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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冯耀廷 于 2016-9-14 15:08 编辑
和狼相处那段日子 (这是发生在吉林省,双辽市东部乡村三十年前的一段真实故事。) 李青山人已到中年,和爱人祝如玉两人共患难二十多载。又到了春季,李青山为两个高中儿女下学期学费,想出了一条来钱路。 刚吃过早饭,李青山开始准备下地整理根茬,顺口和爱人说:“哎,如玉,孩子们的高中学费有着落了。” 如玉侧耳细听后问道:“说说看,一夜间就找到出路了?看看有没有可行性?” 李青山微笑着回答:“是的,我想在国营林场承包来的三垧地里下些功夫。种两垧西瓜,一垧香瓜,其中一垧地西瓜扣上地膜,能早上市。另一垧西瓜种晚熟的,在入秋后再开园。” 祝如玉点点头,她心里清楚,那是比种大田要多付出好多心血。要是没人经常敲打金属器械,弄出来响动去驱赶那些可爱野生动物,它们会好奇般的撕开地膜看个究竟。尤其是喜鹊,更让你急不得、气不得。有三五只喜鹊一个上午,准能把四亩地的地膜,全给你弄的百孔千疮。 “哎,青山,要起大早去田里守着地膜,天黑才能回来。那是太辛苦你了。” “如玉,我有个想法,也正想和你说呢;过几天土化开之后,在那块三垧地的北面、也就是靠人工林一帶盖个小窝棚。” “那么家呢?家不要了吗?老妈妈怎么办?” “如玉,是要苦了你一些。你在家住,给妈妈做饭,忙一下家务。咱俩暂时两头管着,过了西瓜幼苗期也该莳弄大田时,可以同时照顾瓜园,也只有这样,才会两不误。” 近几天里劳作时,李青山经常看见一支狼在地边、地头出没。头一天李青山是在地头休息,看到一支母狼,从他身边慢悠悠的走过去。人狼最近点也就十公尺远,狼肚下像似有狼崽刚吸过乳汁似的,一片片湿窝。 看到狼的人,起初有些惊慌。但他并没失措,静观其变。看到人的狼,却是显得很沉着,它用斜眼看了几眼李青山,照样慢悠悠的往西坨子方向走去。从那天以后,这支母狼每天都要来回从地头走几次。 又过两天,李青山往人工林深处走了几十公尺远。李青山眼前一亮,看见那支狼从一个洞口爬了出来。呵!这下子看准了,它出来时肚皮下有四个湿窝。李青山想:“这就对了,它一定是有四个幼崽,可能是它刚哺乳完幼崽,又要出去找食物” 李青山对着母狼喊了一声:“灰灰姑娘,不嫌弃的话,我的窝棚里还有四个馒头,一大鸡肉碗炖土豆,马上给你端过来!”灰灰姑娘好像没听懂似的,照样沿着每天的路线慢悠悠走开去,对李青山不理不睬。 祝如玉把家里事务处理完,提着刚蒸好的馒头,和一铁盆鸡肉炖蘑菇从家里走来。刚到窝棚便听到青山在林子里喊灰灰姑娘,如玉好奇的侧耳静听着。 李青山站在狼洞不远处看着正好经过地西头。李青山见灰灰姑娘钻进西山一片林地,没有了踪影时,他也回到窝棚。 “哎!灰灰姑娘是谁?” “它不是谁,你认识它,你也见过它” “是后村的吗?她叫什么名字?” “唉!你想哪去了,就是天天从咱地头走过去的那只狼。我去给它送点吃的,哎!把肉也分给它点好吗?” “干吗?喂饱它干吗?它会吃掉你的!你忘了上小学就读过的,明代马中锡《东田文集》中的《中山狼传》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了吗?” “马中锡是用寓言教化百姓,真实生活中,你听说南北屯谁被狼吃了呢?我想,灰灰姑娘正在哺乳期,咱给它弄点吃的,也许真的会成为朋友呢。” “哎,我也和你去看一下你的朋友灰灰姑娘。咯咯咯咯。” 李青山端着一个铁盆,里面装着四个馒头和鸡肉炖土豆,还有一小碗鸡肉炖蘑菇。他身后跟着祝如玉,两人小心翼翼的将食盆放在洞口一侧。 “哎,青山,都说狼的警惕性高。咱放那的食物它敢吃吗?” “这个吗,我也说不好。我想啊,它饿急了一定会吃的。” “它要是不吃,明天该会变质,那可就糟蹋了!” “明天来看一下,它要是没吃,咱就此打住。