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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人面不知何处去 ——古诗词中昙花一现的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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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9-23 18:13:2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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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崔长平 于 2014-9-23 19:30 编辑

人面不知何处去(2).jpg
人面不知何处去
——古诗词中昙花一现的情缘
崔长平



    自古迄今,邂逅相遇、一见钟情也许是爱情火花蓦然间迸发的最为传统、最为经典的表现形式,它甚至比青梅竹马、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式的爱恋更为普通、更为深挚、更为隽永,也更具有非同寻常的戏剧性。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男女之间的欢爱情缘,可能就是由眉眼相对、秋波暗送、怦然心动的一瞬间而开始的。冥冥之中,这种超感官知觉的“第六感”不仅来得直接而快捷,而且还相当清晰而准确,无怪乎古人曾对此慨叹曰:“千里姻缘一线牵”,“心有灵犀一点通”。然而,这种一见倾心、情投意合、相见恨晚的因缘,有可能会出现“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大团圆结局,也可能只是一次有缘无分、失之交臂、望秋先零的花殇,徒留万般伤感、几多唏嘘、终身遗恨。无论如何,这种“中国古典式邂逅情缘”无疑对“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礼教社会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的等级婚姻制度是一种莫大的嘲讽。
    在浩如烟海的古诗词中,就有三首广为人知的“叹花”诗,向人娓娓诉说着那一场风花雪月的往事,卒读之余,心中倍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凄凉与惆怅。
    一)崔护:“人面不知何处去”的幽怨与落寞
    崔护,字殷功,唐代博陵(今河北定州市)人,生卒年不详。唐德宗贞元十二年(796)进士,唐文宗大(太)和三年(829)为京兆尹,同年官至御史大夫、岭南节度使。
    据唐人孟棨的《本事诗•情感》记载:“博陵崔护,资质甚美,而孤洁寡合,举进士下第。清明日,独游都城南,得居人庄,一亩之宫,而花木丛萃,寂若无人。扣门久之,有女子自门隙窥之,问曰:‘谁耶?’以姓字对,曰:‘寻春独行,酒渴寻饮。’女子以杯水至,开门,设床命坐,独倚小桃斜柯伫立,而意属殊厚,妖姿媚态,绰有余妍。崔以言挑之,不对,目注者久之。崔辞去,送至门,如不胜情而入,崔亦睠盼而归,嗣后绝不复至。及来岁清明日,忽思之情不可抑,径往寻之,门墙如故,而以锁扃之,因题诗于左扉曰:‘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段文字的大致背景是:
