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紫槐花》第二十六章

青山绿水

　　梁老三和侄女儿梁明玉来到医院车场，找到面包车。一上车，大哥就问:“有结果了吧？”
　　梁明玉看了一眼三叔，没有吱声。
　　梁老三心里明白侄女儿的意思。他迟疑了一下，说:“还没有结果。”
　　“那你们爷俩儿，咋去那么长时间啊？”梁老大说道。
　　“咳！别提了。我们爷俩儿等了半晌才等到了大夫。还没说上两句话，大夫又被人叫走了。说了，让我们等明天再说。”
　　梁老三说完这些话，长出了一口气。原来，说句谎话比爬十五米电线杆儿还费劲啊！
　　眼面前儿，梁老三总算搪塞过去了。他想，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瞒一天算一天吧！
　　傍晚时分，梁老三坐在炕沿边儿，他想喂妻子吃饭。
　　妻子将自己的身子侧着:“我自己吃吧，你陪着大哥跑医院。回来又下地了，这一天够累的，还是我自己来吧……”
　　妻子的话还没说完，梁老三的微信铃声响了，他掏出手机。只见会话框里，梁明玉的头像后边儿显示着几个字:“三叔，吃饭没？”
　　“谁呀？”妻子问道。
　　“梁明玉。”梁老三回答妻子。
　　梁明玉又发来微信:“三叔，别说话，请打字。”
　　梁老三“你爸在跟前吧？”
　　梁明玉:“是的，三叔。”
　　梁明玉:“明天咋办？”
　　梁老三“今天是搪塞过去了。我再三考虑，明天应该咋说。我想，就说你爸是肝炎，病的不轻。医生说年龄大了，不建议手术，最好是药物治疗最好。”
　　梁老三:“你看如何？”
　　梁老三:“到时候，我们相互再想法给他治疗。好吗？”
　　梁老三:“我怕给他化疗，他知道了不好。另外，我们还要统一口径为好才行。”
　　梁明玉:“统一口径最重要！”
　　梁明玉:“我觉得说肝炎不太合适。”
　　梁明玉:“肝炎住院才能好。”
　　梁明玉:“我们得想得周全。”
　　梁明玉:“我想，就还说是囊肿。医生说我爸年龄大了，不建议手术。最好是药物治疗，行不行？”
　　梁老三:“我看可以，如果决定好了，等明天就这样说。”
　　梁老三:“我看你爸太累，如果决定好了，明天就不让你爸在跑了，行不？”
　　梁明玉:“三叔，咱们都再想想，都想全了。”
　　梁明玉:“得让他去，他拉着架子等住院呢。”
　　梁老三:“那也行。”
　　梁老三:“咱们让你爸在楼下等着，给他拉着住院用的水杯、毛巾和所有要用的东西。上去跟大夫说好了，统一口径再下来。”
　　梁老三:“就说你爸是囊肿，医生说年龄大了，还有心脏病。不能做手术。建议保守治疗，依靠药物慢慢地调理最好。”
　　梁老三:“你觉得咋样？”
　　梁明玉:“就按三叔说的办，千万要统一口径，省他疑心。”
　　梁明玉:“等回来，我想带他去北京看看。”
　　梁老三:“我看不妥！不就是囊肿吗？还要去北京，一下子就露馅儿了。”
　　梁明玉:“也是，三叔说的对。”
　　梁老三:“对了，石国英已经帮我们联系好了一位老中医。那位老中医，有专治你爸这样病的偏方。定好了，后天去。”
　　梁明玉:“好，一起去。”
　　梁明玉:“三叔，早点儿休息啊！”
　　梁明玉:“三叔，晚安，代我问三婶儿晚安！”
　　梁老三:“晚安！”
　　梁老三放下手机，哀叹一声说:“爷俩儿商量着骗人！”
　　“你们爷俩儿说啥呐？”妻子问。
　　梁老三没有回答，把手机直接递给了妻子。妻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说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善意的谎言吧。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哥好不是……”
　　都说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在妻子说话间，梁老三低头不语。豆大的泪珠无声滴落下来，滴湿了妻子的花枕头……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梁老大家门前传来两声面包车的喇叭声。为了延续那善意的谎言，梁老三和侄女儿梁明玉陪着梁老大上了面包车。
　　面包车正要起步前行，许少华的身影出现在车窗外。
　　“三哥，这么早就走啊？”许少华手里提着一件儿牛奶说道。
　　“少华这么早，是去哪啊？”梁老三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问道。
　　“我想去你家看看三嫂，陪她待会儿。”许少华回答。
　　“你去吧，我们先走了。”梁老三说着，拉上了车窗。