保持互不侵犯对方领地、互不伤害。它要是把这些食物全吃掉,这位朋友咱交定了!” 两人在第二天上午休息间歇时,又来到洞口。走到铁盆旁一看,盆里什么都没剩。围着盆子一圈,踩了好多狼爪印。李青山高兴的喊了起来:“灰灰姑娘!你等着,我们这就回去给你送饭来” 李青山和祝如玉又拿来六个馒头,一大碗剩菜汤和吃剩的鸡骨头等。放在洞口一侧,青山大喊道:“灰灰姑娘,饭又送来了,你慢用,我们得去干活了。” 两人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观察起来。约五分钟后,灰灰姑娘从洞口探出头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迅速走到铁盆边,不到一分钟,把盆里食物吃的净光。 灰灰姑娘吃完天上掉下来一样的美餐,用它那长舌头将嘴巴舔了两遍。扬起头,站在铁盆一边,闻了一遍又一遍,又扬起头,朝四周看了一圈,最后它把头朝向瓜窝棚一边,又闻了好一阵,然后慢悠悠的钻进洞里。 李青山用胳膊肘子碰了一下祝如玉,但眼睛还盯着洞口:“看到了吗如玉?灰灰姑娘已经知道饭菜是来自瓜窝棚。” “何以见得?它懂这些吗?” “不懂了吧?灰灰姑娘和咱护院青青小伙子一样,嗅觉都非常灵敏。刚才你没看它仰着头转圈吗?那就是寻找食物来源方向呢。” “青山,你真是个怪人,什么都能成为朋友。小刺猬让你养两天,自己溜掉了。见到树上鸟儿,你就迈不动步,非看个够,或者听到它叫几声你才肯罢休。” “如玉,你看哈,只从把田分到各户以后,每天就咱俩、或者就我一个人下田。咱不自己找些乐趣消除一下孤独寂寞,只有闷头劳动,觉得没意思。给灰灰姑娘送些饭,是广交朋友吗,它以后不会忘记的。” 五月中旬一天,天气闷热。瓜窝棚里空气不太流通,李青山觉得闷热闷热的相当难奈。中午要歇一会儿睡一觉,窝棚里像个小闷罐似的。他拿个小垫子走进人工林,背靠在一棵大杨树下,迷迷瞪瞪的进入梦香。 李青山累了,从地膜往外引苗是很辛苦的活,半天下来,腰痛背酸的。他睡的正香时,梦里觉得有人在为他刷手、胳膊和腿。精神头那么足的李青山,还是没有醒过来。 睡梦中,李青山觉着有一股非常难闻的臭味。他一机灵醒来,看到灰灰姑娘正要舔他脸。可能是灰灰姑娘看到李青山睁开眼睛动了起来,它警惕的向后挪了两步。仍然张着大嘴,伸着长长舌头,急切的哈哈喘着粗气。前腿支起,后腿坐着,瞪着眼睛看着李青山。李青山揉揉双眼,看看自己的手和腿,被弄的黏黏乎乎的,他有些哭笑不得表情。看了看灰灰姑娘还是发出一声苦笑,自言自语:“呵呵呵!灰灰姑娘,你有日子不刷牙了吧?活活把我臭醒了喂!看,把我胳膊手和腿脚弄的太埋汰了,灰灰姑娘,我呀得回去冲洗一下了,太臭了!” 灰灰姑娘用斜视眼看了一眼李青山,它慢悠悠的起身向西南方向走去。李青山开着小四轮拖拉机回到了村子家里,他下了拖拉机,走进厨房,打来一盆水,从头至脚洗洗干净。 李青山一顿折腾惊醒了东卧室午睡的母亲,和西卧室午睡的祝如玉。老妈妈也走了过来,如玉睁开睡眼惺忪双眸,一看是青山在洗澡。惊愣的爬了起来,指着青山问:“你怎么回来了?是午间太热吧?” “哎!说起来你也许不信,我在树林里睡着时,灰灰姑娘把我舔的又脏又臭,不洗洗透不过气来。”青山把中午和灰灰姑娘发生的一切,向妈妈和媳妇儿说了一遍。 “青山儿,那灰灰姑娘是哪的人呢?” “哈哈哈哈!妈妈呀!灰灰姑娘不是人,它是一支母狼” “呀!那支狼没把你怎么样吧?以后可别在外面睡觉了,后山野物多,小心点没过错呀!” “妈,您不必担心,那是您儿子一天三顿喂出来的朋友,时常就在我们身边走来走去的,非常友好。妈,我有了灰灰姑娘这位朋友,晚上窝棚里睡的可香了。” 又过了几天,李青山已经给灰灰姑娘送了两周多饭。青山妈一知道儿子天天喂狼三顿饭的事,老人家大肆宣传起来。一传俩,俩传仨。两三天功夫,村里的乡亲们有很多人知道,李青山瓜棚三十米远处有一处狼洞。 村里有几位小青年,也得知这一传说。