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门村记忆》之《民以食为天》

luqing2016

《民以食为天》

作者：路庆

   那年月，一年只能吃上两次肉，八月十五一次，再就是过年了。
   每逢八月十五，生产队里就宰羊，按人口给各家分点儿，有的家分到羊头，有的家分到几个羊蹄子，还有的家分到几块羊骨头.....我们这些小娃娃们则围着宰羊的现场，等大人们瓜分完羊肉，把羊尿泡、羊拐扔给我们。那时候，农村娃娃根本没有啥玩具，羊尿泡，羊拐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玩意儿了。男娃娃们用灶灰把羊尿泡洗干净，将羊尿泡吹大，当球踢、当球打。说起吹尿泡，那可是力气和技巧活儿。吹一吹，就得停下来揉一揉，再接着吹。吹累了，就换个娃娃吹，一般要好几个娃娃才能把羊尿泡吹成一个小皮球那么大。一个羊尿泡，能让村里的男娃娃们耍上一整天。女娃娃们则拿上四个羊拐，用刷子啥的把羊拐洗干净，再用红纸泡点红颜色水水，给羊拐的一面涂上一些红颜色，一副简单漂亮的玩具就做好了。几个女娃娃没事就围坐在一起，一个手翻羊拐，一个手抛石子，石子抛起的同时迅速翻转四个羊拐，看谁翻得又快又准。一副羊拐如果不被狗偷吃掉的话，能玩一两年。
   过年的时候，基本上每家都要杀一头猪。那时候，对于所有的人来说，一年当中最幸福最奢侈的时候就是过年了。穿新衣服、吃带肉的菜、时不时能吃上饱饭......
   那年月，冬天还好，靠存着点猪油招待亲戚；一到春天就啥也没有了，总是挨饿，吃完饭还得把碗舔干净才算可以。我觉得，自从我懂事起，就好像没有吃饱过肚子。牛家大嫂一见我就说：“得荣小时候经常坐在路边，鼻涕眼泪的哭着喊‘二姐、二姐爸，再就把我饿死了。’”   
那时候，家里娃娃多，父母每天起早贪黑的辛苦劳作，也不能保证一家人顿顿能吃饱饭。每年春天里都要有几个月打饥荒。记得有一天中午，太阳很亮，我在炕上睡着了，火炉子上的砂锅里热着给大哥准备的午饭，家门大开着，我迷迷糊糊睁眼，看见一个不认识的人，进屋把锅给端走了，当下没反应过来，翻个身又睡了。大哥从学校回来，进门没找到午饭，只好饿着肚子又去上学了。那个年代，家里是不做饭的，村里的人都要从生产队的食堂打饭，按人口领饭。二姐、三姐看大哥没饭吃，都难过的哭了，直怪我，锅被人端走也不知道叫唤。
   当时闇门村的饭食主要是撒饭。早上吃撒饭，黄米快煮熟的时候，搅上玉米面、高梁面或白面，一般人家的菜就是咸菜、白菜；条件好点的人家有西红柿、茄子、辣椒、豆角之类的。那时生产队里出工，天蒙蒙亮就得去地里干活，赶到九点多的时候，有专人到各家各户门口，收取给下地劳作的人做好的饭食，盆和碗一起装到架子车上，送到地头。人们每每看到送饭车，便会放下手中的活，争先恐后的去寻找自家的瓦盆碗筷。人们就近坐在地头，狼吞虎咽的吃着撒饭，就着菜，这时就看出谁家的饭菜好点儿了。中午一点多的时候，是午饭、午休时间。午饭普遍是自带的炒面，也有带黑面、玉米面、高梁面馍馍的，家庭条件好点的，带的是白面馍馍。吃白面馍的人们一般都会躲开众人去吃，不然，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还怎么吃得下去呀。那些年龄小又长年吃不到白面的娃娃们，抵挡不住白面馍馍的诱惑，总伸手去要人家一小块儿解解馋，也有用炒面和黑面馍馍换一块尝的。我小时候就常干和人家要一块白面馍馍吃的事情。后来大点了，就不好意思伸手要了，但还是时不时跟人家换着吃。牛家换换有时会用白面馍馍和我换着吃，碎春姐、香兰姐更是经常跟我换着吃。那时侯不明白，他们家怎么那么多白面呀？现在明白了，因为那时他们家的娃娃少。
   晚上收工回家，基本上是三角棋划子汤面条，汤多面少，大多数时候是黑面的。那时候老盼着段窑上的舅爷来，他老人家每次来肩上都背着个褡裢子，变魔术一样的从里面掏出几棵洋芋（土豆）。晚上的汤面里多了几条洋芋，味道特别的好，那滋味仅次于吃肉了。
   晚饭时间一般都在八九点钟，喝上三碗汤面条，把碗里里外外舔干净，肚子撑的鼓鼓的，便幸福的跑出家去，叫上包爷、两个换换、三虎、碎春、虎连、碎牛、贾汝华、碎成、建成、水义、佛义、糊眼子、玉玉等一帮小伙伴们，上巷、下巷的疯跑、藏猫猫、滋哇乱喊，也算是体育锻炼吧。疯到半夜，跑累了，就各回各家。有月亮的时候还好，一路小跑回了家；没月亮的时候，独自回家就有点儿害怕了。每每此时，我就会跑到“包爷”家门口，讨好人家，让他先不要进门，等我跑到家门口了，他再回去。有个人在远处看着，就觉得壮胆了，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天香百合

欣赏佳作，问好，参赛愉快！

在水之湄

过年的时候，基本上每家都要杀一头猪。那时候，对于所有的人来说，一年当中最幸福最奢侈的时候就是过年了。穿新衣服、吃带肉的菜、时不时能吃上饱饭....

在水之湄

每逢八月十五，生产队里就宰羊，按人口给各家分点儿，有的家分到羊头，有的家分到几个羊蹄子，还有的家分到几块羊骨头.....我们这些小娃娃们则围着宰羊的现场，等大人们瓜分完羊肉，把羊尿泡、羊拐扔给我们。那时候，农村娃娃根本没有啥玩具，羊尿泡，羊拐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玩意儿了。

在水之湄

晚上收工回家，基本上是三角棋划子汤面条，汤多面少，大多数时候是黑面的。那时候老盼着段窑上的舅爷来，他老人家每次来肩上都背着个褡裢子，变魔术一样的从里面掏出几棵洋芋（土豆）。晚上的汤面里多了几条洋芋，味道特别的好，那滋味仅次于吃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