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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耿峻平 于 2014-12-15 09:42 编辑
遥望那片槐树林
如果仔细翻阅一下永寿县志,就可以清清楚楚地知道,县境内梁峁起伏,沟壑纵横,梁、塬、岭、台、坡、沟、壑、渠、坳、岔……如此复杂多样的地形地貌,完完全全是上天所为,是轰轰烈烈的史前地质运动的伟大壮举。但现在,我要说的却是永寿的刺槐树。据官方统计,永寿896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分布着891条支毛沟,40万亩刺槐林密密匝匝,波澜壮阔,形成了关中地区一块苍郁葱茏的绿肺。
大概正因为如此吧,永寿自古以来,就有一座山叫槐山,土名叫槐疙瘩。坊间有句俗语这样说,“登上槐疙瘩,摸到老天爷的鼻疙瘩”。可以说,这座山是永寿最大的山,也是最高的山。按风水先生的说法,这里是一个龙脉结穴或者说龙头昂起的地方,有六条路曲里拐弯通到了山下。过去,槐山之巅,矗立着一座高高的木塔。小时候,祖父到槐山粮站交粮,我跟了去,被一位大哥偷偷地带着爬上了塔顶。就是那时,我曾亲眼很豪迈地领略到了槐山的真面目。好大好大的一座山啊!一条条梁,一道道岭,一条条沟,一条条渠,岭连岭,渠连渠,山势逶迤,纵横交错,连绵不绝,气势雄伟;偌大的刺槐林覆满山头深坳,就像苍翠的汪洋大海,波谷浪峰,无边无际。 这就是让我的心灵第一次感到非常震撼的槐山! 目之所及,全是刺槐树!像一簇簇绿浪遮天蔽日、铺天盖地涌来,这么多的刺槐树,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我曾带着疑问,不止一次地向人打听着、询问着,千方百计地寻找着答案。这些树不是先天就有的,不是与生俱来的,这是肯定的。于是,便有人说,这是人栽的,这种说法有一定道理。但我始终觉得很牵强,很不满意。山窝窝,沟旮旯,土崖上,那么多的地方,人都无法攀援或到达,怎么是人栽下的呢?况且,那时候的人们,大都为生活朝朝暮暮奔波呢,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栽树。就是天天饿着肚子栽,也栽不来那么多呢。 所以,一连串的疑问还是在我的心里纠结。 我出生在槐山支脉的一条棒槌梁梁上。每到暮春时节,不论河谷沟岔、村庄周围,还是农家院落、房前屋后,到处都可以看见一棵棵刺槐树,看见一片片或大或小的刺槐林。人们建房砍伐了一茬又一茬,两三年内,又齐蓬蓬长成一大片。后来,我走出了槐山,来到了县城工作。又一次次路过槐山,回到自己的家乡。如今,多少年过去了,每当遥望着那片槐树林,那个疑问便在我的脑海里盘旋来盘旋去,百思而不得其解。 有一天,我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发生的一件事情。 我的村子北边是一条光秃秃的鳖盖似的土梁。土梁北高南低,三台梯田就是公共墓地,一人高的田埂下面,躺着各家各户已故的亲人们。1985年秋季,一位堂伯在村子的一场车祸中不幸丧生。葬后第三天,晚辈亲人去攒墓谷堆,堂弟永军在父亲的坟前,栽上了一棵半人高的刺槐树。不料,刺槐树生命力极强,不嫌地瘠土薄,随遇而安,落地生根,根又长树,树又开花,花又结子,熙熙攘攘地繁殖开了后代。一棵棵,一簇簇,一堆堆,一片片,一年比一年茁壮,一年比一年繁茂,一年比一年密实。如今,近三十年过去了,竟然有了小气候,成为树林群落,只见林而不见墓了。前不久,邻居老妈仙逝,我回家奔丧。大伙还不期然提起了这件事情。说,如果没有堂弟永军当年栽下的刺槐树,这里肯定还是一片乱坟冈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呢?想来想去,我似乎忽然终于想明白了。
一棵小小的刺槐,初夏绽开满树繁花,秋季就结下一串串子实。秋风萧飒,悉悉索索作响的种子,东扬西撒,北漂南荡,来年就火焰般冒出一棵棵刺槐树来。树又开花结子,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日月轮转,春秋代序,年复一年,渐渐的,也许就成了林,有了燎原之势。 据县志记载,永寿槐山一带从明朝中叶就开始有刺槐生长了。我想,如今永寿县莽莽苍苍的40万亩槐林,大概就是这样经年累月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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