钟二驴子也听到了消息,他是出于好奇领着几位同伴,去了北山。钟二驴子带上几人,拿着扎枪,铁锹,直奔后山人工林而去。 那天是阴天,下着蒙蒙细雨。 李青山趁雨天瓜地没活,和祝如玉两人在家忙了一天院里菜地。也就是这一天,灰灰姑娘的家,被钟二驴子毁掉了,四个幼崽也被钟二驴子拿到家当宠饲养。 那天晚上李青山没有去北山瓜棚,两人躺在炕上时,李青山忽然想了起来北山的灰灰姑娘,他对如玉说:“哎,你说今天灰灰姑娘能不能去窝棚去找咱?” “青山,你是不是被灰灰姑娘给迷住了哇?咯咯咯,一天见不到想的慌吧?” “如玉你真能胡扯,我知道食肉野兽的性子都刚烈,也反复无常。咱就是试试看,喂喂它,看看它有点人情味儿没有。通过那天它舔我,我的疑团被解开了。它也知恩图报,舔我就表明它喜欢我这位朋友,我认为狼是有感情的。” 第二天刚蒙蒙亮,李青山又带上馒头和一些剩菜,开着拖拉机,唱着老歌,奔向北山。到窝棚前,息灭了拖拉机,打开窝棚门,拿出铁桶,装上狼食,直奔狼洞而去。 天已经大亮,离洞口还有十几米远,青山急忙中朝洞口方向一看,顿时傻了眼。原洞口青青杂草已被新土而覆盖,灰灰姑娘经常出出进进的家门,以不覆存在。 下小雨那天,李青山不知道北山发生了什么事。 钟二驴子带着他的弟兄们,顺狼脚印找到了洞穴。七手八脚的开挖,终于把四个狼崽挖了出来。 李青山提着装着狼食的铁桶,向新土堆方向走去,一片狼藉、不堪入目! 以往装食的铁盆也不见了踪影。李青山围着周围仔细观察。看到了好多刚刚踩过狼爪印迹,还有是昨天几个不同型号鞋印,已被雨点打过。 李青山把狼食倒掉,没精打彩的走回西瓜园,开始他的引苗工作。劳作中,他还忘不掉与灰灰姑娘相邻的二十几个日日夜夜。 八点多钟时,祝如玉忙完家务也赶来西瓜园。她见老公的脸色很难看,便问:“哎,青山,听说没有啊?” “我谁也见不到,我能听说什么呀?” “咱前趟街的钟二驴子昨天挖到四个狼崽子,听说他要把它们当狗养呢。哎,青山你说,能不能是灰灰姑娘的崽崽呢?” “还用问吗,我早晨去送食,就发现灰灰姑娘的洞穴被挖开。这就对了,咱天天喂狼,消息早就传遍全村。那些好事儿的小青年,他们才不管你什么朋友不朋友的呢!” 又过了一天,如玉从家里来时又向李青山说:“哎,青山,咱村里又出新闻了。前街老钟家的母猪和猪崽全被狼给咬死,钟老爷子心疼的都哭晕过去了!” 李青山没有停下手里活,一声冷笑对如玉说:“呵呵!钟二驴子他没想到狼会报复他,他不把狼崽放出去,灰灰姑娘还会报复他家的!” 那天夜里约十点钟左右,李青山正在窝棚里喝茶看书。他突然听到灰灰姑娘在一个小山包上哀嚎!那一串串、一声声、悲悲切切嚎叫声,李青山听的让他撕心裂肺。 连续三天夜里,都能听到它悲悲切切嚎叫声。第四个夜晚,李青山还在等待灰灰姑娘哀嚎声。他看了一下表,已是半夜时分。估计它不会再叫时,李青山便倒头睡下。从那以后,北山再也见不到灰灰姑娘身影。 李青山在孤独寂寞之际,突然眼前一亮。两只可爱的香鼬,在离他不远处竖起前爪,做着逗人的动作。瞪着鼓鼓的大眼睛,在看着他。 李青山进屋里从口袋里抓出一些葵花籽,向香鼬走去。 两只机灵的香鼬,调头走进藏身洞穴。李青山把葵花籽放在洞门口,又回屋里看书休息。等醒来去门外瞧看时,只见一堆葵花籽皮,青山断定是被两只香鼬吃掉的。 从那以后,李青山有好吃的东西,一定分给两只香鼬一份。经过漫长生活接触,两只香鼬像似李青山饲养的大猫一样,有时主动上门索求食物。 刚走掉灰灰姑娘朋友的李青山和祝如玉夫妻俩,又结识两只香鼬,他给它葵花籽。它还会向他讨要,这一对小朋友更可爱,它的家就在他的窝棚一旁。 他们相处到初秋,入冬农闲时,李青山有时要和祝如玉、带上妙熟的窝瓜籽去瞧看香鼬小朋友。 作者:冯耀廷,写于2016年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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