭菜，将一行人迎进院内，招呼家人搬来板凳让大家坐下休息，随后将大汉王扶进书房。杨彪父亲安排好下人张罗饭菜后，便走进书房。

    “爹，这是待我恩重如山的大人和他的随从。我在外多年，便在他身边做事。”

    “久仰久仰。感谢大人多年来对我儿的器重栽培。今日光临寒舍，只怕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大汉王见杨彪父子一片诚心，便也客道起来：“本次来您地，多亏杨彪一路忠心耿耿，见机行事，谨慎周到，方能安全到达。这次来您处，不知要麻烦您家多久。”

    “大人，还是喝杯茶，歇歇气。家常后面再拉。”杨彪插话道。

    “好的。只是注意不要向外人泄露我们的身份。”

    “大人尽管放心。我们对外人只道是杨彪带来的远方客人，其他不提只字。”杨善非常肯定地说。

    说话间，杨善夫人来告知：“众位客人，可以吃饭了。”杨善招呼大家一起去厨房就餐，自己从窖池中取出的陈年老酒摆上桌子，说道：“穷乡僻壤的，没啥好招待的，用粗茶淡饭为各位接风洗尘，实在不成敬意！请大家多喝几杯薄酒。请慢用，杨彪陪好大家。”说完，杨善退到客房去了。

    吃过饭，众人哈欠连连，有了睡意。杨彪叫家人安排好房间床铺，自己也准备睡觉去了。此时，大汉王倒没像其他人一样，急于上房睡觉，低声对杨善说：“喝了几杯酒，兴致来了，想跟杨老拉拉家常。不知意下如何？”杨善连忙应声说好，邀大汉王进入客房就坐。

    “今日来到您处，承蒙您的盛情款待。从您的举止言谈中，可知您家学深厚。我从杨彪身上看到了您的影子。”

    “我不过是一山野村夫，孤陋寡闻，见识短浅。但我乃关西杨震后人，遵循祖德，家风严谨，真诚待人。”

    “见杨老厚道，我也不相瞒，本人姓陈，名友谅。荆州人氏，出身于渔家，自幼读经习武，家教甚严，但仗义疏财，喜交朋友。年轻时正值各地举兵抗元，出于对鞑靼人的仇恨，与一帮兄弟起事，杀了不少元兵。很快拉起一支队伍，日逐壮大，本想打出一片江山来。但在赶走元人后，各地起义队伍相互混战。本人多次失利，以至于不久前大势已失，终成败局。”   

    “风云难测，世事难料。成败得失也是常事，大人不必太过在意。近些年，外面的世界怎样，我没法知晓，地方偏僻，消息不灵通。但从靼子政权被推翻来看，也是天翻地覆的大事。各地举兵起事，敝地也多有波及。两年前，我地义士趁八月十五中秋节吃月饼之际，月饼中放入纸条，见到纸条上文字的人，便手持武器，赶赴各地衙门，见靼子就杀。我与我兄弟一起联合外乡义士冲进本地衙门，杀光了靼子。手臂上被砍一刀，留下伤疤。”说完，杨善露出手臂，疤痕犹在，脸上有着自豪之情。

    大汉王见杨善杀了靼子，并不显摆，可谓民间的高手，却并无奢求，为民请命，也不好高骛远，心中有些波澜。

    “大人对本地生疏，来日可多作些了解。明日起，我陪大人周边走走。”

    是夜，鸡鸣三遍，两人的絮叨才停止。

    大汉王第二天换上本地人装束，在杨善的带领下，了解了解湾溪的生存环境与风俗人情。

    “湾溪，虽地处昆仑山（雪峰山）腹地，但为茶马古道的重要站点，自古以来就商业较为发达，宋朝时设为铺，下辖周边几个保。”杨善边走边介绍起本地情况来。

    大汉王见湾溪地形四周环山，树木葱茏，只一个出口，一条古道向外延伸，如果在周边关键位置布局哨卡，应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

    “湾溪先人在锅形盆地中开辟了大量粮田，山脚水源充足，旱涝保收。我先祖来了之后，倡导耕读传家，借助商道优势，鼓励后人也多从事商贸。地方不大，杨氏族人人勤家富，远近有些名气。”

    大汉王一边听杨善介绍，一边盘算：要是日后时机成熟，以此地为大本营，营建战略后方，干出一番事业来，还是有可能的。

    “本地杨姓始祖为宋朝末年的黔阳县邑为数不多的进士出身，长年在江浙一带做官，带兵拱卫地方。后因看透官场**，退隐在离此百里之外的铜湾张思坪。第一代祖迁居于此，秉承父亲的教诲，艰苦创业，家发人兴……”杨善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大汉王的注意力并非杨家的历史掌故，他想到的是如何安顿一家子人。对于一个丧家之人，在外心底深处总是不踏实的。此次随自己匆匆逃命的亲人只有自己的一个妹妹、两位堂兄，以及一个尚未成年的幼子，这还是手下杨彪临时救出来的。其他一大家子人，可能已死于非命了。如何让自己一脉延续下去，已是当务之急。

