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拓盛唐诗风的一首诗

笑天

（特别说明：此文转载自《叶嘉莹说初唐盛诗》）

开拓盛唐诗风的一首诗

《早寒江上有怀》（孟浩然）

木落雁南渡，北风江上寒。

我家襄水曲，遥隔楚云端。
乡泪客中尽，孤帆天际看。
迷津欲有问，平海夕漫漫。

【总说】

盛唐诗风，开阔博大，“兴象”为主，直接感发。
“兴象”，是指结合了内心感发的大自然的景象。

这是孟浩然开拓盛唐诗风的一首诗。里边没有一句是落空的、失败的，句句生发，连成感发整体，是很完整的一首诗。

【诗解】
1. 木落雁南渡，北风江上寒。
（1）木落雁南渡。“木落”的“木”，指树叶。
〔木落的传统〕
《淮南子》“木叶落，长年悲”，说树叶黄落了，年龄大的人就会感到悲哀。这是从屈原到陈子昂，诗歌的悲秋传统。
所以“木落”两个字本身，就包含了久远的传统。
〔雁的二重联想〕
但凡说到雁，就容易引人以鸿雁传书的联想。《汉书·苏武传》记载，汉朝使者苏武被匈奴扣留在北海（今贝加尔湖）附近。汉朝去匈奴要人，匈奴说苏武死了。汉朝说：我们在天子的上林苑射中一只雁，雁足上系着一封帛书，这只雁是从你们北方匈奴飞到我们南方汉朝来的。于是匈奴放苏武回到汉朝。
曹丕《燕歌行》“群燕辞归雁南翔，念君客游思断肠”的意思，是天上的雁可以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而客居他乡的人却不能像鸿雁一样，想回家便可以回家。
所以这句是说：当树叶黄落的时候，天气转凉了。这时北雁南飞，它可以找到一个温暖的地方栖居，而我什么时候才能归去呢？
〔艺术分析〕：“木落”是时感，“雁南渡”是空感。五个字没有一字言情，却在景物中蕴含了这么久远的传统，引人联想，感发力量因此而生。
（2）北风江上寒
他说，当北风吹起来的时候，我——一个在江边的旅客，就特别感觉到寒冷。
这种寒冷不只是身体上的寒冷，而且有心灵上的孤寂寒冷的感觉。
［首二句小结］：北风的寒冷，江边的孤旷，时间的无常，空间的飘泊，都凝聚在这两句诗所描绘的背景中，很自然地给人以孤独寒冷的感发。
既然如此，所以接下来就这样说。
2. 我家襄水曲，遥隔楚云端。
（1）我家襄水曲

他说：我家就在襄水的水边上，从长江下游回望家乡，仿佛隔着天上人间那么遥远。我望不到家乡，只看到水天相接处的一片白云。
〔艺术分析〕：这句直接叙述而已，可是写得非常好。
“我家襄水曲”的叙述口吻，是直接的很平常的几个字。“襄水曲”，写得美！“襄水”这个名字，本身就很美。“曲”，水边。由此可以想象那里的风景之美，而且襄阳果然是山水风景非常优美的地方。这句话把家乡写得亲切可爱。
（2）遥隔楚云端
“楚云端”，湖北在古代是楚国的地方。长江从西到东流，从下游回望上游就是往高处望，所以是“楚云端”。
他说，如此美好的家乡，却被远远地隔在楚云的那一边。
可见，“我家襄水曲，遥隔楚云端”这两句，是景与情之间的过渡。
3. 乡泪客中尽，孤帆天际看。
（1）乡泪客中尽
“乡泪”，思乡的眼泪。
一般地，越是在离别家长不久的日子，思乡感情就越强烈，如果已经在外乡飘泊了很久，再谈到故乡，也就不会那么容易激动了。
所以他说：我已经飘零了这么久，眼泪都在旅途中流尽了。这是更深一层写悲哀。
（2）孤帆天际看
我的家在襄水的水边上，而我现在却在长江的下游，我可以坐船回去，可究竟坐哪一条船呢？我什么时候回去？我看到广阔的江面上，一艘孤独的船帆向南方飘去了，于是我目送它的船影一直流到了天边。
「前六句小结」：诗人把他眼中所见的景物和身上的感觉先传达出来后，使得“乡泪客中尽，孤帆天际看”这两句，就更令人感动。

4.迷津欲有问，平海夕漫漫。
这两句，景与情完全结合。
（1）迷津欲有问
“津”，江边的码头、渡口。

“津欲有问”，说我不知道从哪一个渡口上船，也不知道坐哪一条船回去。这本来是现实的。
可在“津”前面加“迷”字，这就不只是说他在现实中找不到一个渡口了，而是说他在感情上也找不到一条出路——我到底是求仕还是求隐呢？如果求隐，那么家贫亲老，而自己已经过了四十岁，难道一生就此落空了吗？如果求仕，哪里又有一个机会让我去仕？活了大半辈子，忽然间觉得自己已经无路可走。所以，这真是一种悲哀。
（2）平海夕漫漫
“平海”，长江入海处宽阔的水面，极言其广远。因为海没有平的，江也没有平的。
这一句是说：已经黄昏了，我面前是那么茫茫的一片大海，我究竟应该走哪一条路呢？
【总评】
这首诗，表达了孟浩然求隐和求仕两方面落空的悲哀。他把茫然的落空悲慨写得非常好。

寅叶子

但凡说到雁，就容易引人以鸿雁传书的联想。《汉书·苏武传》记载，汉朝使者苏武被匈奴扣留在北海（今贝加尔湖）附近。汉朝去匈奴要人，匈奴说苏武死了。汉朝说：我们在天子的上林苑射中一只雁，雁足上系着一封帛书，这只雁是从你们北方匈奴飞到我们南方汉朝来的。于是匈奴放苏武回到汉朝。
曹丕《燕歌行》“群燕辞归雁南翔，念君客游思断肠”的意思，是天上的雁可以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而客居他乡的人却不能像鸿雁一样，想回家便可以回家。
所以这句是说：当树叶黄落的时候，天气转凉了。这时北雁南飞，它可以找到一个温暖的地方栖居，而我什么时候才能归去呢？
〔艺术分析〕：“木落”是时感，“雁南渡”是空感。五个字没有一字言情，却在景物中蕴含了这么久远的传统，引人联想，感发力量因此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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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叶子

“津欲有问”，说我不知道从哪一个渡口上船，也不知道坐哪一条船回去。这本来是现实的。
可在“津”前面加“迷”字，这就不只是说他在现实中找不到一个渡口了，而是说他在感情上也找不到一条出路——我到底是求仕还是求隐呢？如果求隐，那么家贫亲老，而自己已经过了四十岁，难道一生就此落空了吗？如果求仕，哪里又有一个机会让我去仕？活了大半辈子，忽然间觉得自己已经无路可走。所以，这真是一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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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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