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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春云百香果 于 2021-3-21 21:28 编辑
经典文学每周一文第22期活动《踏春》精选
重拾野趣一篮春
文/诺斯尼
我们这一代人，如果你的童年在农村度过，几乎都挖过野菜。挖野菜曾是三年自然灾害困难时期，不得已而为之的裹腹之举。很多人提起挖野菜，就会想到饥肠辘辘、面如菜色等痛苦的关键词。 能够记起来的最早挖野菜是我入学那年，放学后老师领着我们挖野菜，然后送到人民公社大食堂。挖来的野菜要过秤，虽然没有按份量给报酬，但是挖得多的同学有胜利者的得意，份量少的会有点悻悻然。食堂每天中午用我们挖来的野菜给大家做汤，或者做馅，用苞米瓤子与苞米面掺和着做皮，包包子给大家吃。留在记忆里的包子皮很粗糙，咽下去有点拉嗓子，唯有那野菜馅子的清香让我回味不尽。野菜，在困难时期真的是百姓的救命菜。
困难时期结束了，野菜没有从餐桌上消失，成了土地给人的念想，是春天上桌的第一抹绿色。当大地从冰雪中一点点提升温度，野菜总是第一个从残雪中露出头来，报告着春天的消息。最先出来的是“小根蒜”南方人叫“野葱”。形状像葱，但头比葱大，一缕缕从枯黄的野草里蓬勃而出。接着婆婆丁、柳蒿芽、曲么菜……一大批野菜纷纷登场。我们小伙伴三五成群结伴而行，去大地挖野菜。一把刀头，一个柳条筐，大地东西南北任我走，踏遍青山觅春色，篮子里装满春阳、春风、春天，一颗颗童心像种植在土地里的种子恣意生发，世界是我们的！真幸运，我的童年在农村度过，我童年的春天从挖野菜开始。没有挖野菜的春天不是春天，没有在大地奔跑的童年不算童年。
野菜在履行着对接的使命：土地与餐桌的对接。不需要播种、施肥，不需要刻意侍弄，每年春天不约而至，在沟渠旁，田埂上蓊蓊郁郁蓬勃了春天。这是大自然对农人最质朴的馈赠，这份礼品我们世世代代领受，心存欢喜与感恩。无论蔬菜多么丰富，都不能取代野菜的位置。
进城了，野菜只能在梦中生长。意想不到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野菜登堂入室 ，成了酒店饭馆的新宠，被标榜成“无公害绿色食品”。在我的心里，它从来都是绿色的。无公害一说，是野菜的“网红名”，拜化肥、农药所赐。看见酒桌上的野菜， 似见旧识，却有些生疏：本是蜡染小褂，却西装革履，有点别扭。经过化妆、包装，令人瞠目的千“菜”一面，整齐划一，早已没了野韵土味。有些被赋予新的名字，带着几分“药性”和矫情，脑满肥肠多了几许荤腥气。野菜，不需要刻意侍弄，更不需要催生助长，受土地滋养，沐天然之水，授日月光耀，自生自长，无拘无束。虽纤细但筋骨犹刚，虽没有嫩绿软黄，却无处不散发阳光的味道。它无标无价，本来是穷人的不得已而为食，现在却身价倍增，跻身山珍海味之列。我对这种人工种植的野菜没有一丝亲切之感。野菜贵在“野”，人工种植改变了它的出身，意味着改变了它的属性，如“人工大熊猫”“人工东北虎”，“猫”“虎”之貌犹在，猫韵虎威几何？如此折腾是野菜大幸，还是不幸？
回到家乡，除了探望旧居、旧识，还有一件最想做的事：挖野菜。我自己也不能完全解读是怎样的心理，是要去与春不期而遇吗？是要从土地中挖掘出曾经深埋的记忆吗？我说不清，只是强烈地想去挖野菜。心想如果给我一只筐，一把刀头，我会在大地上奔跑。无奈，那种柳条筐早已退市，只有一只塑料篮取而代之；刀头更无处找，剪刀权作刀头用。没有无垠的黑土地，只有铁道边裸露的一条草木带。我仔细辨认着心里的“菜谱”，不知道是植物进化了，还是我老眼昏花。只见草木葳蕤，却唯独难寻“小根蒜”“绿蒿牙”“荠荠菜”，唯一给我安慰的是碰到了“苋菜”。小时候，我们家的菜园子每年夏天都会长出很多苋菜，妈说那是“路生”的（路要读三声鲁），意思不是种的。我们对它不屑一顾，最多也是当家禽家畜饲料。今天却如老友重逢，竟有无限的亲近感，眼眸竟有些湿润。原来野菜记录了一个年代，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一个再也回不去的岁月。离乡几十年，路变了，房变了，人变了，我再也找不回那时、那地、那人，唯有这野菜执着地自顾自地出生入死，旁骛它顾地坚守在田埂地头，任凭化肥农药铺天盖地，任凭激素庄家疯狂地生长，它还是单薄细脸，面黄肌瘦，却筋骨强劲，坚挺不倒。仿佛是一尊化石，揉进了岁月星辰 ，还有几代人甜酸苦辣的日子。