    杨善见大汉王沉默不语，觉得自己没有顾及客人的感受，就带着大汉王在铺市中走了一圈就回去了。

    第二日，大汉王恳请杨善带他去屋后的古佛山走走。

    来到古佛山，见一寺庙立于山顶，建筑有些简陋，但烟雾缭绕，人影憧憧，看来香火还算旺盛。

    古佛山，旧称鄜梁山，是昆仑山的主峰之一，与帽子岭相望。传说在东汉时期，有人在山顶土层中挖出三尊菩萨，当地人便在山顶处修建一座佛寺，将挖出的菩萨供奉起来，供信男信女们朝拜，不久便成为佛教圣地，周边朝庙者络绎不绝。寺庙中一年四季都有住寺和尚打点佛堂，坐寺念经。

    大汉王伫立山顶，见四周群山连绵起伏，犹如波涛奔涌而来，虽有滔天气势，但又尽收眼里，站在山上，很有唯我独尊的感觉，于是便生发联想，吟起“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诗句来，充满豪情，但又略显伤感。

    一阵秋风吹来，对于刚登上山顶的人来说，凉爽舒心，红尘事似乎可以吹散于空中。置身于此，功名利禄岂可不忘？对于悲伤旧事的大汉王来说，又是一件幸事，比躺在龙椅上想烦心事，不知要爽心多少倍。大汉王感叹大自然的神奇与美丽只有一颗安静的心才能感受与拥有。

    站在山下，仰望古佛山，古佛山的壮观雄浑，让人心驰神往，而将古佛山踩在脚下时，才能感觉到天地之悠然。

    杨彪见大汉王有些神情凝重，走过来劝他进佛寺里去坐坐。大汉王爽朗地步入佛地。这时杨善已在佛堂中参拜。

    寺庙住持见了大汉王，忙说：“施主，从未谋面，应当是远道而来吧？请进禅房就坐。老衲就去沏茶。”大汉王环视佛寺，规模虽小，但结构紧凑，精致典雅，四周的围墙把外面的世界隔离，里面佛意十足。住在此处唱佛念经，净化心灵，是一处绝佳场所。

    杨善走出佛堂，对正要去沏茶的住持耳语几句。住持走近大汉王说：“杨善老爷是古佛寺最大的施主，您是杨善家的客人。今日里请在本庵用缮，招待不周，切勿见怪。本庵人手少，我也去厨房帮忙。请三位施主随意。”

    “请陈大人坐下喝杯茶，就便给您说说古佛山的情况。”杨善边比划手势，边介绍说，“古佛山地处溆黔交界处，大门口正对黔阳地，背对溆浦一带，山下就是溆浦龙潭，辖地较广，素有挑不尽的龙潭美誉，是一块风水宝地。紧邻龙潭的下方，是太平场，三国时诸葛亮征南蛮时，曾在此地溪边洗马，后得“洗马潭”地名，往下便是进入宝庆辖地。”

    杨彪见父亲滔滔不绝，便扶起大汉王走到门口，指着四方，一一道来：“那边山顶有一圆形山塘，水清而不能见底，传说有犀牛出没，樵夫上山砍柴曾听闻过叫声。相望的帽子岭半山腰有仙女洗浴的瑶池。古佛山背面险峻幽深，号称死人坑。半山悬崖绝壁中有一岩洞叫阳雀洞，传说仙人常年住洞弈棋，只有阳雀才能进入……”杨彪话意未尽，却被住持请饭的声音打断了。

    吃过中饭，陈友谅显得尤为兴奋，他认为古佛山真是一座神山，三方开阔，山下均为小盆地，一方连接昆仑雄山，山峰相连，颇有气势。在山上生活，感觉犹如生活在仙境里，要是他日不能再回老家，养老在此，是不二之选。

    此后两日，陈友谅也不再出去行走。日里与杨善聊聊天，对练一番拳脚。夜里冥思苦想，勾勒起日后的生活来。

    第三天早上，陈友谅找上杨彪，在耳边低声嘀咕起来：“现在我们在你家生活尚且安宁，但是天长日久，必定招人耳目，不是长久之计。如果周边有合适的地方，我想把我的家人分散安置下来。一来让他们在周边生存下来，二来日后彼此也有个照应，延续陈家一支血脉。”

    “我先去找找老父亲咨询一下，看周边有无合适的地方。若有，我就去实地考察，尽量把实情了解得清楚些，把事情做得妥当些。”杨彪说完，就去找父亲问话去了。  

    杨善听了杨彪的话后，估计是大汉王动起什么心思了，只是不想刨根问底，便告知儿子龙潭是块好地方，离湾溪不过三十来里路。

    杨彪对龙潭地方也有些了解，听父亲一说，便急于带李诚去走一趟。杨善见儿子心急火燎，告知儿子说：“你先去拜见白马山寺庙跟自家有些交情的老住持，了解了解情况，我写个便笺你带上，到时应该有用。”

