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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塘渡 作者:唐露露 藕塘渡,这个名字很富有诗意,让我想起“莲叶何田田”,似乎还会闪现“野渡无人舟自横”的诗句。可是,这些都不是家乡藕塘渡的景色。藕塘渡既没有荷花莲藕,也没有舟船渡口,有的只是一水环绕的一方田园,还有满眼的绿,绿的树,绿的菜,绿的水。 藕塘渡在村子外面,是村子里天然的菜园子,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藕塘渡具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藕塘渡四周环水,中间是一大片开阔平整的土地,可谓是“一水护田将绿绕”,只有南边和西边有两条小路出入,真如一个深沟高壑的城池,固若金汤,易守难攻。这是村子最好的一片菜地,既有充足的水源,也能避免猪、羊等动物的破坏,而且土地还肥沃。藕塘渡的土地都被分成了一块块菜地,一畦畦一垅垅十分规矩整齐,上面栽种着绿油油的白菜、菠菜、葱、蒜等,长得特别旺相。藕塘渡四周池塘边栽种有各种树,梨树、柿树、板栗树错综排列,杨柳、白杨、槐树迎风招展。最让小孩子喜欢的是一种被称为糖丁的树,学名具体是什么,我现在也不知道,只知道这种树的果实,都是一串串的,成熟时是黑色的,很小的果实,就像一个黑糖豆,又面又甜,可能这也是它被称为糖丁树的原因吧。小时候我吃过很多这种果子,不熟的时候是特别酸的,而且也很硬。我们喜欢它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糖丁树上可以捉到牤牯牛,书本上称它为天牛。这种小动物和蝉是不一样的,似乎和牛的模样也沾不上边,它有两根很长的触角,像天线一样,背部的壳特别硬,嘴巴是分成左右两半的,像剪刀一样。小时候,我经常抓住牤牯牛,在它的嘴巴中间塞草根或者菜叶,剪刀嘴立马就咬断了,真的让我又惊讶又赞叹。 记忆中,藕塘渡的河水从没有干涸过,就这样一水环绕着菜园。水里长着特别旺盛的水草,有黑鱼草,有水麻麻菜,不知道是否有《诗经》里所说的莼菜,我想就算有,我也是不识的吧。藕塘渡的水里龙虾特别多,在我们那里被称为海虾,至于为什么称为海虾,一直让我困惑着,因为那里从来就没有海,反正就这样人云亦云地称呼了。钓海虾是件很开心的事情,我经常约几个小伙伴,大中午的也去藕塘渡钓海虾。其实钓具很简单,一根小细棍、一截棉线足矣,把线一头拴在棍子上,一头栓着钓饵,线也不宜太长,不然拉起来的时候海虾容易跑。钓饵主要用田鸡或者海虾,这和钓鱼还是不一样的。一切准备好了,要拣水草多的地方,把连着钓饵的线抛进水里,然后把这头的棍插在田埂上,就到一边玩去了。如果有海虾咬钩了,线就会动,需要慢慢把线往岸边拉,快到岸时迅速拎起来就好,大多数海虾是不会放手的,到嘴的食是不会舍弃的,这也是虾为食亡吧。这样钓虾是很好玩,可是毕竟钓不了多少,最好还是用网钓。一块纱布,四角用竹架拴住,就是简易的虾网了。在纱布中间放上拌好的麦麸等饵料,用长竹竿挑着竹架放在河中间,十分钟后,用竹竿挑起来,里面收获满满,有很多海虾,有时还有鱼、泥鳅等,都在网里惊慌失措地寻找逃生之路,可惜晚啦。记得有一次,我一下午钓了半水桶海虾,回家挤出虾腹部的肉,用辣椒炒着吃,真是难得的美味。 藕塘渡的梨子树都是铁梨子树,结的都是铁梨子,这种梨比较硬,吃起来是需要好牙口的。有两年,我家承包了藕塘渡的梨树。为了看护好梨树,父亲在藕塘渡搭建了一个草庵,梨子成熟时就住在那里,我也经常去,可是记忆中却只留下嗡嗡的蚊子声和夜晚晴朗的星空。铁梨子成熟了,黄色的皮上布满了麻点,硬硬的,不过也还酸甜。收梨子的时候,对于挂在树梢的梨子父亲就用竹竿打,很多会掉进河里,我就会下去一个一个摸,有时还能顺便抓到几条鱼。这样硬硬的铁梨子,大家是不爱吃的,父母就会把梨子煮熟,那样就会特别软,酸酸甜甜的,还有止咳的效果。那两年铁梨子没卖到什么钱,大多数都分给村子里人吃了,我也吃了个够,现在想来仍齿留余香。 藕塘渡的那片葱绿,只属于记忆中了。如今,藕塘渡四周的河水已经干涸,菜园大多荒芜了,树木也被砍伐殆尽了。再见了藕塘渡,再见了那一水环绕的绿洲。希望梦中能够再次让我回到那钓海虾的孩提时光,在骄阳下,一伙孩子在绿色海洋中欢呼雀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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