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彼得（2—3）_小说

SunZhongwei

可怜的彼得

D市是中国东北的名城，风景秀丽，气候宜人。我毕业后几经辗转终于在D市的开发区“落户”。又将老母亲接来同住。我无饮食之忧。
D市的居民中，外来的人口不少，尤以开发区为甚，而且不限于一省一市，他们又大多在外资企业、私营企业或大型的集团公司任职。偶尔也能见到几位金发碧眼的白人。现在的D市洋溢着一股强劲的移民色彩。
小彼得，不过是我的一位校友的孩子。我五年前就认识他了。那时，他不过是三四岁的孩子，圆圆的脸、大大的眼、丹红的唇、幼稚的童音，很可爱。后来，由于工作忙也由于去他家的次数渐少或他不在家，我很少见到他。
彼得这名字，是他父亲送给儿子的乳名，大概为了叫起来别致而亲切。我和他的父亲蛮谈得来的。在大学的时候，我们同专业而不同级。相熟了以后，他便鼓动我们喊他汤姆，绝对是现代的乐天派。
现在，他也住在开发区，并且有了自己的事业，是私营热水器的老板。而他的妻子是从老家安徽芜湖娶来的“内助”，高中文化，不丑也不漂亮，整天到晚帮助自己的丈夫打理生意。如今被都市的风熏染得活脱脱一位城市的精灵，但骨子里的朴实无法抛弃掉，这或许是她淳朴的本质使然，也正是她还比较可爱的地方。
前不久，我打电话到汤姆的家里，想找他在闲着的时候陪我下几盘象棋。不想接电话的是汤姆的妻子、小彼得的母亲。她跟我大谈小彼得的事。她说他最近学习很差，总得大人看着才能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都上三年级了，还不知道上进，以后可怎么办呢噢？他的妻子一口长江中下游流域的普通话，对儿子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我问她汤姆为什么不管呢？她说他哪有时间呢！我说不是还有老师吗？她马上诉苦说，那么多学生怎么能指望人家呢！最后，她又恭维我几句，说我如何如何有才气，并且说希望我能够辅导一下彼得。
我想，这主意很可能是汤姆的。说实话，人家信任我也了解我才肯把孩子托付给我的。况且看在校友的份儿上，我万不该敷衍的。于是我答应明天周六下午去她家里一趟。当然也许另一个理由更充分一些，就是我在八小时之外较为轻闲且无家室之累。