    到了龙潭，两人便下马步行，径直朝白马山走去。

    白马山乃龙潭方圆几十里的佛教圣地，香火旺盛，老住持曾是古佛山的住持，佛经念得好，寺庙管理有方，朝庙者自然颇多。老住持与杨善有些交情，当杨彪说明来意、递上信笺时，他立即折开信封，看了内容后，将杨善请进偏房，将龙潭的大致情况介绍了一遍。

    杨彪请求老住持拿拿主意：如果外地人来此生活，怎样安排合适些。老住持提出还是先在周边寺庙落脚的主张，并说出一些理由，杨彪认为有道理。   

    “白马山周围还有几处小寺庙，贤侄的客人来后，我去几处寺庙联系安置。今后如需定居此地，再作打算。”

    “那就听老住持您的了。到时候还需劳驾您。”

    “不必客气。这件事我会尽力安排妥贴的。两位用过斋饭后，可以返回去早作些准备。”

    杨彪辞别住持，与李诚就一起返回，向陈友谅

秉报后，便向父亲说明了此行的情况。

    陈友谅根据杨彪探得的情况，便将后面的生活作起规划来：将自己带来的人，兵分三路，一路自家兄弟妹妹去龙潭一带落脚定居，一路由杨彪带领李诚乔装打扮返回武昌探听家族情况，一路由自己上鄜梁山勘察布局。有了规划，决定选个日子部署实施。

    九月中旬很快就到了。面对明月，陈友谅落寞之感又来了。当夜，大家吃过月饼后，陈友谅与杨善趁月色在院子里漫步，只见杨善频频点头，偶尔手有比划。不久，陈友谅召集大家，悄声将原定计划作了安排，并告知明早分头行动。

    翌日凌晨，杨彪早早告别妻儿父母，带上李诚去了武昌。吴杨念随杨善家佣丁青山带着陈友谅去了龙潭。两拨人走后，陈友谅便邀杨善去古佛山，杨善说家中男人基本都出去了，他在家中留守要好些，之后便去叫住在街上的弟弟杨慈，大家吃过早饭后，陈友谅便与杨慈不紧不慢地向古佛山走去。

    行至古佛山山脚，陈友谅取出纸笔，画出了整座山的大致概貌，标记了一些路口、山洞后，再行至山顶，又将周边的大致地形进行了描摹，特别是龙潭方向作了重要标注。地图绘好后，又在下午至山中察看了几处山洞的位置。一日里很是辛苦，陈友谅感觉体力有些不支，便决定晚上留宿庵堂。杨念告诉住持，早些准备晚饭。

    晚饭过后，陈友谅一人步出寺门，独自站立山顶，环顾四周群山，只见一座座山峦连绵起伏，好似推波而来。此时，青山之外的天地显得有些苍茫，似乎相对于古佛山有些渺小。再远看西边，夕阳余晖，烟霞漫天，蔚为壮观。但夕阳在他陈友谅眼中却比自己显得要低矮。

    不久，太阳沉没在波涛之中。晚风徐来，引得虫鸣声声，秋后的凉意在山上尤为明显。转过身子，正对东方，只见一轮明月清冷孤寂，正缓缓升起。随着夜色加深，夜空中星星愈发稀落，那孤月更显无助。

    此时，陈友谅不由诗兴大发，即兴吟作七律诗《游鄜梁山古佛寺》一首：策马江湖乱鼓鼙，鄜梁立足与天齐。雄兵百万来乡党，古佛三千作拱堤。一带乾坤身外小，两轮日月眼中低。十分颜色风云染，头顶花环别样奇。

香儿

大汉王伫立山顶，见四周群山连绵起伏，犹如波涛奔涌而来，虽有滔天气势，但又尽收眼里，站在山上，很有唯我独尊的感觉，于是便生发联想，吟起“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诗句来，充满豪情，但又略显伤感。
    一阵秋风吹来，对于刚登上山顶的人来说，凉爽舒心，红尘事似乎可以吹散于空中。置身于此，功名利禄岂可不忘？对于悲伤旧事的大汉王来说，又是一件幸事，比躺在龙椅上想烦心事，不知要爽心多少倍。大汉王感叹大自然的神奇与美丽只有一颗安静的心才能感受与拥有。
    站在山下，仰望古佛山，古佛山的壮观雄浑，让人心驰神往，而将古佛山踩在脚下时，才能感觉到天地之悠然。

香儿

不久，太阳沉没在波涛之中。晚风徐来，引得虫鸣声声，秋后的凉意在山上尤为明显。转过身子，正对东方，只见一轮明月清冷孤寂，正缓缓升起。随着夜色加深，夜空中星星愈发稀落，那孤月更显无助。

香儿

欣赏佳作，精彩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