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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暑,一年当中日照最多、气温最高的时期,又称作“大伏”。此时节的太阳出得早,每一寸阳光都是炙热的,晒笑了遍野的绿色植物,被挤出浓厚欲滴的绿意。人们热的睡不好、吃不香,稍微活动就是大汗淋漓,俨然是在蒸桑拿一般,为消夏避暑而不再到太阳下劳作,正如曹植的《大暑赋》所云:“机女绝综,农夫释耘。背暑者不群而齐迹,向阴者不会而成群。” 清晨早起,熬一锅绿豆粥,腌制一碗脆生生的黄瓜咸,一盘青皮红心咸鸭蛋,清爽爽的早餐特别美味。披着彩霞到菜园里,摘一篮苗条条的豇豆荚子,割一把齐崭崭的碧绿韭菜,采一个油亮亮的嫩南瓜、几只大肚紫茄子、几个灯笼青辣椒,把从河浜树桩上摸来的螺螺剪去尾子,择清洗净蔬菜,忙活着午餐的食材,那是家庭主妇们最快意的夏日劳作。我一个人坐在树荫下,安静地捧着一本小画书,听妈妈忙午饭的声响中,闻着暖暖的饭菜香,度过那个暑假里特舒爽的时光。 伏天的正午,阳光亮得响亮,“小屁孩”们总躲着毒辣辣的阳光刺,在小河边的大树荫下,专注钓那些浮在水面的大“参苗子”,一个个被煮的“黑骨溜秋”。实在热得很,跳进清悠悠的河水里,在被两岸绿树笼罩的小河里,来一场快乐游泳锦标,一双双红丝裸裸的眼球,就是打水仗比潜泳的佐证。一个个在水里小肚子游得憋憋的,就溜上岸来,到瓜地里摘几个圆溜溜的小香瓜,从瓜脐处扒开成两瓣,那鲜甜的黄囊连瓜籽一块儿吸进嘴里,微甜嘎嘣脆的瓜肉,三下两下就消灭掉几个,把小肚皮撑得滚圆。 午饭过后,大人们不再劳作,在南北的小巷子间搭建个敞篷,搁起一张竹床,躺在穿巷风里美美地午睡,鼾声与“知了”声在热浪里氤氲着,那是最酣畅的休憩。老奶奶则微闭双眼,坐在屋内,手执一柄蒲扇,一下又一下,为睡在她身旁的老爷爷扇着微风,自己散乱的白发,随扇子的风悠悠飘动,两位老人都没出汗,那闭目养神、入定纳凉的样子,让人想起白居易《消暑》诗:“何以消烦暑,端坐一院中。眼前无长物,窗下有清风。散热由心静,凉生为室空。此时身自保,难更与人同。”很羡慕听风生韵、心静身空的消夏妙招。 晚饭后,在门前的场地上泼一遍凉水,在上风口的地上插上一排干蒲黄,点燃起一个防蚊子的黄烟帐,将从瓜园里摘回来的梢瓜、香瓜、小西瓜,放进冷水桶里“逼一逼”,在纳凉时切开来每人发一块,咬一口慢慢咀嚼,那个凉快清脆的香味道,忒爽。 月光下,一支竹笛悠扬的曲,仿佛将淡淡的月辉悠然洒落,月亮显得特别的高远。听牛郎织女的神话,星星也汇成了银河,期待美丽的鹊桥七夕建成。夏夜薄凉的露水,在一片蛙鸣里,悄悄地披在人们的身上,被萤火虫带着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如今,有各式电风扇、多款空调等降温纳凉工具,有冰汽水、大雪糕、冰镇西瓜等清凉冷饮果品,但与我们童年时浮瓜沉李的惬意相比,少了祛暑消夏的那份逍遥情趣与韵致。 时值大暑,再阅曾几的《大暑》诗:“赤日几时过,清风无处寻。经书聊枕籍,瓜李漫浮沉。兰若静复静,茅茨深有深。炎蒸乃如许,那更惜分明。”满身逸着消夏祛暑的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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