一

初春的风还有点儿凉。
我们两家的路程不过两里多。星期六下午三点钟的光景，我沿着城区熟悉的马路按照事先的约定来到了汤姆的家。
按了门铃后不久，门开了。开门的是校友汤姆。他的妻子站在他的身后，一脸的热情和真诚。小彼得看到我来了，蹦跶着过来凑热闹。很久不见，彼得已经长高了许多，只是脸色发黄，看上去没有三四岁时那般活泼了。
我们大人刚刚寒暄了几句，他母亲就让小彼得认我为师，我推诿着说：还是和从前一样叫我叔叔吧。说着我开始换拖鞋。
“嗨，这孩子，就是不听话，离开了大人就不学了，老师的作业是在我的监督下完成的，你想想办法，帮我们教导教导孩子吧。”汤姆妻急切地跟我说。
“是啊，你可不要推辞啊。”汤姆一边让我进客厅一边这样说。
“我这不是来了嘛。”我边走边去抚摸小彼得的后脑勺。孩子没有躲避的意思，小嘴巴扬着轻声说：“叫你叔叔，我有好几个叔叔呢！”我没有理会孩子的话，接着说“子不教，父之过。你可不要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啊！”我朝着汤姆笑着。
“自然，自然。缺什么我都可以满足，我们挣钱干什么用的？还不是为了生活和孩子！”汤姆的语气带着父亲的责任和商人的自豪。
“我相信你有办法，你来管准行。”汤姆妻又说。
“可怎么个管法呢？补课？学习课外知识？每周几次？”我直截了当地问起汤姆的细节来。
“我看你先教彼得写日记吧。现在，老师也要求写，可孩子就是不入门。”汤姆妻在一旁抢着说。
“我看这样，我负责教彼得英语，他妈妈教数学，你就负责教语文。给你减轻些负担，你看行吗？”汤姆十分认真的样子。
“好吧。我们看彼得那里有什么问题。”这时我注意到了在写字桌靠着北墙上平齐贴着三张白纸，上面第一张是26个英文字母，第二张是国际音标，第三张是比较简单的英文单词。诸如“hot”、“cold”、“cloudy”、“sunny”之类。
“这是你教孩子的？”我问汤姆。
“写在那里，也不知道他会多少，反正每次提问都得提示以后他才能答得出。”汤姆说。
“彼得，过来一下，给叔叔背首诗听听。”我开始笑着同彼得说话。
“背什么呢？”小彼得似乎胆怯地挪过来，撅着小嘴巴，十分顺从又不情愿的样子。
“背一首李白的《静夜思》吧。”我说。
“我会，可我忘了。”小彼得睁大了眼看着我，黑色的目光隐约着无奈的恳求：“换一首行不行。”
“那背什么呢？嗯……背李白的另一首《早发白帝城》吧，怎么样？”我用讯问的口气说，眼睛或许透出几分失望的神情。
“开头的一句是什么来的？”小彼得又问。
“朝辞白帝彩云间”汤姆妻提示道。
“噢，对。朝辞白帝彩云间……”他刚背完，就又停了下来，还是怯怯地看着我说：“不会了，我学了就忘了。”
“都教你多少遍了，快过一边去，我们大人说话，没你的事。”父亲开始不耐烦了，“把书拿出来看，下次要是背不出，看我不打你的屁股。要不是叔叔在，我现在就让你哭。”汤姆怒目训斥着彼得，我的心突然受了震撼，好像发生地震一般。小彼得受此一惊，再也不说一句话，悄悄地回自己的卧室去了。我清楚地看到彼得的目光里含满了委屈。
“怎么能这样对待孩子呢？”我对汤姆轻声说。
“你不知道，我为了他的学习，不知打了他多少次。他怎么就不像我小的时候呢？你看看他的表现，太让我失望啦。”汤姆激动起来。
“我也没少打他，可就是不管用。”汤姆妻补充道。
“可不能这样。恐怕孩子让你们打坏了吧。”我轻声说。
“咳，不打不成才，不雕不成器。我小的时候也没少挨打。”汤姆自然有他的道理。我没有反驳的理由。说心里话，父亲打儿子的怒容仍在我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不过我还是应道：“总得讲求些方法啊。我们可不是目不识丁的人呐。”
“要不怎么请你出山呢！我们是没着儿了。唉！”汤姆摇着头、叹着气，发自内心的无奈着实令人同情。我还能说什么呢？两眼望着窗外，似想非想地陷入了沉默。
“老兄，你不会说你没有时间吧？”汤姆打破了沉默。
“我不是来了吗？我在想，我们该有个计划。”我说。
“你说说，我听着，”汤姆点着一支香烟，脸上露出轻松的微笑，“你还不会抽烟？”
“你还不知道我吗。”
“嗨，我这孩子，真是让人闹心。你没结婚，不知道养儿子的难啊！”
“我想，每周我可以利用周末抽出一个上午的时间，来辅导小彼得，周六或周日根据情况随时调整，你看怎么样？”
“这太好了，我也想给这孩子换换胃口。就这样吧。晚饭你在我家吃吧，让我老婆去买菜。
“我这就去。”
“来，我们下盘棋。很久没下了吧？”
“你能赢我吗？！”
“又吹了不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晚饭的时候，彼得好像把汤姆的训斥全忘了，又恢复了天真的快乐。可小彼得挑剔的胃口和小鸟一样的食量，让我感到他并不是那种朴实的孩子。也许富足的生活养成了他这样的习性。我想起汤姆妻的话：也许，这孩子全是让我们宠的。
他们佳肴美酒的一顿款待也确实让我感受到他们的希望所在，也许生存本身就意味着责任和史命。就这样，我开始在周六或周日的上午教孩子语文，并且按着汤姆妻的提议从写日记开始。我想，三年级的孩子，写篇短的日记应该不成问题的，何况有我的辅导呢！