挖野菜，重拾几多野趣，挖回几多往事。 雪白梨花带露开
作者：林朝凤
春风吹遍江南，原野百花盛开：有逊雪三分白的报春梅子，有枝条绵绵黄金点点的迎春花，有妩媚艳丽的樱花，有满面春风的桃花，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各种鲜花，争奇斗艳，姹紫嫣红。 还有一种鲜花是“雪作肌肤玉作容”的梨花。梨花似雪，似玉，白得纯洁素雅，白得俏丽纤秀，白得艳而不娇，白得靓而不媚。梨花是群居花种，要么是一座山岗梨花如雪，要么是十里原野梨花飘香。 我的故乡是长江最大的江心洲——百里洲，梨中佳品“洲梨”，就是百里洲创建的品牌，这沙田“洲梨”清香可口，甘甜脆嫩，甜而不腻，全国人民都爱品尝。 到了春天，那里的梨花就遍地开放，方圆百里清香醉人。去年春天，我妹妹接我回老家去春游赏花，我便欣然前往。故土的梨花都是结块成片的宽广，规模宏大，那里的优质土壤很适宜栽种梨树。故土的品牌“洲梨”是百里洲人的最爱，也是枝江人的最爱。前年百里洲举行隆重的梨花节，全国许多电视台都慕名而来，有许多水果商家都找故乡梨农签订了购销合同。 我妹妹家的责任田里全部栽植梨树，梨树有许多品种，有黄花梨、湘潭梨、金村秋梨等等。但是，在梨花盛开的季节，谁都分不清梨树的品种，因为所有的梨花形状都是一样的，在梨树枝条上有许多芽苞，这个芽苞里有好多蓓蕾，每一个蓓蕾就是一朵雪白的小花。到春天开花的时候，这些小花的花柄都连在芽苞上，有的一个芽苞开六七朵花，有的一个芽苞只开三四朵花，每一个芽苞自成一簇，就像一个个家庭，小白花就像一群孩子们挤在一起，煞是可爱。每一小朵梨花都分成五个大小几乎相等的圆形，这里说的“圆形”也只能是近似而已。每一朵梨花的花瓣中间有一个五角星形的空隙，这个空隙把每一个花瓣分隔开来。在五角星形的中心部位生长出一缕缕细丝般的花蕊，花蕊的顶端还有一个个小小的红点。听我妹妹告诉我，梨花的清香芬芳就是从花蕊中散发出来的。 我妹妹带着我像在一片花海里巡游，站在大堤上往远方眺望，青一色的几十亩梨花，在淡淡的晨雾中，看上去似雪花落在树枝上形成的雾淞那样漂亮，如果有风吹过，那些早开的花瓣就会随风飘落，恰是漫天碎玉随风挥洒，让人觉得淹没在一望无垠的雪海中随波逐流，那样慵懒，娴静，舒适，迷醉。 我在梨花的行间漫步，我妹妹在自家的梨树上摘下许多花来，我惊愕地望着她，赶快叫她别摘了，并且不住地感叹“可惜啦”！可她是种梨树的行家，她向我介绍了许多梨树的生长和结果的条件，包括从选种栽树，田间管理，浇水施肥，剪枝定形，一直讲到挂果疏果，我听完了才明白她为什么把那么可爱的梨花摘下来。一棵梨树若生长茂盛，它就可以多留些花蕾挂果，并且产量不菲，若树势较弱就不能多留花蕾，这样弱势群体的树就要把花疏散一些，减少梨树的负荷，把多余的花摘除，保持正常的生长状态，不能超过它的负载能力才能有好收成。如果花多不疏散，结的果实小，质量差，影响收成。有时候梨树已挂果了，看见挂的果子太多，还要疏果来保证产量。我听她讲出一套一套的经验都是在实践中总结出来的，我想到古人常言“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员”的话千真万确，也能体会到“只有学而知之，没有生而知之”的深刻道理。 第二天，我很早起床，想跟着妹妹到大堤外滩去看看。外滩地方空旷，过去是水来水去的荒原，后来在外滩上又围上一道小堤，人们是想变荒地为宝，把滩地围起来栽上梨树，可以增加收入。