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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蓝色天堂 于 2020-3-16 11:23 编辑
窗外那一树的白玉兰花儿 文/吴焕宰
出差几天回来，蓦然发现窗外那棵白玉兰，经年的努力，竟然盛花怒放了。 明媚灿烂的阳光下，和煦温暖的微风里，院子墙角那棵纤纤瘦瘦的白玉兰，花朵儿亭亭玉立，巍巍颤颤、热闹地尽情绽满枝头。仿佛在宣泄经年的压抑、忍耐与不平，又似乎带着几分顽强坚持后的成功喜悦。白玉兰花儿，朵朵饱满热情，朵朵坚持着向上舒展，朵朵似昂着洁白高贵的头颅，张扬着蹁跹欲飞的花瓣，冰清高节，孤芳自赏，真是不愧其魂，不负其名。 这棵白玉兰，前年秋天新房子装修时从园林移栽到院子里的。刚来时，它的体量很小，胸部高手臂粗的低矮短小主干，八九根散开的枝条，扭扭捏捏的软弱无力，整棵树看上去模样有点儿叽叽歪歪，几乎不成正形。好像在园林里时时刻刻被同伙挤怼坏了，一副“吊儿郎当”永远都不会成器的不正常样子，令人可怜，又被人嫌弃。我本想把它遗弃了重新栽棵别的什么树，可妻子嫌麻烦，说道：“移都移来了，栽种下去后就看它自己的造化吧。” 它躲在墙角落里小心翼翼地生活着，畏畏缩缩没有妨碍任何人的眼，那种病病歪歪的坚持，天可怜见的羞羞答答，去年开出来的零零星星几朵病病弱弱有点不争气的小花，既不昂首炫耀，也不嬉闹争春，只在告诉我它还顽强地存活着。平日里妻子也不嫌弃它，与别的花花草草一样一视同仁，对它悉心照料，给它施肥、除草、浇水、剪枝，有时也喷点药水杀杀虫。 年前，我给院子水池里的小鱼儿喂食，抬头望去，突然发现这棵白玉兰光秃秃的枝条已经像模像样地舒展了开来，瘦弱的小蛮腰也挺直茁壮了许多。好像不再如初来时的那种病病殃殃经不起风霜雪雨的柔弱，婉若似一个快长成的青涩处子，挺起胸部，扭动着矫健纤细的身躯，阿娜多姿，充满青春活力，和抑制不住的勃发生机。特别是秀气清新的枝条上倏忽间冒出来的那星星点点的小小花蕾，嫩嫩的，怯怯的，乳白色中略带些许淡淡黄晕，正在季冬的寒风料峭中瑟瑟发抖。仿佛似一群站在冰天雪地里欲翩翩独舞的小姑娘，穿着单薄的裙衫，虽然冻得牙齿“咯、咯”打颤，却楚楚可怜动人，让你生发出千般珍爱、万分怜惜。 从此以后，只要我走到院中踱步，便会漫不经意地去多看这棵白玉兰几眼，想看见它盛花怒放的模样。但羞羞涩涩的白玉兰花苞，始终不见它迅速长大，更不要说突然灿烂怒放了。倒是它身边不远处的那棵同时移栽来的腊梅，好像不肯辜负人的恩典似的，清清净净的枝条上绽放出星星点点黄花，带着几分皇家公主般娇嫩气息，一眼黄橙橙的鲜艳夺目，在寒峭的风中盎然开放，春意暴满枝梢。既赶上了喜庆的春节气氛，也带来了一个春天即将来临的喜讯。 这棵白玉兰，经年的努力，错了过春节的喜庆吉祥，错过了开春时斗奇争艳的繁华热闹，终于在一个最平凡不过的冷冷清清日子里悄悄地骤然开放了，开放得那样坦坦荡荡，那样坚持孤傲，不需要绿叶陪衬、保护与扶持。 隔窗望去，满枝头盛开着的白玉兰花朵儿，宛如一群白色的欢快的可人小鸟，白晃晃地在枝头跳动嬉戏。怎么没有一点吵闹的声音呢？定神一瞧，哪有那么小的鸟儿啊？明明是一朵朵坚挺向上盛开着的花儿嘛。又恍若似一簇簇纯白色粉嫩粉嫩的蝶儿，颤动着薄薄的几近透明的翅膀，在围着枝头翩跹起舞。但走近仔细一看，哪有那么大的粉蝶呢？只见蜂儿在花蕊从中飞进飞出勤快地忙碌。 我都不知道该把白玉兰花儿比喻成什么更形象些，也更恰当些。朵朵敞开心扉的玉兰花儿，纯白色的花瓣，如脂似玉，洁白无瑕。 这棵白玉兰，就生长在厅餐窗外的院子里。窗前做了一排柜子，窗台有四五十公分来宽，茶水和我平日里吃的药就放在窗台子上，平时只要我在家，每天起床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喝水、吃药，当然，抬头看见的第一眼也便是这棵白玉兰了。 每天自清晨至傍晚，我已经见这棵白玉兰花儿盛开怒放了整整两个多星期，一天比一天繁茂，一天比一天灿烂。从羞羞怯怯含苞待放的样子，到陆陆续续争前恐后比赛似的张开花瓣儿盛情地开放，干干净净的全是纯白色的花朵儿，有些儿盎然，也有些儿张狂，更像是一种纯洁、美丽生命的宣言告白，不分白昼黑夜，风雨无阻。 后来，盛开着的花朵儿又开始了一天比一天色暗，一天比一天衰败。一片片花瓣儿依依不舍残忍地飘零散落在枯黄而有些返青的草坪上，零乱地静静躺在那儿，无怨无悔，慢慢地萎缩干枯，像一叶叶被风雨折断了的天使翅膀，慢慢化作尘土碾成泥。阳光好像在黯然悼念，微风似乎在“呜呜”凭吊，草木仿佛在静默哀思，蜜蜂儿“嗡嗡”着，婉若在轻轻地唱着生命赞歌：“有生便有死，有死便有生，生命总是这样往复循环着。” 是的，花瓣还在继续凋零飘落，花托的壳儿也在纷纷扬扬中剥落一地，但在花托儿的剥落处，和光秃秃的枝条上，又悄悄地探露出几个饱满、清新的嫩黄嫩黄绿芽儿，如一种轻轻的宣示和预兆。花魂虽飘逝，芬芳却留在人世间，生命既然芬芳灿烂过便不会再遗憾。不用太多叹息和悲伤，任何生灵都会用别样的形式生生不息地延续。 哪一天我从外地奔波忙碌回来，站在窗前或喝水或吃药时，第一眼看见的这棵白玉兰，也许已经换上了一身鲜艳的新绿。
2020年3月7日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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