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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邯郸陈勇 于 2017-8-16 16:52 编辑
《老驴头》 文/邯郸陈勇
老驴头是我们村看青的，听长辈说他不是我们村的人，好像是东北人，年轻时是解放军排长，抗美援朝时期光荣负伤腰部不能用力，安排到县武装部工作，他不愿意让国家就这样养着，强烈要求到农村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就这样他到了我们村。 老驴头五十多岁个子很高，走路一蹿一蹿的，因为脸比较长，长辈开玩笑都喊他老驴脸，当然我们这些孩子们都不敢这样喊他，因为按照街坊辈我该叫他叔叔，背地里称呼他老驴头，他真正的名字都记不清了。他没有孩子，和老驴婶俩人过日子，二分半的宅基地盖了三间一名两暗的青砖瓦房，外加一间陪房做厨房，院子里的东边墙下挖了一口土井储存红薯用，豁口子街门旁边有一棵枝叶茂盛的洋槐树，本来不大的院子显得更加拥挤，老驴头脾气很古怪，除了看青很少在邻居间走动，院子外经常传出他打骂老驴婶的声音，我和一帮子儿时的玩伴也不知道怕，经常扒着他家土墙头看热闹，他看到以后就用鞋子丢我们。 那年秋天的一个下午，我休周末，做完作业就挎上篮子拿上镰刀去地里打猪草。走到一片棉柴地正好碰到了驴头，他扛着土枪后面跟着一条叫阿黄的细狗，因为他脾气古怪我怕怕的，就装做没有看到他，继续打猪草。他喊了我一声；“二小打草呀？来我窝棚里耍一会”，我嗯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走向不远的一片高土地，那里用高粱杆搭建了一个不是很大的窝棚，窝棚的前面是一块空地，窝棚里放了一个木床，床上的被子折叠的很整齐，旁边有一个小木凳，靠窝棚的一角有一口小水缸。老驴头从窝棚门前的空地扒拉半天拿出两块焖红薯，递给我一块，刚焖好的吃吧！老驴头边吃一边说：“二小和我一起打兔子去，打多了拿回家让你妈给你炖炖吃”，我点点头同意了和他一起打兔子去。吃完红薯我们一起出发了。老驴头和阿黄走前面，我挎着蓝子跟在后面顺着葱沟走去，两侧的大葱像竹篱一样，葱沟里的兔子只能往前跑，如果葱沟有兔子连瞄都不用直接顺葱沟来一土枪就能打到，没有多长时间就看到一只兔子，我刚要喊，老驴头的枪就响了，兔子翻了一个跟头蹬蹬腿不动了，阿黄冲过去叼上兔子跑了回来，老驴头从阿黄嘴里接过兔子说；“再看到兔子可不敢喊，兔子听觉灵敏别吓跑了”，我羞愧的轻轻嗯了一声，这只兔子有四斤多，老驴头直接把兔子塞进了我的篮子里说这只是你的，我也没有推托就收下了，对于那个年代乡下的孩子来说吃肉是要等到节日才能吃一次的，能有兔子肉吃那个美是无法比喻的。因为有枪响的原因，我们离开葱地向东边不算太远的白菜地走过去，白菜地寻找兔子很难，而且还不好打，需要蹲下一行一行的看，突然前面冲出来一个黄影吓我一跳，兔子、兔子，我又忍不住喊道，老驴头端起枪砰的一声，兔子摔了一下又跑起来，因为是土枪需要二次填药，看着兔子跑了，我急的直嚷嚷，跑了、跑了。老驴头说；“跑不了，它受伤了，”阿黄追，阿黄奋力追了过去，没有多久阿黄叼着兔子就回来了，这只兔子也有三四斤的样子，老驴头接下兔子塞进了他后背的帆布袋子里，我们又要换地方了。夕阳快要落山了，收获不错一共打了七只兔子，回到老驴头的窝棚，老驴头从帆布袋子里又拿出来一只硬塞到我篮子里说；“我也吃不完，你拿回去够吃两顿了”我也没有太客气，说了一声谢谢叔叔就完事了。虽然没有打到猪草还是美滋滋的哼着《我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回家了。 夏天来了，傍晚的时候我在院子里乘凉，突然街里有吵闹的声音，不安分的我跑出去看热闹，街里已经很多人，原来是老驴头又不知道什么原因打老驴婶了，因为天气热老驴婶可能是刚洗完澡就和老驴头犟上了，赤身裸体的跑到大街上，两个大奶子上下抖动，一只手捂着下体一只手还拿着一截木棍和老驴头对战、拉架的、看热闹的一会就挤满了街道，街坊邻居终于把他们推回家。这件事情以后没有几天老驴婶离家出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老驴头成了孤家寡人，性格更孤僻，直接就搬进窝棚长住了。 几年以后，我大学毕业回到家里，听说老驴头死了，死了两三天才发现的，大队买了一口水泥棺材，派人把他埋在了一块荒地里，阿黄也不知道跑那里了。我去了他的老屋，墙上挂着那杆土枪，到处都是灰尘，突然间觉得心里酸酸的，老驴头就这样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如果说留下的就是他在我心里的回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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