二

第一次给彼得讲课，是第二天周日的上午。在我们家简陋的客厅里，饭桌的白纸相当于黑板，铅笔当粉笔用。我开始从写日记的基本要领讲起，先讲写日记的四大要素——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并对这四个概念作了简明形象的解释；然后讲“日记的格式”。小彼得听得认真仔细，大眼睛始终盯着我。有时还要问几个为什么。我觉得他的领悟力并不差。理论讲完了，我开始布置作业。让他写一篇日记，内容是：昨天的晚饭。我说完了要求，小彼得想了想，又抬起头来问我：“怎么写？”我说：“按着我刚才说的写。”他说：“可我还是不会写。”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说一句，你写一句总还可以吧。”“好吧。”小彼得也无奈地说，顺从地拿起了一支铅笔。
就这样，我完成了我的第一课，他写了我教的第一篇日记。且不说他写字时的坐姿如何不端正，小脑袋瓜儿几乎要贴到了桌子上。为此，我提醒他要改正坐姿，如何如何不知说了几遍。就说那篇日记吧，当我拿过来检查时，真让我吃惊不小。行文中有丢掉的字或词组，“口”字是一笔画出来的，“都”字写成“阝者”字，诸如此类的错误不止这些，字体就更不成规矩了。这时，我突然意识到，教小彼得写日记或者为时过早。于是我挑出日记中的一个字禁不住问：“彼得，平安的‘平’字是什么意思？就是这个字。”说着我在白纸上写出“平”字来。
“就是‘平’呗。”彼得略加思索，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我。
“老师也是这么教你的吗？”我的语气虽轻，却隐含着批评。
“忘了，你不知道，我的记忆不好。”
“可以慢慢地培养自己的记忆力。”
“不行。”
“怎么不行了？要有信心才对呀。”我依然耐着性子。
“我知道我不行。”
“怎么会这样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不行。”
……也许，我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我无法想象，现在上三年级的彼得，他的这三年学龄教育和学前教育都接受了哪些知识，有几位老师曾认真地纠正过小彼得在学习上的不良行为，甚至反映在心理上的不良表现。或者最根本的问题出在彼得的启蒙教育上。我以后该如何给小彼得讲课呢？看来应该从最基础的部分入手才算良策。中午之前，我把小彼得送回家，并且没有忘了把我们完成的作业让彼得带回家。一路上，他简直像自由的八哥儿，欢快地蹦着，并跟我说着只有孩子才感兴趣的话。