    唐时,博陵人崔护,出身书香门第,体貌端正、英俊潇洒、天资聪慧、才思敏捷,然而性情孤傲、落落寡合。平日里他闭门苦读,不擅交游,即便是探幽访古、寻芳踏青,也喜欢形单影只、独自往来。曾有一段时间,他举进士落第。正如唐代诗人钱起在《长安落第》一诗中所描述的那样:“花繁柳暗九门深,对饮悲歌泪满襟。数日莺花皆落羽,一回春至一伤心。”由此可见,当时的不第士子何其悲愤难抑、闷闷不乐,想来心高气傲、自命不凡的崔护也概莫能外。
    有一年的清明时节,他弃书辍笔、走出书斋,独自来到京城南赏游散心,路遇一座乡野庄院,方圆约有一亩地。此处地远人稀、篱落疏疏、桃花掩映、深幽清静,恍若世外桃源一般。当是时,阳春三月、云淡风轻、花木扶疏、幽香沁人。
    走近竹篱茅舍,崔护稍感体乏,唇焦口燥,抬手小扣柴扉。过了许久,一位年轻女子才从门缝里向外窥望,并轻声问道:“谁呀?”崔护赶紧报上姓名,说:“独自踏春至此,因夜间饮酒口渴,想讨一杯水喝。”那女子随即返身进屋,端来一杯水,继而打开院门,摆放一把椅子请他坐下细饮慢啜。这位妙龄村姑独倚桃枝、亭亭玉立,情深意厚却含而不露。她看上去妩媚多姿、情致柔美、仪态从容。尽管崔护以言语多次挑逗她,伊人却低眉掩口、双瞳剪水、笑而不答。于是二人眉目传情、凝视良久、柔意缱绻。后来崔护起身告辞离去,她送至大门口,别情依依,不忍分离,最后才恋恋不舍地回身进门。崔护也怅然若失地离开了都城南庄。此后,因为忙于读书习文、春闱秋试,他也就无法抽出闲暇再来造访。
    转而到了翌年的清明时节,崔护又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位桃花少女,因为思人心切,情难自抑,于是就即刻动身前去寻访。等到达那里时他才突然发现,尽管春风依旧、桃花依旧、院落依旧,然而篱墙的大门口柴扉紧锁,一片岑寂。崔护四下环望,但见荒径隐然、苔痕斑驳、风轻花落、冥无人迹。伤心失落之余,他在左边的柴门上题诗道: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一千多年来,这首历代传诵的《题都城南庄》脍炙人口、经久不衰,而“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寻春艳遇与“人面不知何处去”的无限怅惘,更是激起了无数读者的美丽想象和追悔伤感。同时,它还从另一个侧面告诫我们:对于不期而遇的美好事物,我们不妨义无反顾地大胆追求,莫等时过境迁、机遇难逢时再作无谓的苦苦以求,若如此,徒使自己对于不可复得的往昔空留悔意、扼腕叹息。正如杜秋娘在《金缕衣》一诗中所发出的感喟:“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也许是肇始于《诗经•桃夭》吧,古往今来的诸多诗人词家总是把仪态万方、娇妍婉丽、柔情似水的女子喻为“桃花”甚而是“桃叶”。《诗经•桃夭》很明显是古代婚礼上的祝辞,祝福新娘喜结良缘、勤于持家、尊老爱幼、相夫教子、生活和美。诗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据说东晋大书法家王献之的爱妾名叫桃叶,她日常不断往来于金陵秦淮河两岸。王献之爱之深切,对此颇感不安,时常亲自到渡口迎来送往,并为之作《桃叶歌》四首,借以表达心中的真挚情感。诗曰:
    桃叶映红花,无风自婀娜。春花映何限,感郎独采我。桃叶复桃叶,桃树连桃根。相怜两乐事,独使我殷勤。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桃叶复桃叶,渡江不待橹。风波了无常,没命江南渡。
