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粥公粥婆

王一

又见粥公粥婆         天气阴冷，空气中夹杂着的涩涩的味道，路面上湿漉漉的，踩上去好像在弹奏一曲伤感的弦，在脚下痛苦地呻吟着。去朋友家办事，经过医院前门的一家粥铺——粥公粥婆，睹物思人，忧伤的波澜无情的撞击着我的心房。         当回忆的闸门再次飘出伤感的音符，我无法克制的把那份刻骨的伤痛掘起......2013年的七月末，我陪着爸爸在医院住院，当时医生已经告诉我爸爸的病情：肺癌晚期，病情很重，而且时间不多了。生离死别的痛苦吞嚼着我的每一根神经，侵蚀着我的每一寸肝肠。七月的烈焰，把痛苦炙烤的更加痛苦，让忧伤加倍的忧伤。爸爸每天要挂很多种药物来维持生命。那个时候，他咳嗽的很厉害，饮食也一天比一天少，每日以流食为主，我就天天领着他来粥公粥婆就餐，这里环境整洁，离医院还很近，行走特别方便。我陪着爸爸经常坐在靠近窗户的那个座位上，以便于爸爸吃累了，停下来看看外面的行人和风景，舒缓一下精神。这里各种各样的粥都有，我让爸爸挨着个的品尝，他一开始每顿都能吃掉一大碗，我看着他的食欲还好，心里也少了几分忧虑。后来一点点的，爸爸的食量越来越少，店里就专门为爸爸蒸了鸡蛋糕。     “大爷，您想吃什么尽管点，我们会全力为您去做。”服务员周到而又热情的服务让我们赶到格外亲切。     “我们年轻的时候，天天挨饿，能饱饱地吃上一碗小碴粥都很不容易了，那个时候，高粱米饭，苞米面大饼子，糊涂粥，就着曲麻菜，饥一顿饱一顿的。如今，党的政策好，人民富裕了，大米白面都吃腻歪了。这些粗粮又兴起了，人们都靠粗粮来补充营养啦。要不是有病啊，我顿顿吃都不厌烦。可现在这病干着急也不好，我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啊。等我的病好了，回家给我多做些好吃的，肥肠啊，排骨啊，好好的给自己补补。”由于我们隐瞒了爸爸的病情，他期盼着也是一直以为着自己能够康复，我可怜的老爸呀，如果您真的能痊愈，即使把我的寿命减掉10年给您，我都愿意。可是······唉！泪水默默地流到心里，就这样，泪水参粥，和我一起打发着痛苦的日子。按爸爸自己，什么也不想吃，可是我们都鼓励他，用顽强的意志和病魔作战，爸爸也就勉强的把一日三餐象完成工作一样的艰难的完成了。看着他老人家顽强的求生欲望，再看着日渐消瘦的脸庞，我的心象被刀子一条一条的划开一样的难受，可恨的病魔，为什么这样欺负人啊，我一向健康开朗的老父亲才70岁呀，为什么不让他老人家再多享几年天伦之乐的福气啊？爸爸一生勤俭节约，宽厚仁慈，工作上进，待人诚恳，为什么还会得这样的病啊！我们全家人每天都会这样的痛恨病魔，为爸爸祈求增福延寿。         我是一个最不爱吃粥的人，可是每一天每一顿饭都要陪爸爸吃粥，和他比着吃，就象哄个孩子似的，看着爸爸每次都吃得很干净，我的心啊，说不出来是啥滋味。半个多月过去了，爸爸的肺部积水已经影响到了呼吸乃至于行走，他不能亲自去店里吃粥，就由我带回去给他，一碗粥要歇好几次才能吃完，看着爸爸如此的痛苦，我真的想替他来承受一切苦痛，哪怕是替他去死。虽然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荒谬，可我还是每天的都这样为爸爸祈祷，一直到他老人家寿终。        今天，再一次路过粥公粥婆，心里的悲痛，参杂着无尽的哀思，化作泪水夺眶而出，好想再次走进去，去那里找我爸，帮他点粥，看看他老人家想吃哪种口味的，是蔬菜粥呢还是小碴粥还是水果粥啊？仿佛爸爸的身影就定格在橱窗附近，默默地坐在那里，等着我，盼着我，看着他的女儿来这里陪他一起用餐。就这样默默地站在冷风中，默默地在橱窗里捕捉父亲的身影，默默地注视着这家再熟悉不过的粥铺，脸上的泪水，似乎被冻住了一样，僵硬的，冷风吹来，刀刮般的疼。路上的行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我看，甚至怀疑我是哪里跑出来的精神病患者。他们不了解一个女儿在失去父亲之后的痛苦心情，这种撕心裂肺的疼，太折磨人了，每一个隐藏的记忆都能勾起一份彻骨的伤痛，这种伤痛让人痛不欲生！         忽然，粥铺的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位大爷，手里拎着刚刚买完的粥，一股稻米的香气和这位老人一起，从屋里走了出来，好像我的父亲，天啊！真的太象了，年龄身高衣服的颜色以及走路的姿势都那样的接近，我使劲地擦了擦眼睛，好想这是真的，好希望爸爸从天而降，再次回到我们的身边，我兴奋不已，似乎要穿越时空，不由自主地挪动脚步，朝老人走去，泪水，模糊了视线，更顾不得身边嘎然而止的汽车以及司机的白眼，就这样一边擦着眼睛一边向老人走过去。可那个老者，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便从我的身边走过，我使劲的眨着眼睛，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不管用，掉转身去，追逐着他的方向......不忍回头。     “王大姐，您又来啦？” 这时候，服务员认出了我，走出屋子，笑呵呵地和我打招呼。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擦了擦泪水努力地往屋里瞥了一眼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一样：“对不起呀妹妹，我......” 很多话想说，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哽咽着扭过头去，迎着冷风，匆匆向前方走去......

莲花王子

文笔细腻，欣赏佳作，欢迎参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