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情敌》——浪迹（三十六）

司马平原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也可能是真的）

“小伙子，你这个手机多少钱。”大哥听了很久，才意犹未尽的把耳塞取了下来。

“1398。”我很不自信的报了这个我认为对于他来说，肯定无法消费价格。

“没有少吗？”大哥听了面无表情的问。

“没有。”我猜想他接下来会说一句“手机还不错，我继续再看看。”来缓解买不起的尴尬。但是我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手机质量不打折，所以我们价格不打折。”

“你们中秋节都不搞活动的吗”大哥继续问的问题让我一下把握住了什么。

“有啊！”我费了好大的劲克制住我突然激动的心情，“现在你买的话，送你一个备用电池，还有一个手机套。”说完，我立马从柜台下面拿出我提前准备好的赠品电池和手机套。

“那我买两个的话，还有没有什么优惠呢。”他突然问了个这个问题，让我有点不知所措。我想了半天，这边的代理公司也许没遇见过同时买两个手机的消费者，并没有给买两台手机的更多优惠。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我怎么能说没有呢。我想了半天，换了个说辞。“有的，大哥，如果你买两台的话，我就再多送你一个电池和一个手机套。”我大气的说道，仿佛他占了很大的便宜。

没想到他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小伙子，你还真有意思，我买一个本来就要送一个电池一个手机套，买两个当然要送双份了。我的意思是，有没有更多其他的优惠。”

我一下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确实没有更多的赠品了。我灵机一动，从柜台下拿出了我才买的还没来得及喝的可乐。“这个可乐，是我买给自己喝的，大哥，如果你要两台的话，我把我自己的可乐送给你，怎么样，祝你中秋快乐，大哥！”

“小伙子，可乐你留着自己喝吧！”大哥放下手中的手机。“手机给我拿两台吧。”

我一下有点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就卖出去了，还卖了两台。关键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单啊，我没有接受过相关培训啊。

“好的，请稍等。你先继续听歌”我把耳机递给大哥，马上跑到诺基亚那，抓了一个店员，就是之前那个小女孩。

“OPPO的，你干什么”正在给客户讲机的小女孩看着我拉着她不由分说就走，有点生气。

“五元的诺基亚有什么好卖的，你赶紧来帮我开单，我卖了两个！”我无视她不开心的样子，激动的给她说。

“你卖了两个？！！！”她一脸不相信。

“快点，快点过来帮我开单。”我看着她又愣着不走，赶紧去拉她。

她把手上的诺基亚往旁边的店员手里一塞“你帮我给他讲讲”留下柜台对面看手机的大妈一脸茫然，然后一个箭步就冲向了我的柜台，我追都追不及。

我只见她熟练的从柜台下面拿出单子，开始写手机的信息和卖价。“OPPO你去库房给我拿两台新机。”她一边写一边吩咐我到。

我找了半天找到库房，要两台OPPO手机，库房却不给我，说不认识我。急的我杀了他的心都有。这时候正好碰见店长来拿诺基亚，我赶紧给她说了。

“一上午你就卖了两台？”店长将信将疑，还是把手机取出来了拿给我。

我把手机拿过去，小姑娘麻利的拿过手机，抄下来盒子旁边的串号，然后撕下单子。

“这边买单。”她引导大哥去了收银台。

我在原地激动的脸色发白，我真的是个销售的天才，第一次卖出手机，就同时卖了两个。

大哥买完单，过来拿手机，我连忙从柜台里面拿出两个电池和手机套，连同手机递给他。

大哥看了我一眼，笑嘻嘻的问我“小伙子，才来的吧。”

我不好意思的绕了绕头，知道了他看出来我连单都不会开。

“我是OPPO工厂的，今天是我第一次来卖场。”我实话实说。

“我就知道，你跟她们不一样”大哥说完看了一眼在旁边已经开始咬耳朵的几个促销员。“你们公司有你这样的员工，手机应该不会差。”说完，他又看了看我们的柜台。“柜台擦的很干净。”

我一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谢谢大哥，祝你中秋快乐。”