　　许少华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一旁，目送着面包车远去。
　　车走远了，许少华朝梁老三家里而去。
　　花开两朵，单表一枝。
　　话说许少华到了梁老三家。和梅三嫂闲聊起来。聊着聊着，她突然说道:“诶，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
　　“啥事儿啊？”梅三嫂问。
　　“我三哥是不是正入党？”许少华问道。
　　“是的，你咋知道的？”
　　“我听我爸说的。昨个儿他从外面回来，气呼呼地叨咕，说有人欺负我三哥。”
　　“欺负你三哥，咋回事啊？”梅三嫂急切地问道。
　　“三哥入党的事儿可能是黄了。有人到乡里告发他，说他练法轮功。”
　　“这件事儿，是你三哥预料之中的事。”梅三嫂说道。
　　“是谁这么不是东西啊！”许少华愤愤不平地说道。
　　“这个人，不用别人说，我们也知道是谁。”梅三嫂愤愤地说道。她停了停接着说，“提起你三哥入党的事儿，对他来说，是很冤枉的。”
　　“到底是咋回事儿啊？”许少华问道。
　　“说起来话长。这件事得从十几年前说起……”梅三嫂给许少华讲起了十几年前的事儿。
　　十几年前的一个春天，梁老三正在山上给自家的果树剪枝。梁老大的发小、当时任村长的李红超，来到了梁老三家的果树园里，同来的还有书记郭海龙。
　　一个村长，一个书记同时来找梁老三，还是大哥带来的。他自言自语道:“这二位找我会有啥事儿啊？”
　　“两位领导驾到，有何指示？”书记村长到了近前，梁老三笑着说道。
　　“咱都是兄弟，没有啥领导不领导的。指示嘛更没有。”村长说道。
　　“哪来的香风把一位书记，一位村主任吹到我这来了。我们紫槐沟的两位首脑同时驾到，没有指示，谁信啊！”梁老三打趣地说道。
　　“你梁老三就是精明。不过，我们真的不像你说的那样，有啥指示？没有！我们是来向你讨教的。”书记说道。
　　“向我讨教，我有啥本事。”梁老三笑呵呵地说道。
　　“我们就是来请教的。实话实说，咱们这么一个小小的紫槐沟，就那么几台变压器，每年就亏损十二三万。我们想知道这钱赔哪去了？”村长像拉家常一样地说道。
　　梁老三“呵呵”地笑起来，说道:“我想，你们找错人了吧！”
　　“你有文化，又懂电。在咱紫槐沟谁不知道你是个小能人儿，无论干啥都有超人之处。我们都外行，不找你找谁呀？”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庄稼人，一个普通、再普通不过的平民百姓。找我没用。”梁老三继续干着手中的活儿。
　　“你这话说的不对啊！”村长说道，“我问你，你是不是紫槐沟的一员？不论村里搞得好与坏，都有你一份儿。”书记插话道。
　　梁老三老是“呵呵”地笑着:“古人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其位才谋其政。搞得好坏是你们领导的事儿，与我何干？”梁老三说这些话，是在发泄心中对村干部们的不满。
　　前几年，在这个问题上，他曾经跟村干部们建议过；没想到，不但没人听他的，反而，有人说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
　　“今天我们来你这儿，没有书记也没有村长。就是咱哥几个在一块儿聊聊。”村长说道。
　　“你不要有顾虑。我们知道，你对两委会有看法。过去的事儿你别计较，过去了的就过去了，把那页翻过去，我们从头来。”书记说道。
　　“老三，咱把村委会放在一边儿，就聊聊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咱们都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都有一定的感情，对吧？”村长说道。
　　梁老三没有吱声，继续忙活着自己的活儿。不冷不热地说道:“这话说的，分明是跟我靠近乎嘛。”
　　“老三，你咋说话呢？你先把活儿放放，太没礼貌了。”梁老大插了一句。
　　“好！是我失礼了。”听了大哥的话，梁老三放下手中的活儿，朝着梯边儿的那块大石头走去，招呼道，“过来吧，咱哥几个在这坐会儿？”
　　梁老三掏出烟:“来，先点着。”
　　四个人在大石头上坐定，闲聊一会儿，梁老三只字不提电的事儿。
　　还是村长首先开了口:“老三，我们哥几个聊了半晌了。如何管理咱们村的电，我还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梁老三听出村长的话语很诚恳，他不好再推脱。他沉吟片刻说:“你真想听吗？”
　　“你这个人，我们是真心实意的。”村长嗔怪道。
　　“是说实话，还是说奉承话？”梁老三的双眼试探地盯着村长。
　　“当然说实话了。”村长说道。