    因于《题都城南庄》一诗,自唐以降,崔护的“人面桃花”既是邂逅惊艳、情缘桃花的经典场景,也是文人墨客、风流才子梦寐以求的红颜佳人。但孟棨的《本事诗•情感》中关于“桃花女”为情所困、绝食而死,但后来由于崔护近前哭诉,“举起首,枕其股”,抢天呼地、情动鬼神、哀感顽艳,她竟然“须臾开目,半日复活矣”。其父顿时由悲而喜、喜极而泣,“遂以女归之”。窃以为,只需一句“人面不知何处去”的痛心哀叹与捶胸追悔,就能断定崔护的经历和二人的结局决非如此。这样的收场,要么纯属狗尾续貂式的恣意敷演,要么出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良好愿望,因为国人一向热衷于“姻缘前定”、“好事多磨”、“花好月圆”的大团圆结局。
    二)杜牧:“绿叶成阴子满枝”的惋惜与无奈
    杜牧(803—852),字牧之,号樊川居士,京兆万年(今陕西西安)人,太和进士,唐代中叶著名宰相杜佑之孙。晚唐杰出诗人,后世将其与李商隐并称为“小李杜”。曾为江西观察使、宣歙观察使沈传师和淮南节度使牛僧孺的幕僚,历任监察御史,黄州、池州、睦州刺史,后入为司勋员外郎,官终中书舍人。中书省别名紫微省,后人又称其为杜紫微。
    据唐代笔记小说家高彦休的《唐阙史》“杜紫微牧湖州”记载,大致在唐文宗太和九年(835),在宣州(今安徽宣城)当幕僚的杜牧闻听湖州(今浙江吴兴)物华天宝,景色秀丽。尤其是“江南佳丽地”,吴娃越女,色艺双绝,“楚腰纤细掌中轻”。加之当时的湖州刺史又是他的老相识、好朋友,于是,风流倜傥、文采出众、疏野放浪的杜牧决计到此一游。
    深谙其才智和情趣的刺史大人不仅热情相待,而且还把湖州城的美色歌妓召来歌舞侑酒。日复一日,美女如云,但没有一个让杜牧留恋眷顾、为之心动的。
    杜牧在湖州的那几天里颇为失望、落寞,尽管烟花水乡、素口蛮腰、笑靥如花、秀色可餐,然而总感觉情不尽意、佳人难寻,所闻所见都不能令人心满意足。临别之前,为了给故交饯行,刺史大人专门为他举办一次热烈隆重的赛船大会,引得南国佳丽倾城而出,人流如织,前来观看。船会将散时,杜牧突然看到临水的曲岸上,一位中年妇人正手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缓缓走来。小姑娘身姿俏丽、肌肤胜雪、唇红齿白、纤腰婀娜。一见之下,杜牧便魂失魄散、倾慕不已。刺史看在眼里、喜上眉梢,赶忙命人去岸上邀请母女俩到彩船上一叙。仔细询问一番之后,杜牧这才发现,出水芙蓉一般的小姑娘年方十二,未及及笄。他转念一想,自己还不曾功成名就,也无须忙于成家立业,而眼前的豆蔻少女尚未束发、有待成年。于是杜牧与刺史大人商议一番之后对母女说道:“我想娶令嫒为妻,但她身小年幼,现在也不好当面求亲。不然这样吧,我今天留下聘书和聘礼,让小妹在闺中等我十年。回长安后,我一定设法求任本州刺史,到时间花轿迎娶你家小妹为妻。如果十年之内我不能践诺,你可为姑娘另行择婿、婚配他人。”这对母女受宠若惊、欣然应允。随后,杜牧留下一箱绫罗绸缎作为聘礼,并在一方手帕上写下字据:“十年内杜牧到此迎娶娇妻,逾期可另嫁他人。”
    然而世事艰辛、仕途坎坷、宦海沉浮,十四年后,杜牧这才出任湖州刺史。履新的第三天,杜牧即令人私下寻访当年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但令人遗憾的是,那女子已嫁人三年,且生有二子。伤心愤懑之余,杜牧让人又把这对母女请到官衙。一番追问之下,那妇人叹曰:“小女待字闺中苦等你十一年才黯然出嫁,三年内生育二子。大人未能如约迎娶小女,并非我们不守诺言啊。”杜牧看到自己留下的字据,自感惭愧,追悔莫及,于是提笔赋《叹花》诗一首,赠与魂牵梦绕十四年的未婚妻。诗曰:
    自是寻春去校迟,不须惆怅怨芳时。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
    另外还有一个版本,据说也是出自杜牧手笔,其诗曰:
    自恨寻芳到已迟,往年曾见未开始。如今风摆花狼藉,绿叶成阴子满枝。