经过开荒翻耕，现在是一望无际的梨花，而且过去的斜路、小路都变成了笔直的水泥路，现在有了三峡大坝，加之长江大堤如巍巍长城的保护，遇涨水的季节，小堤就颇为安全，这块外滩梨园是绝对会丰产丰收的。 我们踏着晨雾前行，到了梨园一看，朵朵梨花上都挂着晶莹透亮的露珠，我盯着路边的一树梨花看，观察一滴露珠能挂多长时间，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有的水珠挂的时间长，是因为它挂起之后没有再增加水珠的计量，如果稍微增加计量，破坏了水面张力所能承收的压力，露珠就会马上掉到地上。难怪古人赞美梨花的诗词烦多，梨花带雨真是一番别样的美景。纯白的梨花上挂着晶莹剔透的雨露，似肤色纯白的美人泪垂挂腮边，恬静、唯美，似大自然铺展人间的一部经典画卷，美不胜收。 不一会儿，太阳出来了，露珠逐渐散去，我们便在梨园里穿行，妹妹不让我帮她给梨树疏花，她说怕我把该留的摘掉了，影响结果。 我在梨花行里慢慢穿行，偶尔遇见几只采花的蜜蜂嗡嗡地飞来，从此花飞往彼花，我真想问问它们：世间勤劳的小小精灵，你们为谁辛苦为谁忙？采花酿蜜，然后把甜甜的蜜糖奉献给人类，一代又一代…… 我又看看那些雪白的梨花，她们把美丽挥洒给自然，把甜甜的果实奉献给人类，一年又一年…… 一种是植物，一种是昆虫，但它们一个共同的特点是：对人类没有索取，只有贡献。在我心里，这便是它们洒向人间的大爱……
九 尽 桃 花 开
作者：李玉堂
“一雷惊蛰始，九尽桃花开。” 从冬至开始“数九”，八十一天的时候，九九数尽，阳气恢复，就到了春深日暖，温阳熙熙，杏花遍地，桃花初开的季节了。 人们告别冬装，一件一件臃肿的保暖衣服渐渐退去，走岀暖房温室，在大自然奔跑。春去春又回。自然界新一轮的大繁华又从此开始。农田浇水、灌溉、整地、耕种、追肥，生意买卖，各类经营，工厂企业复工复产，连孩子们都忙着复习功课，准备迎接中考，为即将到来的夏天做准备了。 “两会”召开，省、市、区党政主官云集京都，共商国是；县级两会紧锣密鼓地相随其后，开始召开基层两会；乡镇换届正在进行之中，经济工作会议，基层三干会议，连农村“两委”换届也都拉开了序幕，一步步进入了忙碌的高潮阶段。“十四五”开局之年进入了冲刺。 桃花盛开，迎春花已等待多时，开在了桃花之前，连路旁的小草也开始萌出了嫰嫩的绿芽，两旁的垂柳也急不可耐地冒出了含苞待放的小蕾，伴随着柳条摆动变成了条状柳叶。大地复苏了，草木返绿了，大街上车水马龙，公园里人头攒动，美景交融，呈现岀了春天的勃勃生机。 桃花盛开，姹紫嫣红，跑在了李花、梨花、泡桐花的前头，大路旁的冬青风景带也急急冒出了小芽，似乎想跑在桃花前头，终是没有赶上桃花的速度，延时了一步。 桃花盛开，给春天的美景增加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它带动了满山遍野，花卉竞放；带动了冰消雪化，流水潺潺，溪流淙淙；带动了土壤疏解、大地返青，给生态万物启动了良好的环境氛围，带动了草木竞绿、百花竞艳。 桃花盛开，四季分明的节气匹配万物气节，给春天增添了斑澜色彩，给人民增加了幸福指数，象征着全国人民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正以饱满的政治热情，以牛年“三牛”的精神力量，投入到辛丑牛年中国共产党建党100周年的火热庆祝之中。 母亲的花园
作者：亚亚
母亲的花园其实称不上花园，只是她的阳台。母亲的阳台上挨挨挤挤的全是花盆，从窗台一直延伸到客厅茶几旁,大有向客厅殖民之势，只是客厅里阳光不充足，否则——每天早上她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阳台上看望花儿们。 母亲的花儿很普通，都是好养的花草，大概有十来个品种，诸如吊兰、君子兰、瓜子松、老来俏、虎皮兰、长寿花之类。母亲说想看看花，前几年大哥给她买了一盆红掌，去年我又买了杜鹃花、天竺葵、一帆风顺、菊花、一品红，增加了一些品种。 父亲在世的时候，花儿都是母亲自己管理，母亲说要让父亲看花儿。