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时散记 （2—09）

SunZhongwei

闲时散记

       房子已经基本建成，雇来的人都走了。母亲和小妹先后回乡下去收麦子去了。城里的家只剩下我自己和没有门窗的空房子，我的任务就是看家。前几天曾丢了几件不值钱的木料，许是被谁当作引火的柴木了。除此之外便要做些零活儿。前些阵子，我是太忙了。
       可是，北方的七月也很热，尤其中午，天仿佛烧着了一般，人只要稍动一下便是一身汗。这时也有个好处，我似乎从琐事中挣脱出来，多偷些懒或想一些甚至无聊的东西。
       其实所谓的偷懒，不过是午睡，这在南方是传统的生活方式，作为学生也经常如此。但我知道，美国人是不晓得什么午睡的。至于所谓无聊的东西，全是想入非非的事情，绝找不到任何可以凭借的依据。
       记得读书和教书的日子，自己还是有很多闲着的时间来想些问题的，甚至经常听些“黑格尔”或“费尔巴哈”者们的高论，也愿意找来他们的书坐在图书馆里啃一啃。至于和同学们同志们的争论，包括所谓的前途和命运，便是每天睡前主要的课题。只是很难悟出什么“真谛”来。想起时，我总嫌幼稚可笑，至少我自己如此认为。
       这便是所谓的哲学给我留下的印象。
       除此而外，我便是作几首从来就不敢拿出来让大家品评的所谓的“诗”了。
       而现在，我似乎觉得自己麻木起来，这又是我不喜欢的变化，却怎么也找不出所以然的根据，只不过有些旁证能拿出来比较一下。
       比如创作吧，说是坚持得不错总有些夸张，但至少经常有这样的愿望或冲动。这有几首不成规矩的诗和其年月作证。现在却不去常想那些东西了，这便是麻木的一证。
       还有就是关于意识和构想的问题。而意识在人的大脑里，构想在人的意识里，这是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而能采取积极的行动的根源吧。最近，我常觉得自己具有动物化的倾向，甚至认为盖房建舍也是属于自己的动物化本能。我经常想的问题也十分简单：人和动物之间到底存在多大的差别？
       记得课堂上的先生们从来没有十分完全彻底地给我讲明白——达尔文主义或现代生理解剖学还有语言符号论者之类，总之各抒自见，也没有统一的体系。不知道很多人都喜欢自以为是还是片面的科学研究。
       但这又是自我麻木的一个旁证。
       坦率地说，我并不在意别人是否喜欢我的作品，因为我个人的创作本身归根结蒂，是要记载我的生活我的感受我的认识和我在生活道路上的探索以及在文学认识上的努力。在我看来，交流是第一位的，生存永远不是目的。
       所以，这样的麻木总让人可惜，至少我如此感想。也许，岁月的流逝也会耗尽生命的激情和热望……
       另一方面，意识和构想又总带有抽象的色彩，却很难说他们能如太阳那样呈现迷人又温暖的光环。因此，我不需要思想为之呐喊，不需要热情为之流泪。为了生存而奔波的陌生人也许会见了而吃惊的。相反，对于那些坚韧的耕耘者或在田间饱经风吹雨打日晒尘染的人来讲，他们却吃尽了辛苦又只能默默忍受，并永远对家园的风景怀着美好的向往……这是何等伟大的品性呢！但是，他们是否也有贪睡的怪癖呢?我是说有些人在利用这种品性。那么，换一种更积极更伟大的方式吧。这并不轻松。倘苦一个二个或三个五个认识了还不行，必须绝大多数都有所觉悟，有所行动。
       高度的自觉并且高度的自律，这才是通向家园的道路。但这是理想主义者所鼓吹的信条，有时也是机会主义者甚至野心家们宣扬的口号，那么再加一条——高度的智慧和自卫——怎么样呢? 其实，这完全属于荒唐的无稽之谈，无聊透顶的愚人之见。
       “还是沉默的好。”我开始这样去劝解我的朋友，尤其那些总愿意高谈阔论又喜欢主张献身说法的朋友们。渐渐的，我习惯用这样的方式解决对待所有的问题。关于这一点，我的朋友们也许不信甚至会惊讶的。
       这也是一种心境吧，而且应该是几经春夏秋冬以后在可爱的自然中的结晶，哪怕这是暂时的状态也好，毕竟她依偎在自然的怀抱。
       我又不由得想起上古的圣者，很想通过他们生活的经历破译他们对生命乃至所谓的思想和哲学的感悟，并试图理解他们存在的方式。也许，这又是徒劳的妄语，夏日燥热的空气不允许我作深刻却十分朴素的推想。然而，所谓的深刻总是令我嘲笑的词句，现在用来表述自我的认识，未免有失一向的主张——自然是简易的。我却不自觉地认同了其复杂纷繁的特质，深刻便因此而诞生了。
       想想学过的东西：数学、语文、物理、化学还有英语政治之类。想想这个概念那个定理，再想想老子孔子和孟子，还有诸如雨果、培根和哈代等人物以及这个主张那个派系……便突然觉得复杂与深刻一说也不无依据。
       我实在难以通融简易与深刻的对立。只好承认，人是很难确定的一种形体，尤其在他具有了认识和感悟的能力以后。
       比如我吧，尽管住进了自己的新居，但心中并不十分满意。一方面，我觉得工匠们没有尽到他们的责任，给我留下不少问题。另一方面，还要想着明天或一个月以后能干些什么。生活总能为她的学生提出各式各样的习题，这绝不比几何或代数容易。
       算了，还是不说这些。趁着外面正热，咱也午睡吧。
                                                                                                                                                             一九九五年七月二十日  平房

