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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杏丫头 于 2018-5-19 12:37 编辑
一 总是无意间听同事谈起李清照,说她乃一“好赌、好酒、好色”之徒。我惊之,愣之,疑之,如此“评语”实在让我瞠目结舌。说清照好酒我尚可理解,因她的词作多有“酒”相伴,在我国古代,喝酒赋诗本来也就是文人雅士们的一种生活方式,当然,与现代意义的“好酒”多有不同。若以此来评判饮酒的标准,那么古代诗词名家,恐怕都得归类于酒鬼之列了。 可能我对李清照有些偏激的喜好,所以,感情上我无法接受任何人对她有任何一点微词,我不允许他人不负责任的戏说先贤。且不说她留给了我们多少传世的文化瑰宝,仅她可以为自己活得如此率性坦荡,就能构筑她在我心中高贵的形象。我纳闷:李清照好酒怎么了?好赌怎么了?好色又怎么了?!一个有才的女人,一个有情的女人不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把持自己的生命吗?纵然她轻披罗衫细碎而来,纵然她酒色添香软卧斜倚,毕竟她以青毫为舟,蘸墨为浆,在宋词的浩渺烟波里轻款泛舟,为我们留下了诸多字字珠玑的千古绝唱! 李清照是集了爱、恨、情、仇于一身的女子,是揽婉约、豪放、柔弱、洒脱于一体的女子。我愿意体会她的孤独、清决和端丽,我也愿意学习她的刚强、精致和婉转。希望有更多的时间捧一颗虔诚的心,来细读她在世事的变迁中怎样面对曲折跌岩,以及不可预知的舛错,细读她怎样用半生的光阴来颠簸红尘,再用余下的光阴在文字里编锦缎、织密鼓。 二 几千年来,酒在中国一直是以男人为中心,几乎是男人的特权和专利。我无法考证李清照出生的北宋时期是不是跟现代的社会一样的开放,但饮酒这一活动,特别是以酒消愁的状况无论是在当时还是在现在依然是男性的主题,至少在古代“酒”不是男女老幼皆可消费的寻常饮品。可是,为什么李清照对“酒”情有独钟且直言不讳呢?她“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沉水卧时烧,香消酒未消”, 她不但饮“三杯两盏淡酒”,也饮“隐韵诗成,扶头酒醒,别是闲滋味”的烈性酒。 她不但嗜饮,且动辄大醉“酒阑更喜团茶苦”。这毕竟有违封建社会“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信条,传言李清照有强烈的慕男情结,作为与生俱来的女性身份,这种事实无法更易。当她慢慢对创作以及和赵明诚的“圈子文化”这些当时多为男性活动倾注了满腔热情时,或许不可避免地对男性有了崇拜的情结。于是,她选择了酒;于是,便有了“要来小酌便未休,未必明朝风不起”、“金尊倒,拼了尽烛,不管黄昏”、“香断残酒情怀恶,西风吹衬梧桐落”。 当然,刀枪剑棍也能表现男性的阳刚之美,但这似乎与李清照实际生活相隔甚远。假设她出生在一位叱咤风云的将军世家,那“木兰从军”也未必不是一个再现的翻版。 究竟是什么让李清照忘了当时社会对一个女子的规戒和社会角色?生在官宦之家的她不可能不知道金殿对策和驰骋沙场与她已是无缘。那么,她也就只能饮酒填词,将满腔豪情倾注入杯盏中。这种酒文相助的方式也是对异性文人的那种风雅生活的模仿吗?若然,她一直都努力的寻找与男性作家有类似的感觉?所以,她愁悲;所以,她醉饮;所以,她被人冠以“酒中女客”之雅号?!
三 清照再婚之后有过一场牢狱之灾,那时的宋律条文规定:妻若对君提告,亦需同样坐陪。我是很佩服这样的女子的,我在想这样刚烈而倔强的女子站在衙门大殿之上时,有谁还会想起她曾经青春年少时娇俏的模样,有谁还会想起她喜嫁初时那抹妩媚娇羞的情调?那个拥有她全部情感的是那个一见钟情,在心间独有的夫吗?那个叫赵明诚的男子是何其的幸运幸福,他不曾抛花取月便虏获了李清照全部的美好啊。 清照在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一个极尽温婉恭顺的女子我不得而知,可是,透过她留下来的诗词依然可以探得她率真敢言的不拘天性。我曾记得她写过一篇《词论》,言语评批当朝鼎盛的词作者,且行文走字间不容其夫轻易动笔小改。不是不可改啊,怕只怕被人轻言劝道:还是清照那句甚好! 在与赵明诚婚后最初的时间里,沐浴在爱河中的李清照的词作几乎是清一色的闺房昵意、伉俪相娱。“感月吟风多少事”,“妒风笑月多少情”,青州岁月中的李清照一直就这么迎风写情,欲语还休。那个叫明城的赵家三公子啊,可曾有一刻时间用来细细思量?“暖日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这样的词句怕是再木讷的心也都会被暖暖地融化掉吧,如此,那个被冠以夫君之称的赵明诚还会对“醒时空对烛花红”的清照无动于衷吗?罢,罢,罢,罢了吧…… “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一袭淘气任性的小女儿态倾囊而出,那个嘟噜着小嘴儿一脸认真的问过夫君,言辞里透着的满是威胁的语调,好似花颜胜过于我,我、我、我便会哭给你看一般。如若没有后世的劫难,你能猜到这就是那个文采斐然不逊须眉的李清照吗?呵呵,赵氏明城啊,你且赶紧的吟着幸福的小调拥她入怀去吧!