　　“我不说话还做吧了，我的话一出口就会伤人，惹人厌恶。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怪我？”梁老三说道。
　　“真是有文化的人，说出话来总是绕弯子。有话照直说，绝不会怪你！”村长拍拍胸脯说道。
　　“那好！小巷子里扛竹竿我就直来直去。一旦伤着谁可不能怪我。”
　　“你就照直了说！”村长又描批了一遍说道。
　　梁老三坐在大石头上，像个小老头儿一样，盘了盘腿，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说道:“这一嘛，就是各家各户的电表都该换了。那电表都还是前清时代的呐，太老了。明明他家用了十度电，表上只显示三度或者五度，有的甚至不走，无形中可不就把电丢了。这是一。”
　　梁老三又吸了一口烟，接着说道:“再者，我问问你们，你们两委班子成员，是不是都不交电费？会计、现金和电工也都不交电费吧？”
　　书记和村长对视一下，说道:“确有此事。”
　　“好！我再问问你们，这公平吗？你们当领导的，当会计的，当电工的，只要是能沾上边儿的都可以不交电费，凭啥？你们这些人不交电费，那些刺儿头嘎达子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你们呢。你们不交电费，他们也不交。只有那些个棉花脑袋们，委委屈屈地交电费，嘴里嘚嘚咕咕地没好话。一个个的人，把村委会当成了一碗酱，谁想抹谁抹，那还好得了？”梁老三说着，脸上露出微微的怒容。
　　“还有呐！”村长说道。
　　“有啊！”梁老三接过话茬说道，“还有就是管理上的问题了。记得有一次，我去北沟干活儿，看见有人故意把电表躺着，根本走不了几度电；还有，表箱子里记电字儿的卡片一大摞，足足有五六片，被雨淋得字迹模糊。我想，那电费一定没收上来。你们说说，大队不亏才怪呢！”
　　书记村长听得津津有味，脸上不约而同地显露出微妙的神色。
　　“还有更气人的……”梁老三说到半截，把话咽了回去，“算了，不说了。说了也没用！”
　　“说吧！你不说，咋知道有用没用。”村长鼓励道。
　　梁老三迟疑了，他强迫自己不要把话说出来。最终，还是没有管住自己的嘴:“有一块倍率表，每走一个字就是十度电。他们竟然按一度电收费。也不知道，是电工不懂呐还是大意了，更不知道是……”
　　梁老三彻底把话打住了。不管村长咋说，他就是不再开口。
　　梅三嫂讲到这儿，“哀叹”一声说:“常言道，病打口入，祸打口出。你三哥虽然把话咽了回去，可就是这句话，他惹火烧了身。他入党的时候，实在找不出他身上的毛病了。有人想出来一个极其恶毒的说辞，说你三哥练法轮功，反党反社会。”
　　“这招真损！”许少华气愤地说道。
　　“可不是咋地。你工作再认真，人再优秀。说你练法轮功，反党反社会，你还能入得了党吗？”
　　“这是谁啊？这么缺德！”许少华气得直骂人。
　　“那人是谁，你三哥不让说。不过，在咱紫槐沟来讲，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了，只是，这么多年了，你不在村里，你不知道。”
　　“嫂子，能够告诉我吗？”许少华说道。
　　“不用我告诉你，慢慢地你就会知道了。”梅三嫂说着，轻轻地侧了一下身子。
　　“嫂子，累了吧？我帮你。”许少华说着，动手帮梅三嫂翻了一下身子。便轻轻地捶打着梅三嫂的后背。
　　“妹子，你快歇会吧。”
　　“嫂子，我没事儿。不累！”
　　“少华，你不知道。你三哥开始干电工的时候，那个人就开始跟你三哥靠近乎。今儿个送点这，明个儿送点那。他话里话外的要你三哥照顾照顾他。他家开山场，每个月的电费上万元。你三哥如果照顾他了，那电工还干得成吗？后来，你三哥看事儿不好，过年了，赶上我家里杀猪，砍了一个背腿送了过去，还了他那份儿情。打那以后，他就时常给你三哥出难题，使绊子。前几年，你三哥入党的时候，他就到乡里说你三哥练法轮功。结果，你三哥入党的事儿就拉倒了。”梅三嫂讲到这儿，愤愤地接着说道，“好人难当啊！伤君子莫伤小人。你三哥得罪了一个纯纯粹粹的小人，吃了苦头了。后来，他放出话来说，只要你三哥能跟他和好，入党就不成问题……”
　　“我三哥可不是那样的人他肯定不会服软儿。”许少华插话道。
　　“是的，你三哥说了，一旦服软儿，他还会让你三哥给他照顾的。所以，你三哥宁愿不入党，也不向他妥协。”
　　“我三哥办得对！”许少华赞道。
　　“你三哥还说了，入党与不入党的区别，只不过是个程序的事儿。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名合格的党员，有的人虽然入党了，还不及一个平民百姓。”
　　“我三哥的口碑实在是不错，我就以为他是个老党员呐。”
　　“你三哥还说，不管自己入不入党，说话做事儿都应该用一名共产党员的标准去做。他说，只有一心向党，活着就踏实。”