莲花王子

我又不由得想起上古的圣者，很想通过他们生活的经历破译他们对生命乃至所谓的思想和哲学的感悟，并试图理解他们存在的方式。也许，这又是徒劳的妄语，夏日燥热的空气不允许我作深刻却十分朴素的推想。然而，所谓的深刻总是令我嘲笑的词句，现在用来表述自我的认识，未免有失一向的主张——自然是简易的。我却不自觉地认同了其复杂纷繁的特质，深刻便因此而诞生了。

欣赏

莲花王子

哪怕这是暂时的状态也好，必竟她依偎在自然的怀抱。---毕竟？

在水之湄

记得读书和教书的日子，自己还是有很多闲着的时间来想些问题的，甚至经常听些“黑格尔”或“费尔巴哈”者们的高论，也愿意找来他们的书坐在图书馆里啃一啃。至于和同学们同志们的争论，包括所谓的前途和命运，便是每天睡前主要的课题。只是很难悟出什么“真谛”来。想起时，我总嫌幼稚可笑，至少我自己如此认为。

在水之湄

另一方面，意识和构想又总带有抽象的色彩，却很难说他们能如太阳那样呈现迷人又温暖的光环。因此，我不需要思想为之呐喊，不需要热情为之流泪。为了生存而奔波的陌生人也许会见了而吃惊的。相反，对于那些坚韧的耕耘者或在田间饱经风吹雨打日晒尘染的人来讲，他们却吃尽了辛苦又只能默默忍受，并永远对家园的风景怀着美好的向往……这是何等伟大的品性呢！但是，他们是否也有贪睡的怪癖呢?我是说有些人在利用这种品性。那么，换一种更积极更伟大的方式吧。这并不轻松。倘苦一个二个或三个五个认识了还不行，必须绝大多数都有所觉悟，有所行动。

在水之湄

我又不由得想起上古的圣者，很想通过他们生活的经历破译他们对生命乃至所谓的思想和哲学的感悟，并试图理解他们存在的方式。也许，这又是徒劳的妄语，夏日燥热的空气不允许我作深刻却十分朴素的推想。然而，所谓的深刻总是令我嘲笑的词句，现在用来表述自我的认识，未免有失一向的主张——自然是简易的。我却不自觉地认同了其复杂纷繁的特质，深刻便因此而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