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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美娇娥面世 假档案出炉 黑水河市坐落在东北边陲,面积不大,因其境内有条自东向西流淌的大河——黑水河而得名。黑水派出所是当地比较大的一个公安基层所,位于市中心大街主干道地下商场的出口附近。史永贵在这个所任所长已经十年了。自从参加工作以来,他兢兢业业,早来晚归,风雨无阻,从未间断过。他处事果断,雷厉风行,凡事都爱叫真,办案从不手软,更不办人情案和冤假错案。由于这里地处繁华区,以前这个所是本市发案率最高的一个老大难所,自史永贵上任以来,坚持打防并用、防打结合的办法,逐渐使发案率降了下来。史永贵也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警察一点点被人们认可。大家都说他将来肯定有发展。他自己也觉得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市局领导都能看在眼里,心中有数,未来市局的班子成员中肯定有他的一席之地。去年交警队一个副队长因车祸不幸死亡,空了个位置,史永贵盘算了一下全市公安人员情况,觉得都没有比他条件更好的人选,心想这个位置肯定属于他无疑了,朋友们私下也都说他要出任交警队副队长了。哪成想,一个月后公布的结果却出人意料,一个才工作没几年的乡下副所长被破格提拔为交警队副队长,等于连升三级。这对于史永贵来说无疑是个不小的打击。事后他才知道,是人家花了三万块钱买通了市、局有关领导,要不雨点也轮不到他头上。史永贵经手办的案子无数,许多人都想贿赂他,有的甚至把钱送到家里,但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他一文钱都没敢拿,全部如数退还给了人家。因此,犯罪分子都叫他屎棍子,意思是遇到他就等于遇到了揩屎的棍子,又臭又硬。自从结识李乐海以来,他的思想和灵魂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逆转,开始是吃吃喝喝,后来伸手拿钱,再后来同流合污。目前,史永贵又迎来一个升迁的机会,当地唯一一个拘留所所长升任市局副局长,就是前几天史永贵领着李乐海去拘留所看乔会武的那个姓王的所长。按照以往升迁规律,凡是要提拔的人都得在拘留所历练一段时间。有了上次教训,史永贵开始筹集钱了。由于那个年代大家手头都没有多少积蓄,万元户是市里提出的奋斗目标。史永贵先找到他弟弟,在他弟弟那里借了三千块钱,又从小舅子媳妇手里拿了两千,还找了几个同学和要好的哥们,一天下来,厚着脸皮也没能凑够一万块钱,加上自己手里的两三千,也就一万多一点,根本不够用。这样的事又不能大张旗鼓地说出来,连史永贵的弟弟都不知道他借钱是用来干啥的,他只是说借钱急用,干什么不让问。实在没有办法了,他给李乐海打了电话,李乐海问他干啥用?他只得实话实说。没想到,李乐海听后说这是好事,用多少都行,他包了。 在李乐海的支助下,没几天史永贵就顺利调到了拘留所,当上了拘留所长。 为了报答李乐海的大恩,史永贵临走的时候向局长举荐了李乐海的外甥关小波,当然李乐海又出了一笔钱。不到一个月,关小波当上了黑水河市最大的派出所长。 这几天李乐海喜事连连,先是拿下了史永贵,然后外甥关小波当上了所长,如今儿媳妇又给他生了个大胖孙子。 接连两个人在李乐海的资助下当上了公安局的官,李乐海又当上了爷爷,他三喜临门,高兴得不得了。兴奋之余他在四海大酒店摆了一桌。一是祝贺史永贵、关小波两位荣升;二是庆贺李家后继有人。他打电话给老伴王淑华,告诉她让儿媳妇把孙子也抱来,然后又通知老战友孙占武,让孙占武也来分享分享他的快乐与喜悦。 李乐海一时高兴,就吩咐手下人点了个东北名菜——“兴安岭山珍宴”。 这菜可是过去专门用来招待皇上的,据说当年努尔哈赤只有在赏赐功臣和重大节日的时候才点这道菜。本菜共有八个围碟、八道热菜、一道汤菜、两道点心。八个围碟是宫灯玉兔、彩羽刺嫩芽、雏菊猴腿菜、椒花狍子肉、红油山雀、松花鹌鹑、花冠松茸和碟飞松鸡;八道热菜是白扒猴头、美味炸三样、凤尾人参蹄筋、油酥山鸡、生菜丁香野鸭、翡翠鸡茸猴头蘑、滑炒脊丝蕨菜和蜜汁四鲜果。一道汤菜是兴安岭野味全锅。两道点心是佛手酥、立酥盒子。 在酒席开始前,李金曾首先开车接来了孙占武,然后又回家接来母亲王淑华、媳妇和刚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史永贵和关小波早就到了。