    人言小杜喜爱美酒和美女,常常游走于灯红酒绿的秦楼楚馆,流连于胭红脂白的歌女舞姬,沉醉于花柳繁华的扬州风月。有《赠别》绝句两首聊以佐证,其一:“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其二:“多情却似总无情,惟觉樽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唐文宗太和年间,杜牧在任所为扬州的淮南节度使牛僧孺幕中任书记之职,掌管文辞事务。当时,处于“淮南江北海西头”的扬州,大运河由此贯通南北,扬子江于斯融汇东西,撷英聚萃、人杰地灵、商贾云集、物阜民丰。每至暮色四阖时分,烟柳掩映的青楼歌馆纱灯数以万计,二十四桥畔“满楼红袖招”,瘦西湖上笙歌柔婉、箫声低回、画舫荡水、夜如白昼。九里三十步街道上,粉香扑面、罗衣轻飘、佩环叮当、翠珠夺目。唐风淫靡,扬州尤胜。刚到而立之年的杜牧春风得意、心花怒放、浪迹风尘、通宵达旦。牛僧孺十分赏识杜牧的才学超凡、精明能干,并对其寄予厚望、百般呵护,特别担心他涉世未深、遭遇不测,于是暗地里委派三十名兵士微服相随、严加保护。杜牧对此浑然不知,平素理只顾寻花问柳、征歌逐舞、飞觥走斝、传杯送盏。
    后来,杜牧将回到长安出任监察御史。临行前,牛僧孺设宴为其饯别。酒至半酣时,牛僧孺婉转劝诫杜牧道:“以你的满腹经纶、非凡才干,应该以锦绣前程为重,我担心你不拘小节,儿女情长,会有损于健康的。”杜牧笑而答曰:“我经常注重自我检点,还不至于劳您忧念吧。”牛僧孺微微一笑、避而不答,让人搬过来一只木匣子,里面装的全是微服兵卒上呈的密报,诸如:“某夜,杜书记过某家,无恙。”杜牧看后,满面愧色、无地自容。后来他忆及在扬州的这段轻浮孟浪的生活,写下了《遣怀》绝句一首。诗曰: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不过,晚唐时期,朝廷内部宦官朋党盘根错节、狗苟蝇营、尔虞我诈、纷争激烈,避而浪迹脂粉队伍,也许是杜牧思想消沉、逃避现实的无奈选择吧。
    三)《华山畿》:“独生为谁施”的痴情与决烈
    《华山畿》是我国南北朝时南朝著名的“情歌大系”,现存乐府《吴声歌曲》二十五首,亦可见于元代俞希鲁编纂的《至顺镇江志》卷二十。
    《华山畿》是当时流传于长江下游地区吴地的民间爱情歌谣,据说当时有一位女子,在哭祭为她殉情而死的恋人时唱的一首短歌,起首一句便是撕心裂肺、声泪俱下的“华山畿”,后来将此作为这一歌调的总名称。
    据《古今乐录》记载,“《华山畿》者,宋少帝时懊恼一曲,亦变曲也。少帝时,南徐一士子,从华山畿往云阳。见客舍有女子年十八九,悦之无因,遂感心疾。母问其故,具以启母。母为至华山寻访,见女具说闻感之因。脱蔽膝令母密置其席下卧之,当已。少日果差。忽举席见蔽膝而抱持,遂吞食而死。气欲绝,谓母曰:‘葬时车载,从华山度。’母从其意。比至女门,牛不肯前,打拍不动。女曰:‘且待须臾。’妆点沐浴,既而出。歌曰:‘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活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棺应声开,女透入棺,家人叩打,无如之何,乃合葬,呼曰神女冢。”
    这段文字的大致背景是:
    相传南朝宋少帝时(423—424),南徐(今江苏镇江)有一位士子,经由华山脚下前往云阳(今江苏丹阳)。此处的华山,并非西岳华山,乃现今镇江市丹徒区姚桥镇的华山村。这位一袭青衫、气度文雅的士子在当地一家客舍偶遇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女,顿时心生爱慕、欲罢不能,但又苦于无法接近、一吐衷肠。不久,他相思成疾、卧病在床。母亲三番五次地探问他病因为何,他这才吞吞吐吐地和盘托出个中缘由。
