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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怀念曾经那些有信件往来的日子。 十年前正读大学,那时候互联网方兴未艾,BP机还是时髦物,手机尚属奢侈品,穷学生难以问津。手写的信件,还是多数人传情的首选而倍受青睐,每有信来,举班瞩目。收信多的人,在欢喜拆阅的时刻,总能赢得不少羡慕的眼神。无信者免不了幽怨哀伤又惆怅。时有时无的信件,也搅得我心时喜时忧,颇不宁静。 时隔多年,抚信忆旧,当年写信时的激动,等信时的渴盼,收信时的兴奋,读信时的喜悦,伴着故人音容,浮上眼前;往日情怀,激荡心胸;人生况味,升沉其中,一时五味杂陈,万念齐聚,不禁感慨系之。 在我的百余封信件中,最晚收到的一封来自素未谋面的韩石山先生。 大学毕业后,从教山校,别亲离乡,人地生疏,心情很是寂寥落寞。工作前后,自《山西文学》、《文学自由谈》等杂志上读过一些韩石山先生的文章,及其他著作的单行本,比如《纸窗》、《此事岂可对人言》、《李健吾传》、《徐志摩传》、《少不读鲁迅,老不读胡适》、《韩石山学术演讲录》等,并已渐入佳境。 一个偶然的机会,进入了韩石山的新浪博客,见到了其意气纵横,风骨独具的书法,还有不少网友留言索求墨宝,先生也很亲和,每所回复,多有应允,遂斗胆冒昧相求,竟然得偿所愿。当我拆封展卷欣赏先生所书“静对图书寻乐趣,间看花鸟会天机”条幅时的心情,用欣喜若狂来形容并不过分。 此后对其博客关注更多,对其著述搜罗更勤,终至将近40本,差一点就要一网打尽。进而想着写一封信表达谢意,并借机请教。尊敬而虔诚的心情,不容许我信笔涂鸦。于是,在收到墨宝后近一年的时间里,日思夜想,梦中不忘,数易其稿,终于投出了信件,那份郑重而忐忑的心情,与写出人生的第一封情书是极其相似的。篇幅不长,不妨抄录于下: 石山先生: 获赐墨宝已一年,早想写信表达我的感念之心和仰慕之情。然而总是心怀忐忑,唯恐写不好,致谢不成反扫兴,遂拖延经年,实在愧疚难当。此情仿佛少年时面对暗恋许久的异性难于启齿的羞怯一般。不过私心揣度,以先生的宽宏大量和善解人意应该不会见怪吧? 也许是书缘牵系,近十年间读先生文章渐至痴迷之境。得先生赐字后,感念与兴奋交织,使热爱之情更上一层楼。但对我触动最大、感触最深的还是《抚信欲哭泪已干》和《我的教书生涯》两篇文章。 因为我与先生有点相似,我是运城河津人,爱好文学,大学上的是历史系,毕业后应聘到吕梁山中的蒲县教书,初来时常有“断肠人在天涯”之感。学校在柏山南麓东岳庙下,三面山环,小河南绕。秋冬时节,万木凋零,肃杀萧瑟,每逢假日,罕见人迹。我独坐办公室读书,窗外狂啸的西风尽情肆虐回荡耳际,迎面的国旗随风招展烈烈翻卷。不由的想到先生说的:“学校就在庙院里,一到星期天,本地教员全回家了,庙院里活人就剩我一个”。此刻,一种强烈的共鸣直达脑际,震颤我心。经历着你的经历,感受或想象着你的幸福或忧伤,同时也给我无穷的激励和鼓舞。正是在这样的心理背景下,我几乎读了先生近年出版的所有散文、随笔集。阅读这些洋溢真情、肝胆直陈的文字,我仿佛在聆听一位和蔼可亲的师长谆谆教诲,如春日细雨般滋润心田,似暗夜明灯般照亮前程。 先生如今著述丰厚、享誉学界、名利何缺?然年岁愈增而情怀如昨,声望愈高而赤诚不减。正如先生一条幅所书“老安少怀平生志,后乐先忧古士风”,诚然是先生人生风范的真实写照,我最钦敬、折服先生者在此。这种境界,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随信附上拙作三篇和大学毕业论文,虽稚嫩却也有真情,这是我多年追逐文艺女神换来的回眸一瞥。记得先生说过一般人别写反右派,我是毕业后才看到,否则可能会改换选题。烦请先生一阅,看晚辈是否有为学之资。如有污法眼,弃之无怨。祝文祺! 一个热爱你的普通读者:张阳 敬上 2009.11.5于蒲县 两个月后,我收到了先生的复信,就是我所珍藏的这一封。之后,还想写信请教的,无奈教学任务繁重,且有俗务扰心,写作也没成绩,便一拖再拖,不知不觉又是快三年过去了,话更是不知从何说起,于是便再也没给先生写过信,当然也就得不到先生那典雅潇洒的竖写书信了,想来怅惘不已。 而旧日通信的友朋,都在嘈杂的世态和紧迫的生活节奏中,忙于为生计奔波,继而结婚生子,遂失却学生时代的恬淡和宁静,于是写信变成了和当年的手机一样的奢侈品。 虽然我每日沉潜学海,尚有写信之心,然而也只能徒呼奈何。毕竟,信件作为一种传情达意的载体,恰如男女之情,须两心相悦方能携手人生,少却一方的参与,只能是自怨自伤的单相思。 于是,在这不能写信的日子,只有拂去岁月的尘埃,摩挲旧信,如晤故人,如返昔年,心头脑际泛起甜蜜和温馨的回忆,同时也涌上抚信无言的哀伤。 我想“云中谁寄锦书来”应该不只是李清照的期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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