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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论散文] 触摸华夏【33—公主城悟语·(3-上)锻造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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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4 23:57: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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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月缺儿(虹) 于 2013-6-4 23:59 编辑

      
       人生,那一次百转千回的牵挂,若不是你畅快淋漓的幸福,就一定是你刻骨铭心的痛苦!
       黄昏的阳光,努力的涂抹着这座丘陵上的城市繁闹的光鲜。我的生活,却随着刺耳的“咣铛”一声,琐进了那个大铁门厚重的黑影里。
       这一次,老局长破例,亲自坐车“羁押”。车子停在看守所(不是拘留所)死气沉沉的院子里的时候,看守所长迎了出来。在我们走向更衣室的身后,那个所长毕恭毕敬的听老局长说着什么。
       只穿了一个短裤头的我们,在看守的监管下,钻进了三个不同监室低矮的窄门里。脱掉的衣服,连同随身的物件,全部放在了更衣室没有上锁的木箱子里。
       所长叫了声“群子”,我所在监室的“铺头”,连忙过去,把耳朵贴在了走廊小窗的铁栏上。我瞥了一眼,老局长朝我若有若无地点了下头,转身走了出去。
       这间约二十平米的监舍,只在后墙,高高的开了一个嵌着钢棍的小窗。大通铺的光木板上,一溜低眉顺目地坐着十几个同样只穿裤头的囚犯。他们身后,是一排黑漆漆却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
       靠门的地上,一个被褥折叠垒砌的地铺,坐着一个满脸菜色的虚弱汉子。角落里有一个寸许的小洞,怪味弥漫的囚室,再无长物。
       走廊里的脚步声远了,我正在死寂的沉默里无所适从,铺尾两个壮实的家伙“蹭”地窜下地来,一边一个,利索地捉住我的胳膊,用力一扭,再用膝盖一顶,我的膝窝一软,猝不及防,脑袋,早被摁进了裤裆。
       “干什么?”我本能的大叫。斜地里扭曲的看见,地铺上的病汉,一脸开心的狞笑着挥手,就又有两个家伙蹦下地来,活动着手上的关节“咔咔”作响。
       两眼一闭,内心一叹:“虎落平阳!”
      “放了他。”倚在小窗的“铺头”淡淡地说。
       斜对面的囚室“啊”的一声惨叫,随即传来低低的呵斥和闷闷的击打——我恍然大悟,是我的兄弟章财,在接受例行的“开皮”。

       几个人极不情愿地松了手,猎犬一样贪婪的眼睛,怨毒的盯着我,由兴奋转入悻悻的暗淡……
       电铃短促,带着金属的冷冽,在寂寞的走廊里焦躁的响起。百无聊赖的囚徒们“唰”的一下转身、拉被、躺下,不到半分钟,一排光头悄无声息地挤满了排铺。
       这个约五米的通铺,“群子”的干净被褥,宽松地占了一米的地方。剩下的四米,睡下十个侧躺的囚徒,他们的脏被子,是顺着折起来的。
      “群子”扫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我,依旧淡淡地说:“崽子,打地铺。”
       那个约摸十七、八岁的“小崽子”下地,把众人抽出的七、八床被褥,在地下半堵矮墙和排铺中间的角落,弄出了一个尺把高的铺位,冷冷地告诉我:“你睡这里。”矮墙的外面,是那个奇怪的小洞。
       露着棉絮的烂被子,泛着油腻,我的胃一阵莫名的涌动。只是,这,应该已是优待了。
       我忽然想起了苏芮的歌——“是谁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你和我?”……
      “群子”从被子下抽出了一个崭新的兰格布单,扔给沉思的我,薄薄的隔开了我和那堆烂絮的亲密接触。受人之恩,我只能报以苦涩的一笑!
       这个世界,到处都尊卑分明,绝不含糊。“群子”英俊的脸上,长着一对有神的鹰眼。此刻,贵族一样躺在松软的榻上,惨白瘦弱的“小崽子”,很专业地按摩着他长满黑毛的腿。
      “工地是你的?”“群子”淡淡的问,漫不经心。
      “不是,我们公司的。”我恭谨的回答这个“罩”着我的“铺头”。
       “你不知道那个‘商’的来头?”
      “不是很清楚,听说过‘俩商一个吏,一人一个亿’。”不知道“群子”的水深浅,我模棱两可的答。
      那个病汉“老二”躺在他的铺上,不时剧烈的咳嗽,其他的人死猪一样的睡着。
      “群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我的事,直到半夜才睡去。
      囚室的灯一直亮着。铁窗外的灰墙,恹恹地隐在半明半暗处。墙外,隐约有夜间施工的振捣棒,飘忽的鸣响在不知是谁的工地里 ……

       电铃又响,这次是起床。囚徒们相互碰撞着整理完被褥,又是规矩的坐成了一排——没有了穿衣服的麻烦,倒是省了不少的事。我坐起在角落里,看“小崽子”在小门里接外面倒进来的一盆水,端给“群子”。
      “群子”洗完了脸,其他人再依次用脸,“洗”着这盆水。“老二”自己一盆水,这个几进宫的抢劫犯,有着穷途末路一样严重的肺痨。

