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都去哪儿了

平安是福

时间都去哪儿了

    接到哥的电话，妈已走了。
    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天真的以为这是妈因为想我才叫哥跟我开的一个玩笑。甚至在我赶回家，看到妈躺在冰凉的地上，面部微带笑容、安详自得的模样，仍以为这是妈因为我的不孝而装睡在吓唬我。总以为我的呼唤妈会听见，总以为我的撕心裂肺会让妈醒来，但这一切都是徒劳。任凭我的眼泪怎么肆意流淌，任凭我如何撕心裂肺的呼喊，妈始终也不肯应我一声！
    轰然间，我的世界彻底崩溃。
    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面对面却无法嘘寒问暖。
    跪在妈的身旁，近在咫尺，却又阴阳两隔。看着妈再也不会因病痛的折磨而痛苦、一副安然熟睡的样子，我才知道今生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没有来得及和妈好好说说。可是现在，我该如何说起？我又该向谁去说？曾以为妈是我的永远，所以我一直肆无忌惮地挥霍着妈对我的爱，任性着我的任性。可从今往后，我该到哪儿去挥霍这份爱？我又该到哪儿去任性我的任性？
    我只有流泪。
    在二零一二年传的沸沸扬扬的世界末日谣言中，没想到，我的世界末日在这年的农历十月十四日真的来了。
    泪眼朦胧中，我仿佛又看见妈依偎在老家门口的矮墙上，朝着我来的方向焦急地东张西望；似乎又看到，在我的又一次食言中，妈抹着泪花生气的自言自语。
    泪眼朦胧中，想起和妈相处的这不长不短的四十年间，我只一味的享受着妈的疼爱和呵护，却很少有付出。就这么一晃四十年，却只留一腔痛不能言说的悔恨，时间都去哪儿了？
    小时候，我是妈妈的跟屁虫，妈妈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有时候由于贪玩跟丢了，喊一声妈，妈应一声，心里便踏实了。玩饿了，一张口就要；玩累了，扑到妈的怀里就睡。夏天，睡在妈的身边，眯缝着眼睛偷看妈给我驱赶蚊蝇，觉得妈妈就是我的天堂。冬天，当冻得冰冷冰冷的我钻进妈妈的怀抱时，感觉到我就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
    上学后，每当放学回家，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找妈。妈在，我的世界就在。还记得刚上小学时，有一次我趴在煤油灯下做完作业，一直陪在身旁的妈，拿起我的作业本，看了看说：“我女儿的字写的真好看。”长大后才知道，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的妈，是我这辈子最好的老师！
    后来，随着学习的变化，渐渐和妈聚少离多。每次回家，找妈仍旧是我进门做的第一件事。妈在，家就在。
    再后来，参加工作，结婚，生子。和妈在一起的日子变得越来越少，依赖妈的感觉也就慢慢变淡。每当妈在电话的那一头重复着“什么时候能回家”时，我总会略带烦躁的心理编造理由：工作忙、孩子小、家务事多，真的没时间，一旦有空一定会回来的。虽然在妈挂掉电话的那一刻，我能感觉到妈的失落，虽然我也会莫名心头一紧，但这种感觉当面对自己孩子的时候就会很快消失。
    时间就在这一次次的自我谎言中快速的溜走了，我总以为有好多好多的时间任我挥霍。我一边在为自己没能好好陪陪妈而寻找着开脱的理由，一边也在自我安慰：下次吧，下次一定好好的陪陪妈。
    曾以为日子只是充其量这样不紧不慢的走着，可当意识到妈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的时候，突然发现，人生当中的有些事是那么的让人措手不及而又无能为力。妈老了，就这样在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老了，老得让人惶恐。
    我感到了害怕，一种莫名其妙的前所未有的害怕。但时间没容我多怕。我还没有看清妈那苍老的容颜，我还没来得及陪妈，一转眼，我就变成了一个没妈的人。
    而今，离开妈已经两年有余，在这八百天的日子里，我最怕别人提起有关妈的话题；我也怕看到大街上和妈年龄相当的老人；我更怕逢年过节的日子。我害怕的事情就是想起妈，但最容易想起的事情就是想起妈。下雪了，我会想天堂是否也有冬天？在天堂的冬天妈还能否适应？当初带走的衣服是否还能御寒？起风了，我会想妈出门一定得穿暖和点，要不着了凉又得咳嗽，咳嗽又得吃力，吃力又得难受。白天，想妈是否又在不停的忙碌；夜晚，想妈是否一个人会感到寂寞。天堂里，妈的病情是否会有所缓解？是不是再也不会受到病痛的折磨？如果真是这样，每天晚上总该睡个好觉了吧？
    有时候也会想，倘若时光能够倒流，我愿用我的后半生换得和妈今生的只一次相聚。
    今天已经是二零一四年的腊月二十九，再过一天，就过年了。门外早已响起了爆竹声，别人都忙着为过年张罗，远近的游子都忙着往家赶，可是我的家在哪儿？
    孩子们随着年的临近也表现出不可名状的兴奋，嚷嚷着要回老家过年。这又勾起我对自己小时候过年情景的回忆。每当年三十的早上，我和哥哥们都还慵懒的躺在暖暖的被窝之中时，一股蒜泥搅团味带着浓浓的母爱已然飘入了鼻孔。翻身起床，吃一口幸福，吃一碗满足。然后，看着妈妈为精心准备年夜饭而忙碌的身影，就觉得过年真好。
    可是现在，妈不在了，我的年味也就没了；妈不在了，我的幸福也就没了；妈不在了，我的天堂也就没了。
    这几晚，妈都在我的梦中出现，是不是也在催促我回老家过年？
    其实，回与不回，老家都在那里；梦与不梦，痛就在那里。
    今生，借着这些零零星星拼凑的记忆，只能让妈活在我的念想当中......

蓝雪花

情感深厚。文笔流畅！欣赏佳作！参赛愉快！

平安是福

蓝雪花 发表于 2016-7-25 20:00
情感深厚。文笔流畅！欣赏佳作！参赛愉快！

谢谢赏读！

在水之湄

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面对面却无法嘘寒问暖。

平安是福

在水之湄 发表于 2016-7-25 21:56
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面对面却无法嘘寒问暖。

谢谢赏读

在水之湄

泪眼朦胧中，想起和妈相处的这不长不短的四十年间，我只一味的享受着妈的疼爱和呵护，却很少有付出。就这么一晃四十年，却只留一腔痛不能言说的悔恨，时间都去哪儿了

在水之湄

今生，借着这些零零星星拼凑的记忆，只能让妈活在我的念想当中......

平安是福

在水之湄 发表于 2016-7-25 21:57
泪眼朦胧中，想起和妈相处的这不长不短的四十年间，我只一味的享受着妈的疼爱和呵护，却很少有付出。就这么 ...

平安是福

在水之湄 发表于 2016-7-25 21:57
泪眼朦胧中，想起和妈相处的这不长不短的四十年间，我只一味的享受着妈的疼爱和呵护，却很少有付出。就这么 ...

平安是福

在水之湄 发表于 2016-7-25 21:58
今生，借着这些零零星星拼凑的记忆，只能让妈活在我的念想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