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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青色的挚爱 在这场啼笑皆非的斗智斗勇中，齐珍感受到高志远对她的真情实意，为了保护她，志远冒着极大的风险赶在太岁头上动土。这说明他们之间不仅仅是同学间的友情，爱的种子已经在这沃土里生根发芽，即将破土而出。 高志远小时身体很弱，经常患病，他奶奶非常迷信，就找盲人给他算卦。算卦先生说：“他如果是女孩就会长寿，可惜呀！他是个男孩，不好养活。”言外之意因为他是男孩活不长。 他奶奶和他爸爸妈妈商量：“咱们小志远长得非常好看，是女孩相，我们给他留起头发，换上女孩衣服，改个女孩名，长大了瞒不住了再说。” 他的爸爸妈妈拗不过老人，所以在志远上学前，搬了家。七岁上学后，他就叫高志云。天生胆小性格内向的小志远，因为男扮女装，整天提心吊胆怕露馅。最让他为难的上厕所。他不能进女生厕所，经常憋屎憋尿。实在憋不住了就上老师厕所。因为学生厕所在室外一大排，没有隔挡，而老师厕所在室内，每个蹲位都有门。一次小志云上老师厕所被值周老师发现，把他扭送到班主任那里。他挨了一顿批评，班主任对他提出严厉警告：以后不许上老师厕所。 小齐珍和小志远同班又同桌，有一次上间操时间小志云哭了，而且哭得很厉害，齐珍再三追问：“你为什么哭？”志云说：“ 我要大便，在学校厕所便不出来，因为厕所没有门。”小齐珍拉着志云跑出校门进了对面她的家，把志云送到厕所里。 从此后，他俩成为好朋友，志云只要上厕所，齐珍就把他领到自己的家，她不知道这个漂亮的小女孩是个男孩身。 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志远家感到给孩子隐瞒性别实在是对孩子的摧残，于是便再次搬家，转到其他小学。志云要走的那天，齐珍拉着他的手不放，说：“你走了，我想你。”志云也说：“我更想你，你对我太好了。”两个孩子都哭了，难舍难分。最后在分手时，志云一边抽泣一边说：“长大了，我要变成男的我就娶你当老婆。”小齐珍轻轻地拍了小志云的脸：“你真逗！”两个孩子破涕为笑。 九年之后，两人同时考入古城重点高中。说来也真巧，志远和齐珍不仅分到一个班，而且还在一张桌。两人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高志远始终没忘给他解决特大困难的小齐珍。而齐珍也觉得这个大帅哥在哪儿见过。开学不久，高志远忍住问齐珍：“你小学是不是在天光路小学？” “是呀！是呀！你怎么知道？”“我妹妹也在那念过书。”齐珍非常兴奋地说：“我知道了！你是高志云的哥哥吧？”“是呀，我常听到志云回来说你。”“你和你妹妹长得太像了，开学第一天见到你，我就觉得好像在哪见过。”“我俩是双胞胎。”“我可想她了，九年了，我一次都没见到她，她现在在哪呢？” “她考上省城医科大学附属的护士学校。”高志远顺口撒了个个谎，其实他怕齐珍要见那不存在的志云。齐珍几次要求去他家去见童年的朋友，都被志远用各种理由婉言回绝了。直到高中毕业他始终没透露自己就是那个爱哭的“小女孩”。 现在两人都在一个集体户，天天见，在一起，就和一家人一样，正处在青春萌动期的高志远不是一块木头，他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对那天晚上因为牵手他听到齐珍的真情告白之后，他再也睡不着觉了。他想起童年的承诺“长大了，我要变成男的，我就娶你当老婆。”哑然失笑。现在是该他实现诺言的时候了。可是他没有勇气接受齐珍的爱。在那唯成分论的年代，齐珍是根红苗正的真正的革命群众，自己不仅家庭成分不好，而且爸爸又有历史问题。所以迟迟不敢表态。 形势在飞跃发展，大批上山下乡知识青年有参军的、有保送上大学的、有回城进工厂的。可是高志远和齐珍一次次把指定给他们的名额让给其他同学，他俩却始终坚守在集体户。直到最后一批知青返城，他俩始终没有走。 屯民实在离不开他们，电灯是高志远张罗安的；拖拉机是高志远和屯民凑钱买的，而且高志远是全屯唯一的拖拉机手；砖窑是高志远和齐珍在亲属家借钱建成的，小卖店是他俩攒钱开起来的，尤其是乡里的中学是他俩办起来的。 村民离不开他们的大侄子、大侄女，他俩也把农民看成是自己的亲人，全身心的为他们服务。 两人心知肚明，在这艰苦的环境里，在这特殊的年代，他们谁也离不开谁了，可是却都不敢向对方说出自己的心愿。当集体户的同学都走了之后，和他们最好的李大伯老两口，来到集体户，苦口婆心地劝他们：“孩子，这些年我们老两口始终把你们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女，现在你们的爹妈都不在身边，我们就给你们做主了，别拖了，都老大不小了，结婚吧！” 齐珍故意装作没听懂，就嬉皮笑脸地说问：“大伯，你让我和谁结婚呀？”大娘笑眯眯地拍了她一巴掌：“坏丫头！都二十好几了，你想臭到家吗？别装了，我已经和你大顺哥说了，让他今天哪儿也别去，在革委会民政科等你们。