那时母亲也不舍得花钱去买花儿，我们那时忙着照顾孩子，也无心花花草草，只有几盆邻居给的枝条扦插长起来的花儿，比如老来俏。老来俏又名红绿青。这种花儿初长出的叶子边上是绿色，中心是红色，长成大叶子后，叶子中心变成枚红色，边上红得发紫，特别鲜艳，太阳一照，红艳艳的，像一盆火，在周围绿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有活力。它的花儿开起来像串串红一样是一串，只不过是淡紫色的罢了，反而不如叶子靓丽。老来俏这个名字正如它的花性一样，越老越漂亮。这种花儿也特别好养，不需要过多的肥料，只要有水和阳光，它就疯长。我后来从母亲那里剪了枝条在我家插了一盆，长得非常茂盛，朋友们见了都想要，又从我家剪了枝去繁殖，都成活了。 母亲最喜爱的一盆花儿是虎皮兰。这是母亲在一家阳台上一盆虎皮兰上折了一枝长成一盆的。母亲说她看到这盆花就很喜欢，有一枝探身盆外，像是让她去折，她四顾无人就上前折了下来，这时走过一个中年女人，她有些不好意思，那人大概看出她的窘态，冲她笑笑，她也笑笑。拿回家，插在盆里，没想到就活了，到现在已经养了十多年，而且越长越盛，宽宽的叶片，有着虎皮样的斑纹，像长箭一样直立在盆中，一米多高，满满一盆，郁郁葱葱。这几年它每年都开花，谁来都要多看两眼。今年春天三哥剪了一枝去他家栽上，他说也长得很好，已经繁殖了半盆了。 母亲的花儿就像她的爱一样在延伸。父亲也爱花儿，母亲在照顾父亲之余，还忙里偷闲去养花，可能有大一半原因是为了父亲吧。 二哥知道母亲爱花，说你那些花儿都不好看，我给你买个好的来看。他专门去花草市场买了两盆盛开的君子兰，杏黄色的大花朵，非常漂亮。第二年，二哥就去了。每每看到这两盆君子兰，就想起二哥，他那矫健挺拔的身影，俊逸的微笑，灵巧的双手，每次匆匆回家告别时依依不舍的回眸——为了二哥，我们都特别看顾这两盆君子兰。我每次回家，都特别要给它们浇水，松土。听说君子兰不可晒太阳，赶紧把它们搬到客厅阴凉处。可能对它们太过宠爱了，这两盆君子兰越养越小，叶子一片一片变黄枯萎，眼看着一天天衰弱下去。后来大哥给它们换了盆土，好了几天，后来又开始落叶，其中一盆只剩了两片叶子。我很着急，在网上学习君子兰的养殖方法，去年秋天，专门上网买了君子兰专用土和肥料，为它们换了土，又不时上肥料，这两盆君子兰总算是活下来，其中一盆还开了两次花，虽然是夹箭花。我希望它们活得好好的，那是二哥留下来的。 父亲过世后，母亲也无心看管花儿了，似乎她对生活的所有热爱都随着父亲去了。她看我莳弄花草时，总是说，死就死吧，费那些工夫干吗？我知道母亲的心思不在花儿上。以往总是大哥给花儿换土，去年大哥远去深圳看孙子了。今年春天三哥专门去松树下挖了一些土回来，我闲时把所有的花盆都换了土，又新买了几盆花，上网恶补养花知识。今年春天家里的花开的特别好，长寿花、杜鹃花、红掌、一帆风顺、天竺葵、虎皮兰全都开了花儿。母亲的心情也渐渐好起来。她早上去看花儿，总要拿起水壶浇水，有些花儿不耐水，不几天叶子都黄了，我告诉她有些花儿不能多浇水，如君子兰，后来她知道了，说我不浇了，还是你来管吧。上午太阳下来，我和母亲常常一起品味这些花儿，谈论哪个花儿叶子黄了，哪盆花儿打上朵儿快要开了，哪个花儿又长出一个嫩绿的小芽，哪盆花儿该修剪了——花儿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很多希望和快乐。 每天早上金黄色的阳光照在阳台上的花草上，为叶子镀上一层金辉，我拿起喷壶给花儿们喷水时，水雾在阳光中形成短短的一道彩虹，母亲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我喷花，花儿的叶子和花蒙上晶莹的水珠，更翠绿更艳丽了。有时我也会像母亲一样，静静地看着它们，这些这些看似静谧、弱小的生命，却有着顽强生命力。我在感念生命伟力的同时，又在感念着母爱和关怀。爱是会传递的，母亲把她的爱传递给我们，我们又用同样的爱回馈着父母，又传递给朋友们，世界就在这种爱的传递中充满了温暖。
梨园疏香
