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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棉鞋 大雪过后,地里的农活都干完了,趁着空闲,母亲开始给我们做棉鞋。 选一个晴朗的好天气,母亲将家里平时积攒的旧衣服拿出来,先用锥子挑去衣缝和补丁的针线脚,放在吃饭的小方桌上,用手抻平、拉直,望着布料先想一想,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地剪,剪刀走过,布料变成大小不一的布块。母亲将剪好的布块放进地上的柳框里。 布料剪好后,就是打浆糊、糊鞋骨子。母亲用葫芦瓢从口袋里挖大半瓢小麦面,兑水搅匀,倒入滚烫的开水锅里,锅铲不停地搅拌,等面糊粘着锅铲黏黏糊糊不肯下来的时候,母亲将它们铲进一只铅盆里,卸下一只门板,找来两只长板凳,将门板架在堂屋有阳光照射的地方,用抹布抹去灰尘和旧对联, 刷锅把蘸着浆糊,涂抹在门板上,拿起一块布在门板上比比划划,小心地粘贴上去,用手抹平整,在布料上再涂一次面糊,再贴下一层布,再抹平,再涂、再贴、再抹平。如此反复,粘了了六、七层,才算完成。 母亲将糊好的鞋骨子放在屋檐低下晒,着手准备做棉鞋的棉花、鞋帮布和鞋底布。棉花家里现成的,拿出来用棉花弓弹蓬松就行,鞋底布要一层白布,家里也有,是村里老人去世做白事出礼戴的孝帽,可以做鞋布,鞋帮布却要里外两层,里层也可以用白布做衬底,外层就不能将就,那是面子,既要实用又要好看。母亲从木箱里拿出一沓碎钱和布票,叫我们到两里外的二号桥商店买来几尺黑灯绒布,黑灯绒布比较贵,那时候在我们这儿农村,除了极少有人在外工作的人家用它做衣服穿,一般人家是穿不起的,只能买几尺做鞋帮。 鞋骨子晒干后,开始放鞋样、纳鞋底。母亲叫过我们兄妹三个,用手拃拃我们的脚,笑道:“真能长。”照着我们脚的尺寸剪鞋样,门板上揭下鞋骨子,就着门板,将鞋样放在鞋骨上剪鞋底。鞋底一般要三层骨子,一层一层码好、对齐,最上一层蒙上白布,压口,两边用夹子夹紧,吃饭时,一人一双放在我们屁股低下压实。 最吃功夫的就是纳鞋底了,母亲搬来一只小凳子,左手握鞋底,右手拿针,针线连着旁边的针线匾,针线匾里有几团捻好的线团,还有顶针、锥子、纽扣。母亲纳鞋底很吃力,鞋底厚,要用锥子在鞋底上扎一个眼,中指上要套一枚顶针才能穿透鞋底。母亲纳鞋底的样子很美,一扇阳光从屋外照进来,暖暖地洒在母亲的身上,屋内寂静,母亲就安静地坐在这片在阳光里,专心地扎眼、穿针、引线,一针一线,密密麻麻,将她的爱纳进鞋底。时间好像静止不动了。 母亲纳鞋底是不分白天黑夜的。白天,母亲忙完家务活就坐下来纳,雨天,村里有妇女来串门,母亲就和她们一边拉家常一边纳,这样时间会过得快一点,纳鞋底也不会觉得累。晚上,煤油灯下,母亲一边看着我们做作业一边纳鞋底。我们作业做完了,呵欠连天,一个接一个放下铅笔钻进被窝,一觉醒来,母亲一个人还在煤油灯下纳。她有三双鞋底要纳。 河面上结上一层冰的时候,母亲的棉鞋也做好了。放学回家,看到三双棉鞋整整齐齐地摆在床上,三个人欢呼雀跃扑过去,一人拿一双就往脚上套。正在做饭的母亲回头笑:“去把脚洗洗干净再穿。” 穿上母亲亲手做的新棉鞋,温暖一下子涌遍全身,似乎到现在,这样的温暖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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