我告诉他给你们办结婚证。” 齐珍跑到志远跟前说：“大娘的话你听明白没有？”“我听明白了，可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去？”高志远故意卖关子，“这事我说了不算，就看你愿不愿意去了。” 大伯说：“别磨磨蹭蹭地了，你大顺哥下午还要去县里开会呢，你们快走吧！”志远含笑盯着齐珍：“怎么办？你说了算！” 齐珍到简易柜里，给志远翻出一套他一直舍不得穿的休闲装，又回到她屋里，找出一件到乡下后，一直没有穿过的淡青色连衣裙，翻出户口本，拽着志远就往外走，满面春风地说：“大当家的，走吧！现在是水到渠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别犹豫了！” 一贯矜持的志远，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回头对大伯大娘说：“大娘，你告诉屯里的乡亲们，下午回来我们吃喜酒！” 这是阳光明媚的初夏，远远望去，山上的树青幽幽的，脚下的草青青地像毛茸茸的地毯，漫山遍野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志远蹲下摘了几朵野花，插在齐珍的头上，他无限陶醉地欣赏这自然美景中的画中人，浮想联翩。微微的山风吹起齐珍的纱裙，长长的马尾辫在鲜艳花朵的点缀下飘飘悠悠地，大有仙，人难辨之感。 志远盯着她那会说话的大眼睛，流露出难以形容的惬意。多年来，他们虽然谁都没有说过“我爱你！”可是他们对彼此的爱却深深地埋在心底，现在他们再没有顾忌了，把积压多年的满腹的爱毫不保留地倾倒出来。 齐珍问：“你知道我为什么退学，来这穷山僻壤吗？”“我知道你是来陪我的。”志远早就知道她来集体户的目的。“我来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装聋作哑，无动于衷。”齐珍紧追不放。 志远坦白地回答：“我的家庭成分不好，在运动中怕连累你。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不会有回城的机会，我怕耽误你。”“可是以后你有那么多的回城机会，你为什么要主动放弃？”“因为你是奔我来的，我不能把你自己扔在农村不管。”两人已经敞开心扉交谈了。 “你要退学来这落户，都要把我急死了，哪有你那么傻的？名牌大学毕业能当作家，可是你偏偏要到这穷棒子屯来翻土路喀（东北方言：指种地）。” 齐珍非常严肃地说：“人的一生升学、就业、干大事业、挣大钱，这些机会都不怕错过，因为可以重来。唯独爱情例外，在你的一生中遇到你最可心的人，你就绝对不能错过，错过了就再也得不到了。说实在的，我是在高二那年，就确定要和你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所以你上山下乡，我忍痛追来了。” 志远嬉皮笑脸故作玄虚地说：“高二呀？那可和我爱上你的时间差多了。”“胡扯！难道你比我还早？不可能！不可能！上高中前我们根本不认识。”齐珍一口否定。 志远说：“你记不记得曾经有人对你说过‘长大了，我要变成男的我就娶你当老婆。’，现在这个人要兑现自己的诺言了，他就要娶你做老婆了。” 齐珍听得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是高志云？” “是呀，那个可爱的漂亮的小女孩就是我。”高志远得意洋洋地说。齐珍脱口而出：“难道你是变性人？”“胡说八道！”高志远把齐珍搂在怀里，讲了他小时候男扮女装的荒唐事。 齐珍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原来如此！现在我相信了姻缘天注定了，原来十五年前你就决定娶我当老婆了。” 两人走累了坐在树荫下乘凉，他们第一次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志远深情地捧起齐珍的脸，情不自禁地吻了起来。这对相恋多年的情侣，直到这时才敢彼此传送真挚深情的爱。 他俩登记完了，到供销社买了一些糖果、香烟和酒肉，回到集体户，就开始忙活。 屯子里的人听到志远和齐珍结婚的消息欢天喜地，拿着家里仅有的好吃的前来祝贺。 就这样跑了多年马拉松恋爱的大龄男女，终于结成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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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6-3 20: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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