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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碧水蓝 于 2017-10-22 22:36 编辑
又走了一阵子,当车子行至一处地势开阔的地界时,一道锈迹斑驳的铁门赫然横在路中,门的上方横梁上提着几个醒目的大字“国家自然森林保护区”。如此看来,我们已经走过一半儿的山道,目的地已不远矣。开车近得前来,发现两扇大铁门敞开着,再往里走,便是领队所说的那个昔日的林场。
在山道的左手边,一片废弃的人字架起脊的砖房,连同房前屋后圈着的一块块菜园子,默默地匍匐在落寞的土地上,约莫有几十户人家。凋敝的房舍七扭八歪,无人打理的园子荒芜一片。五年前,这里曾经是个功能齐备的行政单位,除了住家,还有小学校,杂货店,卫生所,等等… 可是,在五年前,这片山林被划为国家自然保护区。当砍伐的禁令下达后,林场的职工们带着家小迁徙他方,这里便没了人烟。这个林场是H君最近的邻居。在十几年的隐居生活中,这个林场就是龙岗的山外世界。对山里人,在晴好的天气里,间或三四公里的往返,是轻松甚至愉快的。他月间来此地买些油盐之类的日用消耗品,林场的一些善良的工人,或俗家弟子,也时不时地造访H君的小屋,前来送些劈柴,粮油等物,或来讨教佛事。排忧、答疑、解惑乃是法师普度众生的常务。况且,因着这样或那样的理由,人总是需要与自身之外的世界相联系的,无论是生活在喧闹的城市,还是佛光笼罩的庙堂。这个林场对于H君,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的这种若即若离的接济和互动,一定在他的生活中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尤其对独自隐居之人,这种角色也许就像一个人在腾空状态下的抓手那样,林场的存在,让人心里踏实。可当这里的人们五年前迁走了,离开了他们曾经的家园,这方圆百余里的地界儿,也只有H君小屋顶上的烟囱,每日清晨和晌午照旧冒出淡淡的炊烟(法师恪守着过午不食的习惯)。谁都没有注意到,这林场的消失对H君深山修行带来的影响。然而,有心人只消想一想,打那以后,他的日用消耗品需要到三十多公里外的凉水镇上去购买,就知道这其中的难处了。日出日落,日复一日,在茫茫的林海中,在屋后的山岗上,除了数不清的花草树木,爬虫走兽,他只有和天空中寂寞的浮云对望。H君在这山林中的十八个春秋的隐修生活,特别是最近的这五年,物质上的单调清苦自不待言,精神世界又是怎样的孤寂呢?
车子又转过了一个山坳,道路忽的向右一拐,被一条宽不及十米的小河拦住了去路。领队一指对岸“到了。”顺着领队手指的方向望去,小河近岸处一片开阔,各种各样的草木生机盎然地铺开来,向湿润的河边,向茂密的丛林边蔓朔,又和碧绿的树丛合在一处,向更深更高的山岗上簇拥而去,把前后左右连成了片,堆成了跺的绿野,顺势接上了天穹。一眼山泉正从山脚下流出来,顺着眼前这条小河自左而右,绕着对岸法师的住处划了个圆弧,涓涓地流过,岸边的树木水草格外地丰美茂盛。十点钟的阳光正好照着这片开满蒲公英,和许多不知名的野花的山谷,微风轻拂,绵密的枝条悄无声息地摇动着,叶片们悠闲地抖动着满身银箔似的粼粼白光,嬉戏地追逐着漫上翠绿的树冠。天空是湛蓝湛蓝的,不带一丝浮云,四野里飘荡着青草的芳香,飞鸟们自由自在地在空中唧啾着,清悠的河水冲刷着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欢快地轻吟着向下游流去......这里仿佛一处史前的处女地,令人乐而忘忧。真真好个清静的去处!“仙人”隐居之地果然不同寻常啊。我不由得暗自赞叹。这时,大家已纷纷跳下车来,踮着脚朝对岸张望,却不见人影。法师该不是上山云游去了吧,贾岛的诗不觉在脑子里冒了出来,“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若果真如此,这里无人可问,我们该如何是好?“别担心,他不会走远的。”领队一边说着,一边和大家来到河边。眼前的小河,清澈见底,没有多深,可是,直接开车过去,却没有十足的把握。往旁边看,一根废弃的独木桥,一端斜斜地插进水中,上面长满了苔藓。看来,我们只能趟水过河了。山里的五月,一想到涉水,脚底下直往上冒凉气。莫非法师在考验我们的诚心?还是我等凡人须得先经过这河水的“洗礼”,方可踏上这块风水宝地呢?
踌躇之间, 不知是谁仰起脖子朝着对岸喊了两声“嗨---嗨---!”声音在空寂的山谷中传出很远,一会儿功夫,一个身影从对面丛林掩映中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只见他身高一米有七,上身一件横条旧T恤,腿上一条蓝色牛仔裤,看上去都褪了本色,脚上穿着草色的水靴,一顶大沿草帽随意戴在头上,俨然一副当地农民的形象,只是那副深色宽边眼镜似曾相识,暴露了他自大学时起就特有的满脸书卷气。虽然没有黄色的僧侣袍服在身,我们还是马上认出了他。看上去,他和普通人并没有明显的区别。可是,除了我们谁会猜得出,他是个已经拥有三十年修龄的佛门法师呢?(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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