大哥笑了笑，拿着手机离开了卖场。

幸好我没有以貌取人，我心里暗道侥幸。

“靓仔，没有想到你那么厉害！”才拿到100元提成的小女孩过来开心的对我说。我还是实习期，每个月只有2400元工资，她这两台手机拿到的提成，比我一天的工资还多。

“运气好而已。”我一个第一次卖手机的人，被天天在卖场泡着的老油条夸厉害，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可以可以，靓仔，中午我请你吃饭！”说完，她一蹦一跳的回到了她的柜台，继续卖诺基亚去了。

我回到我的柜台，拿抹布把柜台上的指纹擦干净。这时候另外一个店员悄悄的走到了我的身边。

“OPPO的靓仔，等会如果有人没看上诺基亚，我拉过来你帮我卖OPPO如何。”她带着商量的语气问我。

“好啊，你喊我就是，我拿手机过去卖。”我一口答应。

“你不能拿着OPPO的手机去诺基亚柜台卖，这是卖场的规矩。”店员教育我到。“你就在你的柜台，等着我把人带过来就是。”她说完，又悄悄的离去了。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已经到了吃饭时间，我的柜台上陆陆续续还有客人在看手机。在我眼里他们就是一个个潜在的销量。虽然我的任务在一上午就完成了50%，但是我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我们要进行排名而不是仅仅是完成任务。

“OPPO的靓仔，你卖你的手机，我去给你打包外卖。”小女孩仿佛读懂了我的心思，抛下一句话跟另外个店员有说有笑去吃饭了。

不多久，她给我打包了一份“真功夫”回来，让我受宠若惊，我知道这样的一份快餐在广州要卖三十多元。对于两个月之前吃一碗大排面还要犹豫很久的我来说，算是一份豪华午餐了。

我在柜台没有人的时候，就躲在柜台下面刨几口饭，我觉得完全没必要给我买那么贵的外卖，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我完全尝不出来好坏。

第一天下午我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不仅没有人双开，我给一堆中年夫妇讲了整整三个小时，机器的参数反反复复讲了五次，结果他们居然丢下来了一句“我们再考虑考虑”就跑了，让喉咙沙哑的我骂人的话都骂不出来。

最终下午我自己只卖了一台，但是旁边的店员帮我卖了一台给她的一个朋友。我知道她是冲着那50元提成去的。

第一天我就完成了任务，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我一阵轻松，才发现我今天居然在卖场整整站了十个小时没有坐过。

晚上我报销量的时候，藏了两台销量，只报了两台。我怕我的老板觉得我那个店任务定低了临时给我加。

我其他店的同事看到我第一天就完成了50%的任务都有点紧张，他们报出来的数据都差强人意，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有隐藏销量。

第一天的相处，店员们都看到了我的努力，她们只是把我看成跟她们一样的促销员，虽然我在卖手机这块完完全全是个新人，但是我喉咙沙哑了还在拼命卖手机的举动，赢得了她们的尊重。我第二天去到店里的时候，她们很多人都不像前一天那样对我冷漠，让我感觉很开心。

中秋节的第二天逛街的人明显要比第一天多，可能第一天大家都在家聚会吧。经过前一天的熟悉，我手机也越卖越顺手，第二天我一个人就卖了五台，全签了其他店员的单。小女孩第一天在旁边跟我学习了很久，掌握了很多我们手机的特点，也卖了一台。这样，我两天时间就卖了十台。

我签了两张单给小女孩，她中午又请我吃了“真功夫”。我在柜台下面啃着鸡腿的时候，觉得这样的生活真TM有意思。

我把剩下三张单，签给了对我比较友善的几个店员，她们拿着单子眼神中透露着感激。在聊天中，我知道了，像她们这样的促销员，可能一个月就赚2、3K，好的时候有3、4K，所以50元对于她们来说还是挺多的，关键是基本是白捡的。

当天晚上，我又藏了四台销量，报了两台上去。我两天就完成了任务，而其他大部分的同事都还没有完成。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掉以轻心，因为从他们不是那么紧张的神情中，我能看出来他们肯定也藏了销量。我故作很得意没有什么心机的样子去麻痹他们，让他们觉得我肯定只是刚刚完成了任务而没有藏销量。