       我正想着是不是放风的时候才能上厕所,却看见从“铺头”开始,这帮难友们,又是依次地蹲在我边上的小洞大便。原来这寸洞竟是个名副其实的蹲便,怪不得这陋室总有怪味阵阵袭来。 囚徒们倒是训练有素,技术把控的好,准准的没有一个便在洞外的。
       那个早晨,一直让我耿耿于怀到于今的,是“小崽子”吝啬的分给大家那巴掌大的一方薄纸,若是在淋漓尽致的涂抹中破掉,该如何是好?
       那个早晨,我没有便溺的欲望。平时正常的生理代谢,是不是因为环境的、心理的动荡而拮据起来?我不得而知。那一方纯洁珍贵的手纸,积存在肮脏的铺被里。
       囚徒们的早饭,就在没有散去的臭气熏天里,快快的吃完了。
       没有提审,就是政治学习,囚徒们诵经一样的重复着他们的念念有词。满身疮疖的“狗子”递一张纸给我:“快点背下来,下午考试不过,就给你‘开皮’。”我看了一下,是八条《监室纪律》,回头看着“群子”:“明天就出去了,还 ……”话音未落,病汉阴阴地骂:“明天?你他妈想的挺美,就他妈你牛B!”我看着他阴郁的高深莫测,想着他纠结的行将就木,并不计较。
       七月的午后,骄阳如火,狭小的囚室,蒸发着久不洗澡的囚徒们的浑浊汗臭。没有水喝,我舔着干裂的嘴唇,倚在角落里我的铺盖昏昏欲睡。不用坐班,已是我不幸之幸的造化了。
       混沌中,一阵烟香细若游丝,梦魇一样的模糊茫远,却实实在在的勾着馋虫。我下意识的去摸衣兜,触及的却是汗腻的裸腹。这才想起,进了这大门,连一己的嗜好也被剥夺!
       “群子”蹲着,惬意而不失警觉的把一口余烟,直直的吹进那个便溺的小洞。“小崽子”拿了一个纸折的褶扇,把烟头的一缕游烟驱赶。窗口有人警戒,病汉在门上的孔瞭望。
        “群子”吸完了两根,换了病汉吸。我噏动着鼻翼,无心奢望。那一刻,我深深体味到了环境条件局限下的无奈——人生真是好笑,昨天还大义凛然的呼风唤雨,如今却身陷囹囫,受制阶下!
       “嗯,到你了。”我自胡思乱想,睁眼见“群子”正郑重地递了一支烟,是我习惯的“芙蓉王”。疑惑中,“群子”给我点燃,木然吸了一口,那份舒泰,即刻缓释了身心倦怠的焦躁。我移到了小洞边,中规中矩的享受着这份特权。那病汉守在门口,恨恨的瞪着,仿佛我抢了他的老婆。
       那个下午一直到夜里、到天明,我吸了四支烟,是自由时的十分之一。
       从早晨开始,窗外的灰墙就没有见到阳光,到了中午,囚室更加的闷热难耐。
       已经是第三天了,晚饭前应该离开这充满了垃圾味的鬼地方了。我开心地想着,把大半截香烟精准的投进了那个沉默的小洞。
       天黑了,一排光头斜立着又挤满了大铺。惨白的灯光下,一簇簇参差不齐的黑毛,春风又生般的在头皮上滋长着,像极了一堆生了恶心霉菌的葫芦瓢,挤在太阳下晾晒。
       窗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在不大的风里飘摇,带走了囚室的闷热,也扫去了我这一天鸟出樊笼的急切。明天才是三整天,就再坚持一宿吧——我用阿Q精神,努力安慰着自己。
       迷迷糊糊地,天又亮了。窗外的雨一直在下,好像还大了些许。我动了动濡湿被子里的身躯,肚子在咕咕的叫。可怜我的肠胃,因为没有食物,已经三天无所事事了。几十个小时里,由于没有欲望,竟然连一滴水也未曾喝过。只有上部器官,幸运的消受了十几次虚无的烟草熏陶。
       早饭,依旧是灰黑的玉米面饼子,和一盆清冽的茄子汤。灰紫色的茄子飘在没有一丝油星的钵里,怎么看,都是几只死耗子浮在寂寥的池塘,令人恼火的生出厌倦。
       我的一份,照例给了瘦骨嶙峋的“小崽子”。作为回报,在那次几天来唯一的出恭时,小家伙破例把整卷的手纸拿了给我,让我尽情享用不至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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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5 00:18:26 | 显示全部楼层
早饭,依旧是灰黑的玉米面饼子,和一盆清冽的茄子汤。灰紫色的茄子飘在没有一丝油星的钵里,怎么看,都是几只死耗子浮在寂寥的池塘,令人恼火的生出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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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5 13:19:33 | 显示全部楼层
精彩,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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