    随即,母亲不辞劳苦地专门到华山畿一带暗自寻访,最终找到了这位姑娘并对她说出了事情的原本和所闻所感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闻听此言,姑娘解下腰间的围裙,要母亲暗中置于士子的卧席之下,声言此举定能让士子大病痊愈。果不其然,在枕席之下安放好围裙之后,士子的病情日渐好转,没过几天就完全康复了。
    突然有一天,士子在家整理床铺,无意间发现了姑娘的围裙,于是将其紧拥在怀并试图把它吞食掉。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胸闷气短、脸色铁青、四肢乏力,眼看就要噎死了。命悬一线之际,他少气无力地对母亲说:“请您安葬我时……用牛车拉载灵车……从华山畿路过。”母亲哽咽不已,含泪答应了儿子的最后请求。
    可是,当灵车经过姑娘家门前时,拉车的老牛停滞不前,即便狠劲地鞭策驱打,灵车还是一动不动。姑娘闻听此讯,急忙赶过来说道:“请大家别忙,稍等我一会儿。”没过多久,她沐浴打扮已毕,神情哀伤地走出家门,唱出了惊天动地、响彻古今的《华山畿》:
    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生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华山畿啊!你既为我而死,我还独留世上为谁而生?郎君若是真的怜爱我,就让棺木打开吧,我要随君而去!”此时此刻,棺木果真应声而开,姑娘立刻纵身跳入棺内,棺木重又紧紧合上。任凭女子家人如何拍击捶打,棺木就是紧扣不开。众人无计可施、徒唤奈何。随后,他们只得将二人掘墓合葬,称之为“神女冢”。
    在南朝很多乐府民歌中,“欢”都是年轻女子对自己恋人的爱称。在《华山畿》一组二十五首民歌中,不少地方都用“欢”字代指心爱的“情郎”。如:
    1)奈何许,所欢不在间,娇笑向谁绪。2)不能久长离,中夜忆欢时,抱被空中啼。3)夜相思,风吹窗帘动,言是所欢来。
    《子夜歌》、《读曲歌》、《那呵滩》等诗作中也有类似的用法:
    《子夜歌》:侬作北辰星,千年无转移。欢行白日心,朝东暮还西。
    《读曲歌》:折杨柳,百鸟园林啼,道欢不离口。
    《读曲歌》:怜欢敢唤名?念欢不呼字。连唤欢复欢,两誓不相弃。
    《那呵滩》:闻欢下扬州,相送江津弯。愿得篙橹折,交郎到头还。
    在南朝刘宋时代,偏安江左,世事动荡,杀伐不止,民不聊生,虽然在政治上动摇了士族地主阶级的门阀统治,但大族豪强仍在,门阀制度未除。少帝刘义符居丧无礼,好为游狎,在位仅仅两年旋即被废,继而被杀。在此神州板荡的社会背景下,作为一介寒儒的青年士子,不得不听命于“父母之命”、“门当户对”这些封建礼教的沉重桎梏,遇而难求、提亲遭拒、双双殉情、终至情殇势必在所难免。也许,这也是《华山畿》与“梁祝”一脉相传、异曲同工的原因所在。
    《华山畿》的“畿”字意为“较大的聚落”。《说文》有载,“天子千里地,以远近言之,则曰畿”。《正字通》有言:“古者王国千里曰王畿。自是以往,每五百里为一畿,通天下为九畿,故因之约方千里为一畿。”
    镇江市丹徒区姚桥镇的华山村正好位于镇江至丹阳的陆路要道中点上,也是丹徒、丹阳两县区的交界处。当地不仅有“神女冢”(又称“神女墩”)与南朝银杏树,而且祈求婚姻美满幸福的古风犹存,《华山畿》的传说依然流传,历代诗家吟诵不绝。
明末清初的丹阳当地诗人葛筠(一作诸葛筠)的《华山畿》写道:“可怜华山畿,郎自为侬死。侬生独何为?父母不下堂,兄妹俱成行。何必恋阿侬,切切空悲伤。启我黄泉道,换我新衣裳。古墓横路旁,阴阴松柏长。下有同心草,上有双栖鸟。
    明代朝鲜旅华诗人、儒学宗师金宗直在其《青丘风雅•华山畿》一诗中写道:“冢上青青连理枝,行人争唱华山畿。野棠花发当寒食,几度春魂化蝶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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