第三天我去到卖场，情况跟前两天完全不一样了，因为前一天有三个店员平白无故签了我的单，她们也变成了推我手机的主力，基本上整个卖场，诺基亚，三星，索爱的柜台都在悄悄的卖着OPPO。

我心里一阵感动，想到自己的前两天努力终于没有白费。第三天是最忙的一天，小女孩还细心的给我冲了一杯胖大海，我一边喝着水，一边卖力的卖着手机。第三天结束，全场一共卖了8台OPPO手机！一天的销量，比这个店之前一个月的还多！

五个店员我一人写了一张单子，给小女孩写了三张，她开心的合不拢嘴。其他的店员看我的样子也变了，左一个OPPO，右一个OPPO的喊着。她们以为我就是驻店的促销员，还幻想着这个月收入要大幅度的提升一波。

我不好意思去戳破她们的幻想，最后一天晚上，我把我的柜台擦的干干净净，然后一丝不苟把里面的机模陈列好。

“走啦，靓仔。明天来再弄啊！我早点来帮你弄。”小女孩笑嘻嘻的过来拉着我要一起下班。我看着她笑靥如花的脸，虽然五官并不是那么漂亮，但此刻却笑得如此动人。

我不忍心骗她，悄悄的给她说，我考核已经结束了，不会再来了。

明显能感觉到她眼神一暗，“哦，你以后都不会来了吗，靓仔。”她失落的问我。

“应该，”我看着她的样子，一天卖了8台手机也高兴不起来“不会了吧。”

“好吧，那希望你能通过考核！”她想了想，又鼓励我到。

“哈哈，谢谢”我看她的样子，想着小朋友就是来得快去的也快，“那我以后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努力帮我们卖OPPO手机哦！”我笑着对她说，

“一定！”她肯定的点了点头。

“走了！”我冲她挥了挥手。

“OPPO的靓仔，再见！”

我目送她消失在人流之中，也转身踏上了公交车，那次过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时至今日，我甚至忘记了她的名字，只剩下她的笑靥深深印在我的脑海。

晚上我回到了广州公司，参加全公司的促销大会，总结这次中秋战役。广州各个区域的业务员汇报了情况，我才知道这次广州的中秋促销活动首战便告负，全城差十多台销量，最终没有能完成任务。由于我没有分管我那个区域的广州代理商的业务员的电话，所以他不知道我超额完成了那么多，我看到他报上去的数据整个区域都没有十台，我知道他肯定以为我那个店只卖了四台。

会议在极其沉重的氛围中结束。我们08级的应届毕业生留了下来了，上报完成率做这次中秋卖货的考核。

因为我是上次产线考核的第一名，所以我这次最后一个汇报。

前几个同时上去，每个人都没有完成任务，而且我发现很多人报出来的销量就是他那个店的销量，而他的店里面明明还有代理商的促销员，我怎么也不相信那些手机都是他们这些都没卖过货的人卖的。

“肯定有水分。”我心里想着，看了看考核我们的师兄，他也是一脸疑惑，但是却什么都没说。

后面几个同事上来报了他们的数据，终于有完成100%任务的，他汇报完，高举了下拳头，做了个成功的手势。很多同事看到他完成了任务一脸垂头丧气。

接下来，到了那个正佳苏宁的同事汇报工作了。他们那个店在大力促销支持下，最终卖了十八台，店的任务是15台，是全城为数不多完成了任务的店之一，刚刚在大会上，分管他们店的业务员还收到了广州公司的表扬。

“业绩汇报！正佳苏宁，目标6台！完成12台！任务完成率200%！”他自信的大声的报了出来，胖胖的脸一脸得意。

“你这个数据有点问题。”在台下考核我们的师兄梅哥，立马指了出来。他接着说到，“你那个店，两个促销员都是广州公司最厉害的促销员，难道你这个第一次卖手机的人卖的过他们？”看来他对广州公司的了解比我们深多了。“老实回答，你卖了几台！”

台上的那位同事突然被戳穿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他抬着头仔细的算了半天，又犹豫了半天，才说“完全独立卖的是四台，有八台是配合他们卖的。”