　　“三哥真了不起！”
　　“不过，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曾经抱怨过。过了好长时间，他才想开了。你三哥常常会唱那句歌词——我想有个家。他把党组织当成了大家庭。他想进那个家，可是，有那块烂石头挡在那儿，他进不去……”
　　“妈。”门外是梁晓玉的声音。
　　“俺老闺女来啦。”梅三嫂答应了一声，跟许少华说道。
　　门帘一挑，梁晓玉进了屋:“老姑在啊！”
　　“我来一会儿了。陪你妈聊聊天。”许少华站起身说道。
　　“老姑您坐。”梁晓玉说着，又问妈妈，“我爸呢？又陪着我大伯去医院了吧？”
　　“是，你爸陪你大伯去医院了。”
　　“我还想着看看大伯，给他买了点他爱吃的东西。不知啥时候回来。”
　　“来前儿，你没打个电话？”梅三嫂说道。
　　“打啥电话啊，道儿也不远。要不还得回来看看老妈不是。”梁晓玉说。
　　“这孩子招人喜欢。哈哈……”许少华笑道。
　　梁晓玉回娘家来看大伯。此时，他大伯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面包车到了人民医院。医院门前的车太多了，多得寸步难行。
　　梁老三再次哄瞒大哥的机会来了。他打开车门，说:“这车啥时候能进医院的停车场啊！大哥，你在车上歇着，我先去找大夫看看结果，别耽搁着。”说着，梁老三拉开车门下了车。
　　“我也去。”梁明玉说道。
　　“我等你。”梁老三说道。
　　“爸，我和三叔一起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梁老大点头:“去吧。”
　　梁老三和侄女儿梁明玉对视一眼，他们一前一后进了医院。
　　梁老三的手机铃声想起。他掏出手机一看，是石国英打来的。他刚要接通电话，铃声断了。
　　“三哥，我在这儿。”
　　梁老三顺着声音望去，一眼就看见，石国英独自一人，站在医院车场旁的绿篱边，朝他摆手。
　　他们爷俩儿赶紧上前，三人到了一起。石国英开口说:“大哥还好吧？昨天又疼了没？”
　　“大哥说昨晚儿十点钟左右，疼了一阵子。”梁老三答道。
　　“吃饭咋样？”石国英问道。
　　“昨天晚上吃了半个馒头，一小碗儿面条。”
　　“还算可以。”
　　梁老三、石国英和梁明玉三人进了医院，找到大夫给梁老大开了两盒专治肝癌的中成药“金龙胶囊”。
　　梁老三手里拿着药，仔细地看着说明，他犯了难。如果，让大哥看到，他一下儿就明白了。这可咋办？
　　梁老三思索片刻，对石国英和梁明玉说道:“你们等我一会儿。”
　　梁老三说完，朝小卖店而去。
　　“老板，有割纸刀吗？”梁老三问道。
　　“有啊！”
　　“有小尺吗？”梁老三又问道。
　　“有啊！”小卖店的老板抬起头，以审视的眼神看了梁老三一眼。
　　梁老三哪里顾得小卖店老板咋瞅他。他拿出药，将包装盒儿丢掉。把药瓶躺着放在柜台上，用小尺儿放在英文与中文之间，用割纸刀轻轻一滑。
　　老板是个热心肠的人。他见梁老三的举动，心里明白了十分。他几步来到梁老三跟前，微微一笑:“你是不是想瞒着病号？”
　　“是的。”梁老三答道。
　　小卖店老板转身走了。很快，他拿来吹风机，插上电源。把梁老三割好的药瓶拿在左手，右手拿着吹风机吹了半分钟的工夫。他放下吹风机，用指甲轻轻一挑，贴在药瓶上的中文说明书，干净利落地撕了下来。他将弄好的药瓶递给梁老三。
　　梁老三接过药瓶连声道谢。
　　“别客气了。这就是亲情啊……”
　　细心的梁老三，绞尽脑计要瞒过大哥。这一切，都是亲情赋予给他的动力。

香儿

“别客气了。这就是亲情啊……”
　　细心的梁老三，绞尽脑计要瞒过大哥。这一切，都是亲情赋予给他的动力。

香儿

文笔细腻，温暖的话语令人感动，欣赏。待续

剪剪风

人物语言贴近生活。学习

青山绿水

香儿 发表于 2018-12-18 16:57
“别客气了。这就是亲情啊……”
　　细心的梁老三，绞尽脑计要瞒过大哥。这一切，都是亲情赋予给他的动力 ...

多谢雅赏鼓励 问好

青山绿水

香儿 发表于 2018-12-18 16:58
文笔细腻，温暖的话语令人感动，欣赏。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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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绿水

剪剪风 发表于 2018-12-22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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