三

时间过得很快，周末又来了。在周五下班之前，我就和汤姆定下来，在我下班的时候，我直接去接彼得到我家里，反正我也闲着，不如把更多的时间拿出来给小彼得，让他接受更多的文化熏陶。说实在话，我很有信心让彼得在潜移默化中不断进步，并树立起自信心。我相信，教育的目标是给教育者一种能力、一种方法、一种信念和一种思维模式——逻辑与辩证法。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教育的手段或教育的方法对于孩子而言是尤其重要的环节。
我这样想着，很快来到了汤姆家的楼下。刚走上二楼，立在汤姆家的门前，我就听到屋内的抽泣声，汤姆妻责骂彼得的抱怨声。我开始犹豫起来，心想汤姆在家吗？我是不是该在这个时候进去呢？
片刻之后，我还是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汤姆的妻子。
“汤姆还没回来吗？”
“进来吧，他就要回来啦。”汤姆妻一脸不快。
“彼得。”我喊着，换上拖鞋。
“……”没人理我。我只是听见抽泣声。当我走进客厅时，我才看到彼得流泪的脸。小彼得抬眼瞟了我一下，继而大哭起来，我的心又是一紧。这个时候，做母亲的急步走进来，像拖死狗一般地来拖彼得：“去去去，到外边哭去，你这该死的不争气的东西，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儿子。”
“算了，算了。还是跟我走吧。彼得不要哭啦。”我说。
“你说说看，哪有这样的孩子。”汤姆妻放开彼得转向我，又开始说开了，“放学不回家，我天天都得找他回来。这还不算，老师要求在学校完成的作业，他就是完不成，我让他现在写，他说饿了要吃饭，可饭又不好好吃，磨磨蹭蹭的。这可怎么得了，他现在知道想着法儿和我作对，我不打他才怪呢？能把我气死。”说着，她狠狠地指着彼得，又接着诉苦，“我这里头外头地忙活，汤姆比我还忙，到头来孩子这样，我都要急死啦。你把他领走算了！”这时小彼得的哭声已经停了下来。用疑惑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母亲。
“汤姆什么时候回来？”我问。
“快了，我打电话问一下吧。”
“不用了，我是来接彼得去我家的。”
“他还没吃饭呢？”
“到我家吃去吧，小孩子就是这样。”
“你吃不吃啦？啊？”汤姆妻不满地问彼得。
“我不饿！”小彼得头一偏，连看一眼母亲都没有，生气的样子。
“收拾收拾跟我走吧。”我说。
……这样，我把彼得从他的家里领了出来，随身还带上一个书包。说来也怪，孩子的烦恼像一阵风。在路上，他又同我戏耍起来，不过总是乖乖的、怯怯的，说话的声音像蜜蜂一样，有时我还得仔细听才能听得清楚。而在我的心里我更关心他目前的状况。
“你妈常打你吗？”
“……”他点点头。
“你爸呢？”
他又点点头。
“为什么”
“唉，不知道。”
“我觉得你缺少判断力。”
“什么叫判断力？”
“判断力就是对所发生的事情做出的正确的评价。”
“噢，我明白了。就是对或者错，像判断题一样。”
“完全正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学习知识’是对还是错？”
“当然是对的。”
“为什么呢？”
“我爸我妈都说知识有用，还有老师也这么说。”
“那你是怎么做的呢？”
“我知道我做得不好。可是我太小了。我们跑步行不行？看谁跑得快。”小彼得总能适时找到解脱的办法，也许他不愿意接受我太多的重压。
“好吧。”我无奈地说。
就这样，我们开始在人行道上玩了起来。我发现和孩子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也有做不完的游戏，我感觉到真实的快乐。我想我自己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或者比小彼得还要有更多的创意？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农村的草舍、田野和简陋的教室……
在我的心里，我一直在寻找我们之间的差别。
我的家就要到了。我们总算停了下来。
“彼得，累了吧？”
“不累。”他看着我，很神气地说。
“你都出汗了。”
“你也出汗了。”他指着我的额头。
“彼得，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怎么样？”
“你的问题可真多。”
“你想过你将来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我就是我呗！”
“我是说，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他皱着眉头，歪起了脖子看着我，似乎陷入了思考。我意识到他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而我也觉得自己不尽人情，出这样的题目来难为他。何况，这样的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或者说也不是我能够解决的。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你喜欢吃什么？”我问。
“嗯，我不饿。”
“一会儿你就饿了。”
我们说着走着，很快来到了我家。我想今天我要和小彼得共同完成两项工作，一是教小彼得学习写日记，一是教会他一首诗，不仅会背诵而且学着欣赏。
我母亲见小彼得和我一块儿回来，便张罗着做饭。这当然不用我操心，不过考虑到小彼得在，我还是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彼得，把书包放到桌子上。嗯，你想吃什么？”我问彼得。
“……”小彼得不做声，先把书包放到桌子上。
“对，你要吃点儿什么？”我母亲也关心地说。
“我说不好。”
“吃炖排骨？”我说。
“可以吧。”
“还有花生米。”
“好吧。”