“四台算你的，八台算你一半的功劳，一共算你卖了8台，目标六台，完成率133%。”师兄飞快的在计算机按了一阵，最后得出结论。

“好，好，好，就按梅哥说的来，谢谢梅哥。”胖子看到现在他的完成率就算减了四台还是第一，于是感谢了下师兄，马上跑下台来，还得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昨天说我完成了任务，今天准备好好休息，他估计我今天是一台都没卖出去。所以认为这次他就算被梅哥减了四台销量，也肯定是实打实的第一。

结果他马上开心不起来了，接下来几个同事上台，都是属于位置不太好的区域，但是任务完成率都挺高，有一个人任务跟我一样，卖了6台，完成率150%。还有一个同事在没有柜台的情况下，任务2台卖了4台，完成率达到了200%。

这几个同事都是产线实习考核得分比较高的几位，因为按照倒序排列，最后才上场。我转头看了下胖子，他现在怎么也笑不出来了，像一团肉一样愁眉苦脸的坐在板凳上。

最后轮到我上场了，胖子紧张的看着我，如果我今天卖了两台的话，任务完成就到了150%，那么就把他挤出了前三。

我上台，环视了下四周，几个完成率不高的人紧张的看着我，因为我的完成率高低会决定到底哪些人会被退回工厂。而其他几个完成任务的人却一脸轻松。

“我首先向梅哥道个歉，”我看向考核我们的师兄梅哥。“前两天的销量，我谎报了。”

“啊？”这句话，让场下各位都炸开了锅，那几个完成率不高的同事，也一下放松起来，胖子嘲讽的对我笑笑，仿佛说着果然如此。

“王环宇，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谎报销量是会被开除的，你知道吗？”梅哥站起来，一脸严肃。

“梅哥，听我把话说完，”我一脸从容“我不是谎报多了，而是我报少了。”

“什么？”下面的人又是一阵讨论。

“安静，”梅哥冲这些人喊了一声。“那，王环宇，你到底卖了多少台。”

“第一天我就卖了四台，”说完，我看了看胖子，他的脸想吃了苍蝇一样。“第二天，我卖了六台。”说完，我停了停，刚刚那个完成200%的同事，一脸不信的把我看着。“第三天，我卖了8台。业绩汇报！王环宇，目标四台，完成18台，完成率450%！”

我说完，场下一片安静。

“你业绩作假！”胖子突然大吼了一句。

“王环宇，你知道业绩作假的后果吗？”梅哥提醒我到。

“我知道，现在还不到十点，你可以打电话问下广州分管我那个店的业务员，他现在应该知道了真实的销量。”

梅哥马上拿出电话播了过去，台下又一阵窃窃私语。“安静！”梅哥冲大家又喊了一句。

“嗯，嗯，我正要电话向你确认，对，王环宇那个店，”梅哥在电话里说到，“是吧，你也想打电话来给我说？十八台，你确定吧，没有错？好的我知道了。”

梅哥挂了电话，对我一脸笑容。“可以啊，王环宇！你前两天居然敢隐瞒销量！好小子，真有你的，我看你要把整个广州代理商的业务员都搞得睡不着觉，刚刚电话里他很开心的给我说了，刚刚接到店里的电话，说了最终店里的销量。加上你藏的这十四台后，广州总体业绩终于达到了100%，所有的人都不会因为业绩没完成而取消奖金了！”

我有点意外，没想到我藏销量还差点害了广州公司的这些业务员，不过既然是这样，想必他们会更加严查我的销量有没有作假吧，也会帮我打消这些人的质疑。

听到我的销量是真的后，胖子脸都绿了，他突然眼睛一转，说“王环宇那个店肯定有促销员帮他卖货，18台销量他最多只能算一半！”

“够了！”梅哥打断了他“王环宇那个店，在分店的时候，你们全部都知道，是没有促销员的，所以这次18台销量，都算在他头上，确认了，中秋考核，王环宇，目标4台，完成18台，完成率450%，考核成绩第一名！”

听到这个结果，我开心又担心，开心的是我才进新公司不到三个月，又拿了一个第一。担心的是我看到台下这些同事看我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香儿

我目送她消失在人流之中，也转身踏上了公交车，那次过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时至今日，我甚至忘记了她的名字，只剩下她的笑靥深深印在我的脑海。

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