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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荣久简历: 黄荣久60年代出生在长江西陵峡北岸一个叫黄家甲坎的地方。当过兵,做过记者,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有文学专著多部,发表百万余字。现供职国家机关,兼任夷陵区作家协会主席。 月光,在苍凉的村庄之上 (湖北·黄荣久) 太阳下山了,夜莺 飞进村庄 分散在村庄不同的林子里 唱起晚祷曲。它们的准时 就像定了时的闹钟, 一刻也不敢耽误
起初,悦耳的声音 像是珍珠跌落在玻璃琴键上 空气中弹出柔和的颤音 随后,一片沉寂 一声婉转的啼鸣升将起来 极其轻盈,摇曳 不绝,仿佛是向一名 陌生的对手发出挑战 之后,又是一片沉寂
这些音调,渗透着 一种捉摸不定的情感 一声叹息,显得缓和 一声凄清的愿望 在清晰曼妙的歌咏中振荡
黄昏时,有一种粗旷地声音 从遥远的地平线上传进村庄 旋律非常甜美 起初,我还以为是某位吟游诗人 在哼唱,当歌声拉长之后, 才发现是一头老黄牛的叫声 那悠长的声音 简直就是免费的自然音乐
暮色越来越近,山风 越吹越响 树叶不时地掉落下来 每一片都刻满了村庄 以及村庄里父老乡亲的名字
乡间的小路 被荒草吃了,我的步履 惊吓了它们的泪珠 凉凉的 月光也凉凉的,月光 慷慨地覆盖着 苍凉的村庄
夜的村庄 窗户里的灯光亮着 火塘的火苗亮着,祖先们 的传说亮着 传说里的歌谣亮着,整个 村庄里的猪、牛、羊的眼睛也亮着 村庄的道场上 一条家狗和几条野狗撕混在一起 它们像是古代的酒鬼和顽固的 纵酒狂欢的精灵 轮流高歌 那叫声引来无数道山谷回音
夜深了,黑夜从 大地上升起,遮住 了光明的星空 熄灭了屋子里的灯光 也割断了炊烟的尾巴
墓地星星点点的灯火 抵制了一场吞噬 贵生重死的教化早已失衡 对于生,隆重的前呼后涌 对于死,不再敬重 不再让死者享受哀荣
人与人之间的联系随着老一辈的 仙逝而失落 村庄里 有位老人倒毙在田间地头 有一位病死在床上 儿女们随着打工潮 潮起潮落 来不及为父母养老送终 更不能为逝者守灵送葬
埋葬老人的那天,八个抬棺 材的人挥汗如雨 他们叼着烟 扎着白毛巾 一边打量穿黑衣的女人 一边抬着女人的顶梁柱
下葬的时候,雪花 飘飘摇摇 墓坑里挖出的黄土,冒着 热气,雪花落入墓坑 没有声息地融化 老人也是一朵雪花 被时间 融化 没有任何声息
人的生命,就是宿命 我看见落入墓坑的雪花 如同看见那位老人缓缓地走进 黄土,老人拿出粘满黄土的 请柬,递给另外一位老伯 老伯接到的,却是 一份大地颁发给 魂灵的通知
一条小路伸向远方 又像是 从远方伸进来一条小路 没有影子,也没有脚步声 你从远方来 我到远方去 遥远的路经过这里 天空一无所有
静如处子的时候,几只猫头鹰 在天空中盘旋 最后落在村后的树上 开始像哭丧的老太婆一样 发出亘古不变的哀号声
这一凄恻的声音,像一首 庄严肃穆的墓地哀歌 将人类临终前的呻吟凝聚起来 那声音是人类最可怜最微弱的遗音 也像是 一对殉情的恋人 在地狱的丛林中回忆起 生前相爱时的欢乐与痛苦
听它们的悲鸣, 听那阴惨惨的互相应答 听它们发生的颤声 吟唱 它们似乎心甘情愿地唱尽音乐中的 含泪鸣咽、哀婉叹息
每一个夜晚,猫头鹰都怀着 焦虑、颤抖、绝望 然后忠诚地唱着哀歌 来为自己赎罪
它们是堕落的灵魂 低落的精神 忧愁的预兆 我行至苍凉的村庄时,蓦然 发现大地与月光之间 有一个巨大的裂缝 我开始返回,并抑住 突然涌出的泪水 那裂缝吞噬了许多人的名字 那些亲切的称谓里 有一位是我的父亲 作者通联:湖北省宜昌市夷陵区夷兴大道49号3006工作室 邮 编:44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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