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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苗香 于 2018-7-16 08:14 编辑
第十五章 七号大院一大清早像蚂蚁炸开了锅，大小老幼围着大货车，挤得水泄不通。大院是单位楼，住着一群留守的妇女儿童，还有一部分老人，有人背后称此楼为“寡妇楼”，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守寡，而是活守寡，偶尔会有女人守不住，偷偷摸摸在外面找个男人解决漫漫长夜所带来的寂寞，当然她们会搞得很隐密，几乎密不通风，大院所住的人都是本单位的家属，传扬出去脸上自然挂不住。男人们出门干工程一年回不了几次家，有的去偏远的山区或者国外三年五载才能回来一次，让她们坚守最后防线还是很难，毕竟不论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对于正常的女人都是需要发泄的。 等到男人好不容易回家，孩子们愣愣地看着多出来的陌生男人，硬是挤不出爸爸那两字，长时间的分离，刚见面当然想亲热却很难，孩子们寸步不离守着妈妈，像守着自己的城堡，生怕被陌生的叔叔霸占，孩子可不听好言相劝，他们固守着自己的想法。只待熬着孩子们熟睡的时候，才会小心翼翼地解决饥渴，一旦惊醒熟睡的小霸王，半夜三更也会被从床上赶下去。这样状态要持续几天，等关系热络起来，接受有这么一个父亲存在，却又要奔往工地，临别时孩子们将会号啕大哭，伸着手喊着：“爸爸，不要走，不要走……”场景可真是催人泪下，撕心裂肺，这样年复一年经历着，最后大人孩子都会习以为常，只挥挥手表示再见。 “东西带齐了吧？ 这是你妈给你做的泡菜，知道你喜好这一口。” 谢老伯在公鸡啼叫第一声便从乡下坐着汽车赶到七号大院，儿子进公司有几年时间，每次出发谢老伯都从乡下带上老伴做的泡菜给儿子送行，儿子在项目上从事水电安装，一年半载才能回趟家，无论多忙多累他都会赶过来看一眼儿子，叮嘱一声平安，可谓可怜天下父母心。 “爸，回去吧，让妈注意身体，那膏药记得按时贴，几个疗程关节炎就会好的。” 小谢有时觉得愧对父母，不过为了生活唯一能做的就是每次回来捎带一点膏药给他妈妈贴一贴，以表孝心。 “晓得了，晓得了。”谢老伯用粗糙的手摸了摸眼睛。 “小北，给……”周曼把一个新织的毛衣递给季小北。 “这么热的天用不了这个？一二个月我会回来的。”季小北接过毛衣，摸了摸，又不忍心辜负周曼的一片深情，他把毛衣塞进了新打的柜子里，里面盛放了他所有的生活用品。这个木头柜子是钢子用他家院子里一棵几十年橡树做成的，当时做这个柜子可真是用了心思，他把柜子下面按了四个滑轮，上面带一把精致的密码锁，季小北是文化人，肯定有很多书，衣服等东西要随身携带到工地上去，这样不用提着沉重的行礼折腾。 “钢子，到了那边记得常给家里来信，遇到事情多于小北商量，他比你懂得多，工作不比在家里，不能蛮干，平时生活上多照顾小北，听到没有？” 孙婶帮钢子整理了一下衣服，不忘临行前交待一番，儿行千里母担忧，不论钢子多大在孙婶眼里还是把他当孩子看待，虽说平日里经常批评儿子，真正离开家又会牵肠挂肚。 “知道了，妈。您与爸也要保重身体。” “嗯……妈知道，你放心，我与你爸身体好着呢！”经钢子这么一关心，孙婶鼻子一酸硬把泪收了回去，她怕钢子看到自己软弱，免得担心，钢子从小虽然成绩不怎么样，但绝对是一个孝子。 钢子看到孙婶这样，这个铿锵铁骨的汉子不免触景伤情，他把头扭到一边装作没有看到孙婶的眼泪，母子俩人都在克制着离别所带来的依依不舍。 