作者：梁春云 我的家乡百里洲，是长江上最大的江心洲，在春风和煦，杨柳拂面的阳春三月，洲上梨园赏花就开始了。 盛开的梨花，是我的老友。每年的春天，无论我在哪儿，无论我在做什么，我都会如期来看你。 梨花盛开，是家乡的节日，是春天的节日，我没有理由不来。因为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是我走向外面世界的起点。 “一年春好处，不在浓芳，小艳疏香最娇软。”“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 古人的诗用来形容梨花尚好。冰肌玉面，清淡的芳香，一幅春天的素雅图，不用粉饰，但又是本真的欢喜和热闹。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文人墨客为梨花抒怀。我，一位以文学丰盈内心的人，向往灵魂里溢出香气的人，也写过《梨花》系列，可总觉得语拙，对梨花的赞美也好，称颂也罢，不能尽然。 一望无际的紫薇大道，身材纤细、风姿绰约的紫薇，伫立在道路两旁，不时伸出细嫩的手指，向一波一波的游人热情招手致意。 那一片片金黄的油菜花、洁白的萝卜花，夹杂在绿油油的小麦和零星的正在抽穗的大麦中，比起梨花的规模种植，这一个个曾经的常规农作物，只能算是小弟弟或小妹妹了。 放眼望，万花叠。和风十里梨花天，丽人醉园边。梨花静悄悄地开，宛若一阕《天仙子》，穿越云霞而来，飘飘欲仙，含蓄而有韵味。梨花从每年的冬天就在深情酝酿这部天蓝水碧，玉骨繁花的春天之作，又像激越豪放的《满江红》，把思念游子回乡的情结，化为千里梦……时下，一部慷慨激昂的画卷已然铺展在洲岛大地，静等游人前来观赏。 听风听雨正当时，一腔热血始。我在梨园中漫步，满园梨花数不胜数，我在一簇最盛的花前驻足，做深呼吸，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打量着，梨花朵朵，洁白无暇，素朴静雅，感觉就像键盘上敲出来的一个个汉字，有情、有意。 年年梨花开，总盼君再来。与老友会晤，与土壤相亲，相思别离之苦，我总会零距离地、畅快地、一股脑地倾诉，也总会在一种自然洒脱中得到释然。梨花绵绵絮语一番花开花谢、顺应规律、随遇而安的道理，却满载岁月的温情，已然慰藉我寂寥的心。 年年梨花开，老友换新颜。坝洲的梨花像正在青春期的小伙儿和小姑娘，个儿长高啦，远远望去，齐刷刷的主干挺立向上，组成的一列列纵队里，后面的看到前面的后脑勺，等距排列在田野里集训着。零星的金黄菜花和青葱野菜点缀其间。它们头戴蓝色纱制饰品，脚底有深埋的管道适时喷灌，一种恢弘大气的架势，又无比细微周全的照顾，令人肃然起敬。 在生态日益向好的乡村，树杈上的鸟窝逐渐多了起来，各种鸟类不仅布满树的枝枝丫丫，还在田间地头往来穿梭。 梨园不少梨树的枝丫上，挂了书签式样的小标牌，引起了我的兴趣。走近一看，原来是既喜庆，又小巧精致的“梨园寻宝”啊。梨园主人把美好的愿望和祝福都写在了这小书签上，让前来赏花的人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 眼下正是梨花的盛花期，它的花期只有20多天，就会凋谢进入座果期。这是不是在提示我们，要抓住人生最好的时机，做命运的主人呢？ “蜂采百花酿甜蜜，人读群书明真理。”在梨园中与自然亲近，与花木对话，心中会迸发出草木花果一样的心境，以一颗世世代代亘古不变的心，去静观熙熙攘攘的尘世，去爱家乡、爱亲人、爱身边一切美好的事物。 站在梨园中，手扶梨枝，清新的气息一阵阵儿地扑鼻而来，但我不免心生叹息：要是家乡的水路交通再便利一点…… 无论怎样，有这梨花老友在洲岛不离不弃，有老友坚持每年续写一部部经典故事，有老友朴质而热情的盛邀，一切的一切已然植入我心，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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