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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风飞扬 于 2020-6-26 10:16 编辑
春天的回忆 文/玉泽 在这之前,没有一个春天在我的记忆中霸有一席之地。在大西北,春季的来临,意味着沙尘暴铺天盖地的到来,除了飞扬的尘土,我没有得到过春天温馨的沐浴。几颗罕见的柳树努力地长出几片嫩叶,只是两三日,便被残暴的黄沙吞噬,地上嫩绿的草儿探出脑袋,但也最终会消失在厚重的尘土中。
这个春天,它的表情被慢慢地拉拢过来,春季的味道也越来越浓,往日行动迟缓的花草树木都被这和煦的春风感化,换上一层皮,舞动在春天的最深处。在这个季节的最高处,一群鸟儿盘旋着,歌唱着,那优美而清脆的旋律像一股暖流融进人的身体,让人越听越暖和。
就是像这样油画般的场景,奶奶却没能多看上几眼,就永远地熟睡了。奶奶没有生病,只是命运被安排停止在了那一刻,其实所有人都一样,行走在人生的道路上,就像走在山沟里的羊肠小道,越走越窄。奶奶走的很快,就像山间的一次回声,很快就融进了大山的黄土中,因为她早上还佝偻在门口看满园春色,还被飘起的淡淡清香包围着。奶奶走得很轻松,没有病痛的折磨,也没有什么牵挂,就像她当初来到这个世界一样,其实这也是有信仰的人最期盼的一种走法,此刻只能摊开双手,虔诚地祈祷,祈求主宽恕她。
春天的风,带着一股熟悉味道抚摸着柳树的身子,抚摸着西北的每一寸肌肤,就像奶奶的饭香笼罩在整个村庄,也漂浮在我的回忆中。记忆中,每次到奶奶家,奶奶都会亲自下厨为我们准备饭菜,那浓浓的香味夹着爱的味道总会让我垂涎三尺,我总会把饭菜吃个精光,奶奶在一旁微笑着,那微笑里有自豪,也有疼爱。而现在甚至以后,这浓浓的味道会在生命的长河中越来越瘦,我也能想象以后去奶奶家,面对那空荡荡的饭桌会是怎样的一种凄凉,就感觉心好像被人刺伤,又好像被人揪去,空荡荡的。
春天的阳光,照在场上的麦垛上,远远地望去,就像一张慈祥的面容,熟睡了一整冬的麦秸欢快地伸着懒腰,发出清脆的响声。记得难得的艳阳天,奶奶都会带上小板凳坐在麦垛旁,她说坐在庄稼旁心里舒坦,奶奶注视着远方,就像一副沧桑古老的雕塑。还记得场的边缘处有一颗沙枣树,那若有若无的甘甜总会让人心旷神怡,树下有一条狗,绕着铁桩悠闲地溜达着圈儿。
我们总是淘气,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根麦秸,蹑手蹑脚地走到奶奶身后,轻轻地用麦秸触碰奶奶的耳朵,奶奶总会用手摸摸耳朵,然后挥动着手像是在驱赶什么,我们笑了,笑声泄露了我们的秘密,奶奶也跟着笑了,那条狗望着这儿也会愉快地叫上几声。可奶奶走了,那条狗还会深情地望着老地方,我想那狗的眼睛里肯定装着一些有关奶奶的美好片段。
春天的雨偶尔也会很大,但也很快,让整个村庄恍然大悟,这上天的眼泪在黄土高原上颤抖着,我的心也跟着颤抖着,随即眼里便涌出一片雨天。以前下雨时,奶奶都会在雨中忙碌,一把用了很久的扫帚在地上用力的扫着,雨停了,她也忙完了。天空湛蓝湛蓝的,就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照在上面,云朵也被雨水洗的洁白,像少女的一缕薄纱柔柔地飘在空中,太阳探出头来,把一片光芒铺在院子里,被洗过砖红的热烈,就像一团赤红的火焰。而再次看到此景,我对奶奶的思念,正如这团赤红的火焰,越来越烈。
春天的歌声是丰富多彩的,花开的声音,风拂过田野的声音,灶房里火苗的声音,可我唯有对花儿的声音情有独钟。奶奶的花儿在附近几个村子出过名,她悠扬的声线就像一条河流,流淌在整个村子,也滋润着村人的生活。记得小时候随奶奶去山里放羊,站在山顶,烂漫的马兰花在风中摇曳着身子,丝丝清凉拍打着身子,奶奶总是忍不住唱上几句,那歌声甜美而清脆,就像屋檐下的滴水声,风儿带着这旋律行走着。
山坡上劳作的人们听着这熟悉的旋律,都会朝着山顶看上几眼,偶尔也会陶醉在其中,直到那头老牛叫上几声才把他们唤醒。羊群点缀在这泛着绿意的山头,成了大西北的一个符号。可现在,劳作的人们听着风声从山顶泻下来,席卷着身子,再抬头看看空荡荡的山顶,都会陷入到深深的想念中,直到那头牛叫上几声才把他们唤醒,一声声的叹息,永久地飘荡在大山里,风儿带着这叹息行走着,也带着我的思念。
春天的梦,就像一个时代与另一个时代的距离,也像生与死的距离。在梦里,我最期待与奶奶的目光撞在一起,就感觉能和奶奶的心融在一起,可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无情地把这目光变得越来越远,把这段距离越拉越长,一张泛黄的照片却承载了这沉甸甸的思念。
今夜的月亮很圆,月光流淌在在辽阔大地上,洗亮了山里的麦垛,沙枣树,马兰花等等。当然皎洁的光辉也照亮了我的回忆,对奶奶的思念正偷偷的赶路,希望今天能在梦中和她见面,吃一次她亲手做的饭菜,和她玩一次游戏,听她唱支花儿,我想她熟悉的身影一定会擦亮我暗淡的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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