李嘉只顾在一旁忙碌着，他把放在地上的箱子，行礼一个个整理归类好搬到货车上，重一点的就让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人抬上去，似乎没有亲朋好友或者家人来看李嘉，对于家庭情况没有人知道，他平时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很少与同事谈论父母。 “李嘉，甜甜怎么没有回来？你们关系进展怎么样了？热恋期分开多少有点不舍吧？”搬到季小北柜子的时候，周曼潜意识地伸手搭了一个拐角，小北的东西她都想亲历亲为。 “那边工地忙，请不了假，”李嘉一咬牙把柜子举了上去，“这么重，季经理把家都准备搬过去？” “就是一些书，衣服，还有点奶粉。” “有老婆的人就是不一样，比我们单身汉多了一倍东西。” “你也快了，要抓紧，不然美丽的鸟容易飞走。”周曼笑嘻嘻地打趣。 “那能，翅膀太美丽也跳不出我的眼里。” “说什么呢？那么高兴，人都到齐了吧？东西不要落下，再仔细检查一下。”季小北看了看车上排列好的行礼，像要行军打仗一样，这一走也不知何年马月才能回来，他们得备好春夏秋冬的衣物，工程如果动工个人时间将不属于他们自己，“人在江湖身不由已”用在此处再恰当不过了。 “全都到了。”李嘉把人数点了点，先行人员总计十二人，“我们可以成立足球队了，比场上人员还多一人。” “自己数进去了吧？” “哦，忘记了！”李嘉故作惊讶，他比平时工作多了点幽默，“呵呵，怎么可能，我有那么笨吗？” “又拿李嘉开涮，好了，上车准备出发。”季小北拍了拍手下达最后指令，看着团队和货车，他目光如炬，这是第一次率领人去建设，毕竟年轻，肩上的担子很重，想到每个人都会经过第一次，他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车子开始缓慢发动，送行的人自觉地分开二边，看着自己的亲人即将离开自己的视线，各个眼泪汪汪，此时此地是无声的，除了有几个人小声抽泣外。周曼看着季小北，刚才还说笑的她眼泪也不争气，哗哗地从那双黑眸里流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出行的老爷们见到这个场景也不知说什么好，有些内心柔软的男人，还是忍不住很伤感，他们挥了挥手，示意让这些至亲们回去，勿要挂念，好好在家等待他们的归来。有工作的地方没有家，有家的地方没有工作。他乡容纳不下灵魂，故乡安置不了肉身。有事业的地方是他乡，做一项工程，树一座城，建楼的地方就有建筑人，楼房建成却要离开，选择建设从此便有了漂泊，有了远方，有了思念，这就是建设者。 货车在柏油马路上奔驰，七号大院渐渐消失在城市的大楼中，车上红旗飘飘，它们将要安插在建设根据地的中心，展示着建设者的信仰，祖国的雄伟。 “陈昊听说你唱歌很有天赋，给我们大家来一首怎么样？”四五月份的田野农忙已经开始，大片的麦子开始抽穗，丰收的景象就在不久的将来，季小北心情欢畅，感受着自然界发出的清香。 “我来伴奏。”李嘉拿出一把空心木的吉他，拨动了六根金色的琴弦，那声音洋溢着青春气息，轻快的旋律弹奏出舒缓人心的音乐。 “这是一个飞扬的年代，这是一个开放的时代，万丈高楼将要飞起来，我们不要为离别悲哀，要勇敢与过去拜拜，青春不怕风吹日晒，建设是我们的至爱，嗨，青春不怕风吹日晒，建设是我们的至爱，梦把青春与爱筑成海，万千大厦为明天喝彩……” 一群建设者在激昂的歌曲里同声高歌，他们的歌声在这块广袤的土地上回荡，随着大货车一路向南驶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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