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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月满西楼时 于 2021-1-31 15:47 编辑
漫忆1991
月满西楼时
盼望已久的假期终于来到,乍闲下来却有些无所适从。疫情期间只能宅于家中,更兼装修学校里的住房,书籍资料均堆放在地下室,懒得去寻找、翻阅;微信及网络新闻真假难辨,而且让人欢心鼓舞的消息甚少。有网友建议说:写点什么吧。写什么呢?恰好去年上半年参与翻译了《白俄罗斯驻华大使回忆录》,其中重现许多流逝的时光。不妨梳理一下曾经的岁月?突然想起,距第一次跨出国门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十年,许多沉睡的记忆竟然纷纷浮出。 一 受满洲里国际经济技术合作公司之聘,1991年5月26日来到了这座边陲小城。第二天,合作公司的中标单位——满洲里第一xx公司经理谷x祥设宴欢迎。他操着浓重的山东口音(他应该是闯关东人的后代吧?)说:“所有的人都举起杯,欢迎我们请来的翻译官。”踏入社会的第一次就受到如此恩宠,一时竟然不知所措。 宴后,副经理王x鹏神秘兮兮地说:“翻译官,公司担心你们南方人在这里吃住不习惯,所以,决定派小于姑娘这几天专门照顾。”那时,大学刚毕业,纯得像一张洁白的纸,跟陌生异性说话常常会脸红。所幸皮肤不是很白,不易被人察觉。小于姑娘的全名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有一天用午餐时,电视里播放着一首歌曲:“一九三八年呀,八路军拉大栓……啪,打死了个翻译官。”小于姑娘听后竟然笑得前仰后翻,噙着笑出的眼泪嚷道:“妈呀,你不打鬼子,干哈打翻译官呀?俺们好不容易找个翻译官,打死了教俺到哪里再找?”。一时找不到话回复,只好附和着笑了笑。不料她看到后又开言道:“哎呀,翻译官,你这么大的人,笑得多天真无邪哟,就像小孩笑的样子!”。许多年后,瑞馨也如是说(瑞馨者,我儿子的妈妈也)。 二 6月3日过境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对面器宇轩昂的国门,上面书写着四个红色的字母CCCP ( Союз советских социалистических республик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的缩写,简称“苏联”)。我们这边的国门与之相比,似乎有点相形见绌的感觉。(如今,他们的国门还保持原状,或许是因为他们不愿直面一个强国的分崩离析?而我们这边国门却建造得富丽堂皇——此乃后话)来到了距离中国边界18里的小镇Забайкальск(后贝加尔斯克)后,不顾旅途劳顿,立即下车走上街头。此刻南方的杨柳已绿树成荫,而这里得白杨才刚刚飘絮。黏糊糊的杨花沾衣扑面,全然不像北方人的性格。街头自来水管流出的水清凛甘甜。我们那里如果有这样的水,无疑会增添不少幸福指数。 次日,Абакайтуй(阿巴盖图)村村长杜尔金开着自己的“伏尔加”载我们去赤塔(现在已经忘却,去那里所为何事)。行至达乌利亚时,突然乌云密布、狂风怒吼,刹那间飘起了雪花。北国气象惊煞人啊!以前只在戏曲《窦娥冤》里听到过六月下雪,亲眼看到六月雪还是第一次。抑制不住兴奋,拿出笔记本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因为那时尚未涉足格律诗词,现代诗也知之甚少。所以,只能称作一段文字): 杨花纷纷,白雪纷纷,竞相招待客路人。 昨嫌衫厚,今恨裘轻,莫非解囊欲赠银? 欲顾此,怕失彼。两情同来,谁假谁真。 关爱问,是何故,入颈丝丝,都化泪痕。 莫悲伤,休哭泣。下页翻开,应有公论。 就这样,6月4日的惊人气象定格在日记里,一直保留到如今。 三 后贝加尔斯克东南部有一串低矮的丘陵,上面停放着成排的坦克和大炮,炮口都对着满洲里方向(1992过境时,这些武器装备都看不到了——这是后话)。看着这阵势,不免有些担心:跟他们能和睦相处吗?到马卡维耶沃 ( Макавеево )一个月后,这些顾虑便烟消云散了。一天出差回来,在机场找到了一辆出租车。司机看了看我们问道: ——Куда ехать ? (去哪儿?) ——В Макавеево. (去马卡维耶沃。) ——Вы Китайцы, корейцы,японцы ? (你们是中国人?朝鲜人?日本人?) ——Мы первые (我们是第一个) ——Какое совпадение! Я тоже там живу. Поехали(真巧!我也住那里。我们走吧!)。 在车上了解到他叫维克多·尼古拉耶维奇。他非常健谈并自认为可以与客人交流任何话题。路上我们谈很多内容,现在记忆最清楚的是回答我的问题。在回答“如何看待中国的上山下乡”时,他几乎未加任何思索: ——У вас Мао правильносделал. Ведь молодыве люди должны знать, что картошка не в магазине растёт.(你们的毛主席做得很正确。要知道,年轻人应该明白,土豆不是生长在商店里。) 当他知道我的俄语名字也叫维克多时,马上将车停到路边,拿出腌肉、面包和巧克力和一瓶伏特加说: ——我开车不能喝酒,我用矿泉水代替酒。必须为缘分干一杯。 ...... 到达马卡后,我急忙掏出钱夹准备付车费。维克多·尼古拉耶维奇却做了一个比赛暂停的手势说: ——无偿服务。我还会给您一个意外惊喜。 他将车停到一个食品店门口,下车便喊道: ——Маша, смотри-ка, кого япривёз !(玛莎,看啊,我把谁拉来了!) 商店里走出一位中年妇女,她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竟用中文说: ——啊,欢迎你们,中国朋友! 时近中午,玛莎和丈夫热情地邀请我们到他们家里用午餐。因昨天晚上11点(莫斯科时间)从莫斯科飞来,20多小时没睡眠了,感觉十分困倦。于是推脱说:“改天吧。我们必须先请示一下领导。” ——我在КГБ(克格勃—国家安全委员会的缩写)工作过,这些我都懂。但我们这里常说:翻译是最大的领导,您还需要向谁请示呢?——玛莎笑着说。 席间玛莎拉着我的手说:“维嘉,来,我们唱一首《社会主义好》!” 说实话,这首歌的旋律我还真知道。可惜,歌词却记不清了。玛利亚自己唱完了这首歌,我们报以热烈的掌声,同时也深感惭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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