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回事

江春华

     小龄，小豪六七年没有见过父母了，听说春节爸爸妈妈要回来，真是高兴得不得了，见人就说：“我爸爸要回来了，妈妈也要回来。”“你娃，认不认得你妈老汉儿？”听到这样的话，俩孩子心里真还没谱，因为小龄两岁、小豪才六个月时，爸爸妈妈吵架都走了。妈妈是广东省的，在四川农村生活不习惯，再加之跟家人语言不通，无法沟通交流。常常为一点小事拌嘴，而夫妻是在网上耍的，没有通过双方父亲允许自愿结合，连结婚证也没有办理，当然俩孩子算是非婚子女。本身孩子他妈走时想带走小豪，可他爷爷奶奶说小豪是他家的根脉，不准带走。老婆走了，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子不可能常年在家守着俩个孩子和父母，况且父母体弱多病，家庭又不富裕，再加之两个小孩，生活会很艰苦的，为了男人的责任，只好离开家乡北上打工，之后连同回广东的孩子她妈，走后再无音讯。两个不懂事的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有多少相思突然消失的两个最亲的人。显然两个可爱的孩子对父母的模样还没来得及画下来。
        每天放学回家两姐弟老是独自坐在家门口想：爸爸妈妈究竟啥样儿？家里一张照片也没有。
        离过年只有三天了，小龄、小豪突然问爷爷：“爷爷，我爸爸叫啥名字?妈妈叫啥名字？”忙着打猪草的奶奶生硬地回答：“你老汉儿叫狗娃子，不日栽的婆娘叫啥子，她回来了，你们自己去问她。”老头子听老伴儿这样跟孙儿说，心头很不是滋味，可又不敢直面对抗那只“母老虎”。拉着孙儿孙女进里屋去，小心翼翼地拿出纸张发潮的假结婚证：“你爸爸妈妈的名字这上面写着。”“爷爷，你不认识字吗？”“我小时候家里穷，没有钱读书，没上成学，所以不识字。”“爷爷，我要读书，你认不到，我给你读。”小龄看着爸爸妈妈的结婚照，摸了又摸:“我多大了，爸爸妈妈走的？”爷爷哽咽着没用回答。俩孩子也没有追问。奶奶一个人在外面忙，不知道老头子跟孩子说啥，大口破骂：“老狗日的，出来给老子拿一下潲桶！”
        腊月二十九的中午，小豪吃着奶奶做的米豆腐很好吃，于是夹了两块，放在空碗里，说：“给爸爸妈妈留着。”小龄高兴地站起来帮弟弟，对面坐的奶奶很生气，用筷子按住小豪夹起来的米豆腐：“你就知道给他两个杂种吃，他这么多年都没有想过你。”用力过大，米豆腐弄碎了，奶奶凶神恶煞的样子，小豪吓哭了，小龄也不敢说话，爷爷把那只空碗一下扔到地上，“嗙”碎了一地，小豪不哭了，爷爷实在无法接受奶奶那样做法，是他七十多年来第一次跟别人发火。“尊老爱幼，是老子张家的祖传，遇到你个龟儿婆娘，真是祖上的耻辱。”一脚踢开刚才坐的椅子，挽起袖子，给了奶奶一巴掌。小豪、小龄立即躲到门后面，紧紧把脸贴在角落里，不敢出大气，全身发抖。霸气一生的奶奶怎忍这般行为，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掀在地，守在桌子下面等吃的阿黄、小猫还有几只母鸡，吓得魂飞魄散，横冲直撞逃到门外，躲得远远的，为魂嘶叫。奶奶抄起破碎的碗片砸向爷爷，爷爷不甘示弱，上前抓住奶奶的头发，骑在奶奶身上死死地按住，一边骂：“老子忍了你几十年，儿子媳妇被你赶走。孙儿这么小，就教他们大逆不道。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败家子，气死我。”“这回娃儿们都回来了，我带着孩子们走。看你个婆娘咋个在家里横！“奶奶在爷爷的胯下动弹不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发紫，骂：”老狗日的，打死我，打死我！！！“两个孩子平时跟小朋友玩耍时，见别人打架，会勇敢地上前制止，见眼前这种状况，吓呆了，可还是小豪抢先跑上去，使劲推爷爷：”不准欺负女生！“小龄也哭着跑过来：”爷爷别打架！再打我给老师告！”爷爷压抑了多年的气出了，慢慢地松开手，站了起来，斜坐在椅子上失声大哭。奶奶翻身起来，跑进里屋边吵边发疯似地翻箱倒柜，找衣物要离开这个家。
          邻居张二婶闻讯赶来，帮忙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双手拉住奶奶：“老嫂子，你咋这样呢？过年了，你去哪里?这把年纪了，闹啥子嘛！现在都是年轻人出门挣钱，老的带娃娃。你看我三个儿子都把娃儿甩给我，小儿子也四五年没有回来了。自己的孙孙崽崽，哪个不心痛。儿子是自己生的，媳妇是儿子喜欢的，只要他们过得好，老的吃点苦，莫来头。”张奶奶的话小豪、小龄不完全明白是啥意思，但他们知道是在劝不要吵了。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喊：“妈，我回来了。”爷爷忙撩起衣角擦了擦眼泪，跑出去。带着哭腔，苦笑着说：“儿子，回来了。”立即上前帮儿子提箱包，可儿子背后有一陌生女人牵着两个女儿，让老人疑惑不解。顿时有些头晕，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儿子告诉媳妇："娟，叫爸呀，女儿叫爷爷。”老人心里总算明白过来。两个乖巧的孙女跑上来，原本想拉爷爷的手，可等爷爷伸出手，两个孩子大吵：“好脏。好臭。”转身跑到妈妈跟前。张二婶这时拉着奶奶出来，两个老太婆惊呆了：“妈呀！这是咋回事。”小豪、小龄跑上去拉着新来的两个女孩，高兴得不得了。端来小板凳叫阿姨、叔叔坐。天真地望着叔叔阿姨：“我爸爸、妈妈也要回来了，你们在路上看见他们没有？你们认识他们吗？”三个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不知道说啥好。
       小豪拉着新来的妹妹跑进屋，拿出爸爸妈妈的“结婚证”，告诉他们：“这就是我爸爸妈妈。”两个小女孩儿认真看了看，指着男的，齐声说：“这是我爸爸。”“是我爸爸。”小豪与她们争吵起来。小龄赶紧跑过来，抢过照片，对照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也觉得是一个人，小龄哭了：“爷爷奶奶、张二奶奶，这是咋回事！”刚才失去理智的爷爷奶奶顿然不知所措，谁知小龄顺手拿起棍子朝日思夜想的爸爸打去：“我妈妈呢？还我妈妈！”周围邻居早已围满了院子。跑来看看究竟是咋回事。

江春华

小鱼嘟嘟嘟 发表于 2015-11-11 21:23
叙事详细，人物、情节鲜活。富立体感。若能介入部分主观思想的描述会更精彩。
问好老师，（节日）愉快{:ha ...

江春华

小鱼嘟嘟嘟 发表于 2015-11-11 21:23
叙事详细，人物、情节鲜活。富立体感。若能介入部分主观思想的描述会更精彩。
问好老师，（节日）愉快{:ha ...

莲花王子

文笔细腻，欣赏佳作，问好。

香儿

人物鲜活，行文流畅。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