“妈，那咱们就做两个菜吧。”我母亲答应下来便开始忙她的去了。
……
“下面我们做什么？”
“玩儿一会吧。”
“我看咱们还是写日记吧？”
“吃完饭再写好吗？”
“那现在我们做什么？”
“我给你出一个脑筋急转弯儿，怎么样？”
“你要听我的，咱们还是写日记吧。”
“我有点儿累了。”
“出题考我不累？”
“那不一样，我是看你能不能答出我的问题。”
“好吧，你说。”
“一个人牵着一匹马，由东而来，他们先向南转又转向东北，接着又转向西再向北，然后站住，你猜一猜这时候马尾巴朝哪一个方向？”
“太简单了，换一个吧。”
“不，你说。”
“朝下。”
“不，不算。我再说一个让你猜。”
“……”我真的觉着这个彼得的兴趣儿有些偏执，他所感兴趣儿的几乎与学习无关。教这样的学生，对于任何一位老师来说都有一定的困难。面对如此情形，我真的有点儿不知所以。
“我看我们还是写日记的好，你说呢？”
“写什么呢？我不会，你来教我吧。”
“我这不是在教你吗！你必须先自己写，然后我来看你写得怎么样并给你一些建议。你懂吗？你们的老师也是这么做的，不是吗？”
“是，也不是。”
“你为什么这样说？”
“老师教我们很多学生，很少单独教我们。现在是你自己在教。对了，你是我的老师吗？”
“是，也不是。”
“为什么？”
“教你的时候是。不教你的时候，比如现在，就不是。”
“那是什么？”
“是？是朋友吧。”
“是朋友！我妈让我叫你叔叔。”
“……”我一时无语，沉默片刻又勉强找到我要做的，“这样吧，我们还是先写日记吧！”
“怎么写呢？写什么呢？”
“就写我们刚才经历的吧。”
“我们经历了什么？”
“比如从你家出来的经历。”
“什么经历？”
“你是怎么从你家走出来的？和谁走出来的？为什么要走出来？”
“这不简单嘛。我是走着从家里出来的，是和你一起出来的，嗯……还有什么呢？”
“还有‘你为什么出来’？”
“为了和你学习。”
“对，就这样写不就行了。以后你就这样写。不过呢，要增加一些内容，比如你出来的时候带了些什么东西？或者忘记了带什么东西？这些东西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想些什么？这些你都可以写。还有呐，出来以后，你遇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做了什么，和什么人做了什么，你又是怎么想的，或者你有什么感受？……”
“唉呀唉呀太多了，我都记不住了，我还是先写吧。”
“……”我真是没办法，又是片刻沉默。实际上，这个时候我产生了一些不悦和无奈的想法。我没烦，小彼得倒先有些受不了了。我这可怎么宣扬我的教育观呢！“好吧，你先写吧。我不打扰你，我到里屋去看一会儿书。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叫我一声。”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这和我们老师说的一样，我都习惯了。”
……我没有时间看书，也没有心情看书。我还是帮着母亲做饭吧，可能母亲也用不上我，但我还是进了厨房。我想小彼得随时都会叫我的。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拿起手机一看，知道是汤姆打来的。
“喂！你好！”我接通了手机，声调拉得很长。
“……”
“对呀，我知道你太忙了。”
“……”
“正在写日记呢。”
“……”
“我母亲正在做呢，改天吧。”
“……”
“是吗？这回又要调到哪里呢？”
“……”
“我知道，上海那里可是够热的。”
“……”
“好吧。我跟老太太讲一声，然后就和小彼得一块儿过去。”
“……”
“再见。”
“妈，你还是少做些吧，够你自己吃就行了。小彼得一家要请我吃饭，我和小彼得得马上走。”
“我就知道是我爸。”小彼得插嘴道。
“我这都准备好了，还是改天吧。就让彼得和你在俺们家吃。”
“妈，你不知道。他们星期日上午就要飞往上海，离开这里了。至少一年以后才能回来。”
“又升了？”
“不，是到总部工作，平级调动。”
“噢！噢！又有好吃的了。我们快走吧。”说着，彼得开始收拾作业。
“日记写得怎么样了？”我问彼得。
“还没写呢。太好了。”
“我想我们要分别了。”
“是嘛？我会想你的。”
“没用，想我还不如好好想想学习呢。”
“我们走吧。”彼得已经做好了准备。
“走吧，我们走。”
“好吧，你们走吧，我一个人就省事多了。一定要注意安全。”
“再见吧，老奶奶。我也会想你的。”
“好好，再见。”
就这样，我们下了楼……
                                                                                                                                                                     2002年秋

蓝雪花

一段心灵中美好的记忆。

蓝雪花

作品严谨认真，一如对小彼得的学习教育。富有一颗善意和睿智的心！欣赏佳作！参赛愉快！

在水之湄

现在，他也住在开发区，并且有了自己的事业，是私营热水器的老板。而他的妻子是从老家安徽芜湖娶来的“内助”，高中文化，不丑也不漂亮，整天到晚帮助自己的丈夫打理生意。如今被都市的风熏染得活脱脱一位城市的精灵，但骨子里的朴实无法抛弃掉，这或许是她淳朴的本质使然，也正是她还比较可爱的地方。

在水之湄

“都教你多少遍了，快过一边去，我们大人说话，没你的事。”父亲开始不耐烦了，“把书拿出来看，下次要是背不出，看我不打你的屁股。要不是叔叔在，我现在就让你哭。”汤姆怒目训斥着彼得，我的心突然受了震撼，好像发生地震一般。小彼得受此一惊，再也不说一句话，悄悄地回自己的卧室去了。我清楚地看到彼得的目光里含满了委屈。

海天一色

人物刻画到位，且给人一种画面感，一个难教的孩子，很想知道后来的故事。欣赏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