四 李清照的作品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是以结婚和赵明诚的卒亡为分水岭的。 早期阶段多写少女情怀的诗词,比较明快妍丽,令人解怡而乐。第二阶段多写悲春怨秋场景,通过摇曳多姿的身边事物表现伤离别念,风格婉约,动人心魄。第三阶段多写国破家亡后的飘零生活,词风变化多样,既有苍凉沉郁之韵的作品,又有彰显恢弘雄杰之气的作品。 早期的李清照是一个纯情的少女形象。“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这里刻画的显然是一位丰衣足食的富家官宦小姐。当春情涌动时,她只“露浓花瘦”的淡淡一瞥,便“慵整纤纤手”,随后“倚楼无语理瑶琴”了,真的是无语吗?非也,那应该是一种不甚分明而又令人迷惘的闺中春情的悸动。“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听闻有客入内,在慌乱之中连鞋都顾不上穿而忙于避让,虽携“羞”而走,却是又将“羞”洒一地——“袜刬金钗溜”。“倚门回首”把一个稚气又好奇的小女子形象描写的惟妙惟肖,最后,佯装嗅闻青梅而故意回首偷窥个究竟。李清照情窦初开时活泼可爱的少女形象,这首《点绛唇》便是最好的诠释。 中期的李清照寡居的时间较多,生活、感情不如意的经历也较多,所以词作涉及感伤的内容也较多。其中最具代表作的当属《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佳节又重阳”时,理应亲人团聚把酒赏菊之日,她却只能“莫道不销魂”,再现孤独凄凉心境。无论是浓云遮天的白昼,还是秋凉透骨的半夜,她只能孤坐室内,与纱帐和玉枕伴香炉而叹,直到“帘卷西风”时,她才惊觉“人比黄花瘦”,这种怨而不怒的凄语把一种真挚深沉的思亲心境推向了高潮。 李清照的伤离思亲诗词,大多含有百结愁肠之意。莫不然,怎会“闲拍阑干愁不倚”?莫不然,怎会“从来,知韵胜,难堪雨籍,不耐风揉。更谁家横笛,吹动浓愁”的泣诉?她的感情生活有一段婕妤之悲,长门之怨的插曲。她借“似愁凝,汉皋解佩;似泪洒,纨扇题诗”来影射赵明诚的外遇,以及自己被遗弃的悲惨遭遇。否则,她不会倾泻“朗月清风,浓烟暗雨,天教憔悴度芳姿。纵爱惜、不知从此,留得几多时”的殷忧之句。 从赵明诚南下就职,遭贬后再度重返仕途的这一时期,李清照是“多少事,欲说还休”,而这番“生怕离怀别苦”对身体的损伤,恐怕并不仅仅是“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造成的。尽管夫君已重返仕途,可是,李清照仍是难留丈夫还她家和业兴的向往,只得以“休休”来表达狠下诀别之情。末了,留一段“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而“独抱浓愁”。 后期,当赵明诚卒亡之后,李清照变得“日晚倦梳头”了。许多的事情已不容想不容忆了。正所谓“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晚年的李清照在经历了感情颠簸,经历了国破家亡的辛酸后,过着“绿荫庭院”的寥寂生活,有着“寒透纱窗”的凄凉阴寒之感。曾经美好的东西只能在她记忆深处留存,回归现实,失落与哀愁依旧是她晚年的思维定势。 《声声慢》这首被称为“千古绝调”的抒情之作尤显李清照生活处境的颇具艰难,那种生命已无鲜丽可采的隐忧,那种喋喋不休的凄厉语调把一种绝望的等待全都付之“寻寻觅觅”中。即便如此,结尾仍是“凄凄惨惨戚戚”也! 哎,李清照的爱堪堪是一腔真诚而哀怨的爱!李清照的一生,真真是愁绪不少,欢愉不多的一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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