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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均一 于 2018-10-12 13:11 编辑
尚思为国戍轮台 文/均一
还是在早已远去的中学时代,我就曾再三吟诵过陆游的《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沸腾了我的一腔热血,叩响了我向往英雄的心弦。随着年岁渐长,对陆游认识的加深,我才明白陆游在英雄兼词人的光环背后的孤独身影,黑如暗夜的时代下家国沦丧壮志不伸的深哀巨痛。我真想跨过八百年岁月与陆游晤对长谈,劝慰他的感伤,宽慰他的愁肠。
《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是陆游六十八岁居家乡山阴所作的两首七言绝句。面对强虏环伺入侵日急而国势日弱,陆游空有上阵杀敌之心,却被苟且偏安的南宋统治者投闲置散,被投降派诬陷弹劾,为国戍轮台的愿望一次次成为泡影,可他却仍痴望收复中原的那一天。在南宋皇帝的眼中陆游只是一个有名的诗人,仅仅把他和同时代的诗人看作清客用作消闲。然而陆游首先是一位知其不可而为之的战士,然后才是诗人。秦桧当政时陆游在科举考试上阐发自己的主战思想而三败考场;不顾自己低微的身份在高宗面前“泪溅龙床请北征”;让张焘向孝宗转达曾觌和龙大渊不可用却被贬出京城。这样的事还能举出很多。去四川南郑是陆游真正意义上的参军,也是最后一次参军,虽然只有短短八个月,虽然结果仍是失败,但是参军却带给陆游巨大的变化。去南郑之前,陆游感叹自己“流离鬂成丝,悲咤泪如洗”,“万里羁愁添白发”,“少年亦慕宦游乐,投老方知行路难”,觉得自己老了不中用了;然而当陆游启程去往南郑时,一路翻山越岭,他却不觉辛苦,反而“平生爱山每自叹,举世但觉山可玩。皇天怜之足其愿,著在荒山更何怨”。上战场的喜悦使他重返少年,打开了内心的桎梏,在南郑还上演了打虎的好戏,也使他的诗进入了高潮。
陆游的一生是一个悲剧,因为在这种求和苟且的时代洪流之下,主战者必然会被打上异类的烙印,是破坏和谐气氛的罪人。所幸的是南宋整体是个文人朝代,不杀文人。但是却留给陆游内心更深的煎熬,在希望和失望中饱受折磨。他历经南宋四个皇帝,连最让他看到希望的孝宗也最终给他以失望。他写了许多诸如“白发将军亦壮哉,西京昨夜捷书来”、“胡儿敢作千年计,天意宁知一日回”等意气风发的诗篇,换来的却是屈辱的和约。在南郑军旅生涯结束之后,陆游彻底地陷入了绝望,用放荡不羁来发泄心中的愤懑,给自己取号放翁,更加深了他的悲剧色彩。但同时这种悲剧将他的爱国之心撕裂给人们看,陆游由悲剧上升为一种信仰的力量,那就是国家重于一切。无论是南郑打虎时他眼中迸射出的激情之火,还是高宗龙椅前滴落的热泪,或者是临终前布满皱纹的老眼中的执著,我们都能看出这种信仰的力量。是这种力量支撑着陆游度过了南宋的四个朝代,在内心的煎熬中不至倾覆。虽然我们知道宋之后的元并没有影响中华文明的连续性,但是对于陆游他们而言,是有一种民族危机感的,毕竟金人是蛮夷之人,颠覆中华文明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陆游所爱的国是比屈原更宽泛的,是整个中华文明。他从小练武学诗以报国,连活到八十四岁高龄也是为了等到国家中兴的时刻。他最高也就官至六品,更多的时候是无官无职,但却无时不刻不在关注着国家的进退荣辱。也因为报国难酬人生起伏使陆游书写了近万篇真性情的诗词,他的诗词因此而动人。
理想的不可触及只是陆游悲剧的一方面,另一方面,陆游还因为成全孝道而错失刻骨铭心的爱情。沈园留下了陆游的衩头凤,成了他与唐婉爱情的见证地。但这爱情却是以唐婉的香消玉殒和陆游的孤独终身为代价的。陆游频频步于沈园想找寻唐婉的香魂却是一种枉然和痛苦。他只能在这苦毒之下靠强健的体魄、强大的内心坚持着活到了八十四岁。诗人只是他的副业,只是主业不成,反而副业很成功。他几乎天天写诗,因为报国无门,无路请缨,因为错失爱情,悔恨终身,只能苦闷积于心而泻之于诗词。诗词成了他的发泄渠道和情感寄托。
为国戍轮台,是陆游一生唯一的愿望,但这愿望他等了一辈子都没能实现。我们能想见陆游在沈园徘徊时肯定落过泪,也能想象他凭栏看着几十年未变的景色嘴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对唐婉说为我这一个无用之人而相思致死,不值啊!又似乎是在期冀着北征,只要让我上战场,我仍就是少年!戍轮台对于陆游就像是一场虚妄的梦境,几次被冷水泼醒仍执拗地继续入梦,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又郑重地将这梦交给了自己的儿孙。
王钧毅,笔名均一。1995年生,浙江衢州人。中国诗歌学会、中华诗词学会、中国楹联学会、衢州市作家协会会员。经典文学网现代诗歌区超级版主、浙江二分部会长。《文学与艺术》签约作家签约诗人。作品散见于各种报刊和诗歌选本。荣获“经典杯”华人文学大赛二等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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