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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柳老师 于 2023-9-12 10:19 编辑
父亲
柳燕梁
自古以来，赞颂母爱的文学作品层出不穷，关于母亲的小说、散文、诗歌甚多。然而，有关父亲的文学作品却少之又少。父爱就像空气，往往容易被我们忽略，也许因为父爱是那样深沉而又沉默吧！ 我的父亲去世已有十多年了，每每忆及，总有种怅然若失的沉重。既回味悠长，又深感遗憾！ 父亲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只是依稀的片段。我所知道的是父亲出生于新中国成立之前的1942年的冬天，1949年新中国成立时，父亲才7岁，父亲读书读到了林业学校，后来全国学校知青下放到生产队里劳动，父亲进驻到了离家乡不太远的一个村当知青。全国招兵时，父亲应征入伍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解放军军人，去了遥远的包青天故地——河南开封，在部队六年之后，父亲去了武钢工作。自我记事起，在我脑海中最早的印象是：大约我五六岁时，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站在家门前眺望远方，听见父亲远远在和对门父老乡亲的对话声，我望见父亲戴着帽子，兴致勃勃地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往家的方向走来，我赶忙跑到厨房高兴地喊着：“妈妈，爸爸回来了！”那是我家的第一辆自行车。听母亲说父亲还在村里讲过书，敲锣打鼓，很多人来听，有上百人，我想那一定是很有趣的事！ 父亲退休回来以后，在家门口种了很多花，花的品种很多，有牡丹花，有月季花，有太阳花，还有夜来香......后来父亲还在菜园里种了鸡冠花、仙人掌......那时候，我新奇地望着那大朵大朵的鸡冠花，再看看大公鸡头上的冠，还真的很像呀！那仙人掌可真神奇，叶子一片一片的像手掌，连起来往上长，就像一棵生长起来的树！这些稀奇的植物都是我家附近村里人家所没见过的，从我家门前路过的人总要驻足观赏好一会儿。现在想想，父亲真是很有情趣，那时候村里人只管种田种菜，我没见过有谁家种花，而父亲却种了各种各样的花，增长了我们的见识，陶冶了我们的情操，培养了我们的审美情趣。 记得那些美丽的夏夜，一家人搬了凉床、凉凳到家门口场地上乘凉，繁星满天，皓月当空，父亲有时拉二胡，琴声悠扬；有时唱军歌，歌声嘹亮；有时讲故事，讲对联，有时候对联与故事融合在一起讲，故事里有人出上联，要对下联，还有横联........父亲讲故事很有吸引力，语速很慢，语言表现力很强，引我们遐思，随着他娓娓道来，我的思绪也随之进入了悠远的故事之中！那时候我们小孩子听爸爸讲故事、追逐飞来飞去的萤火虫真是夏夜最温馨最美丽的事。 静谧的冬夜，一家人围着火炉，父亲教我们姐妹唱歌：《东方红》、《太阳出来喜洋洋》......教完以后，父亲要求我们比赛，给我们评分。父亲最喜欢唱的是《北国之春》、《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父亲的歌声是那样嘹亮，那样绵绵动听，那样有男子汉气魄，在我记忆中后来再也没有听见过父亲那样好听的歌声，那样带给我温馨豪迈的记忆。我至今记得父亲给我们讲《水浒传》梁山一百零八位好汉，鲁智深、林冲、武松、杨志各个性格鲜明，父亲讲得绘声绘色，很奇怪，那时候我很小，大约七八岁，没有见过电视，没有看过小说，父亲讲的这些我闻所未闻，可是父亲讲这些故事的情景，所讲故事的内容却一直生动地留在我的记忆中，后来我在书中读到，就会想起这些是我小时候听父亲讲过的。 至今，我依然记得，那天，在夕阳的余晖染红西天的彩霞时，父亲兴致勃勃地从田野里回来，坐在火炉边兴致勃勃地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旧社会官场黑暗，陶渊明辞官退隐山林，过着悠闲自得的生活，享受田园乐趣......”很奇怪，那时候，我也没有接触过什么唐诗，为何父亲讲的这些以及父亲的神态，父亲念唐诗的语调却依然很清晰地存留在我的脑海里。 每到大年初二或端午节时，玉姐以及堂姐夫小罗哥和孩子们回娘家来了，中午在我家吃饭，父亲和小罗哥边喝酒边聊天，小罗哥在粮站工作，也是个知识分子，性格豪放，二人每每见到都相谈甚欢，我们在旁边看着也感觉趣味盎然，我记得父亲常说的一句话是“听我一句话，胜读十年书......"父亲以我们几姐妹会读书学习成绩好而深感欣慰，在二姐考上师范学校以后，父亲感到很欣喜，很自豪，常叮嘱我们要好好读书，将来为国家作贡献！那时候我还在读小学，父亲为了鼓励我们好好读书，早早就请来了木匠为我们做了二个很大的书箱，可以说是那个时代最高级的书箱，上面是大木箱，下面是柜子。父亲最敬佩的人是毛主席，最喜欢看的是一本红色的书——《毛主席语录》。 父亲是实事求是的人，为人正直，口才好，有才华，有魄力，家乡远近有事总是请父亲去主持公道，总让人心服口服。父亲的度量很大，拥有宽广的胸怀，刚正善良之心像鲁迅。那时候穷人多，农民很难赚到钱，我家有父亲的退休工资，母亲勤勤恳恳，相对来说我家在村里算条件比较好的，无论谁找我家借东西，父亲总是很大方，能帮到忙的都尽量帮。记得一个远房的大伯家很穷，经常粮食不够吃，父亲很怜悯他家，时常帮助，我还记得在他家最困难的时候，父亲从我家楼上装了一担稻谷赠送给他家。村里远近有喜事很多人家都是请父亲写对联，父亲经过一番思索，在火炉边念出自己写的对联时，母亲就会说：”你爸爸是很有才华的！“我们都深感佩服。在我读高中，读大学时，也曾试着和爸爸谈对联，我竟一会儿能够创作出十来副对联，几分钟一副，母亲很惊讶，很高兴，父亲的脸上也有了欣喜而自豪的笑意！ 仍记得在我小学六年级时，有一天我感冒发烧，二姐带我去医院看病，走在路上，我晕过去了，晚上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醒过来时，我听到了病房外面走廊传来父亲关切温暖的声音：”梁儿......"我永远记得这份温暖，这份感动的心情！ 后来家乡很多年轻人外出打工，那时候回到家乡，感觉家乡已和小时候记忆中的不一样。在我不开心的时候，父亲带着我到大伯家看电视剧《昭君出塞》，我从王昭君身上获得了力量，感受到了王昭君的高贵、优雅、美丽，我说我也要像王昭君一样，父亲甚感欣慰......父亲还带我到家附近的山上采竹笋，我从大自然中获得了快乐....... 我刚大学毕业到学校教书时，父亲感到特别开心！倘若他现在还在世，知道我成了作家、诗人，给他看我发表的文学作品，他该是多么开心啊！可是，父亲已逝世十多年了...... 每每想到父亲期待的眼神，父亲欣慰而自豪的微笑，父亲温暖的声音，父亲的严厉，我心中深感遗憾，满怀惆怅......为何父亲在世时，我不曾理解父亲对我的这份深沉的父爱？父亲去世后却久久回味其中，深感遗遗憾！现在想来，父亲所说的很多话都是至理名言，都是真理！ 敬爱的父亲啊，我多想对您说一声：“谢谢您！”您对我的关怀、您高尚的道德情操早已融入我心，早已潜移默化熏陶着我的思想、性格、情趣，并将永远陪伴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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