大家见到李乐海的孙子后,都说这孩子长得漂亮,像李乐海。把个李乐海忽悠得晕头转向,一时不知所措。人们连连为李乐海和王淑华祝贺。 说实话,这孩子还真是他们李家人,也是大嘴小眼睛,就是没有李乐海和李金曾那黧黑色的脸。当然,孩子小的时候也看不出黑白来。大家在赞叹的同时,也都免不了掏红包给孩子压福,都说李家未来肯定人丁兴旺,事业有成。 一时间菜上齐了,由于都是熟人,李乐海并没有开场白,他给大家斟满茅台酒,举到头顶看着史永贵和外甥关小波说:“为了两位荣升,为了我李家有接户口本的,也为我的老战友孙占武的到来,今天高兴,来,我们干杯!” 说着,举起酒杯一仰脖子喝了个底朝天。 见李乐海先喝了,大家也都跟着干了起来。王淑华和儿媳妇都不会喝酒,娘俩简单吃了点饭,然后抱起孩子就让李金曾开车送回家了。一会儿功夫李金曾就返了回来。 酒至半酣,李乐海醉眼惺忪地望着史永贵和关小波两位新荣升的所长,再看看坐在下首的儿子李金曾,对孙占武说:“老战友,我儿子给你开车两三年了吧?连他表哥都当上了派出所长,你能不能给他也换个工作呀?” 孙占武明白他这位老战友话中的意思,这是李乐海给儿子要官呢。赶忙说:“我这里都是井下工作,除了煤还是煤,李金曾只会开车,别的什么也不懂啊!” 还是史永贵见多识广,接茬说:“别的不会,当井口段队书记还不行吗?” 在史永贵的提示下,李乐海问孙占武:“老战友,你看行吗?” 孙占武说:“我只管业务,行政那块不归我管。” 史永贵说:“虽然行政不归你管,但书记那儿你说句话还是好使的。” 孙占武说:“好吧,我明天就跟书记说,推荐李金曾去一井当采煤段书记。” 还没等李乐海说谢,孙占武接着又说道:“他走了,我的车谁开呀?” 李乐海说:“让我的司机郑老二给你开还不行吗?”引得大家一阵哈哈大笑,接着继续推杯换盏,酒席一直到很晚才散。 第二天,一上班孙占武就给一井书记宋景鹏打了电话:“李金曾想要到基层锻炼锻炼,他之前没有下过井,你看看能不能给想个办法,安排个适当位置。” 宋景鹏一听就明白了,这哪里是让他给安排个适当位置呀,这其实就是必须给安排个位置。他马上回答说:“孙矿长,你说往哪儿安排吧,我一定按您的指示办。” 孙占武说:“看看先安排到段队当个书记怎么样?” 宋景鹏立刻说:“行!那就让他到采煤队当书记吧。不过矿书记哪儿你得打声招呼。” 孙占武说:“行,他那儿我去说。” 在孙占武的一手操办下,不几天李金曾就上任了。 正是五月天气,微风拂面,柳绿花红。坐落在群山中的黑水河煤矿一井,黑色的岩石山犹如绿海中浮起的鲨鱼鳍,高高地突兀在蓝天之中。提升机带动着一长串矿车,在岩石山上来回滚动,不时发出隆隆响声。悬浮在岩石山峰顶的巨大天轮,带着吱吱扭扭的尖叫不停地来回滚动,听后让人特别不舒服。 在岩石山百米开外有一个绞车房,它就是整个矿车的运输枢纽。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正在聚精会神地操作绞车。她时而搬搬这个闸,时而按按那个钮,忙得不可开交。 李金曾揣着黑水河煤矿的内部调令,下车打发走郑老二后,信步来到了井口。 他没有直接去办公室,他想要了解一下井口的情况。他围着岩石转了一圈,不知不觉来到了绞车房,老远就从绞车房开着的门看到一个穿红衣服正在开绞车的漂亮女孩。李金曾眼前顿时一亮,心说,没想到在这深山老林里还藏着个金凤凰。于是,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小姑娘正在低头开绞车,忙得不亦乐乎,李金曾进来她根本没发现。李金曾也没有吱声,他不声不响地默默欣赏着眼前的美女,直到小姑娘忙活完了,猛一抬头,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个人。她笑着用银铃般的嗓音细声慢语地说:“你啥时候进来的?吓我一跳。” 李金曾说:“我才进来的,见你正在忙活,就没有打扰。” 小姑娘面带微笑地说:“你是一井的吗,我咋没见过?” 李金曾正要回答小姑娘的询问,突然门外远处一个声音说:“是进绞车房了吗?” 李金曾转身向门外望去,一个人正朝这里走来。李金曾给孙占武开车经常下基层检查,井口的头头脑脑他都认识,这个人正是他未来的顶头上司宋景鹏。他赶忙对小姑娘说:“我是刚来一井的采煤段书记,你忙吧。” 说着李金曾转身到门外,迎向了正在往这里走的宋景鹏。 宋景鹏说:“听说你今天来报到,我等你半天了,怎么不进办公室先来井口了?” 宋景鹏一边说着话,一边和李金曾握起了手。 李金曾说:“我想先看看,了解一下井口情况。” 宋景鹏说:“走!上办公室去。” 说着,把李金曾领到了井口另一面的二层小楼。 李金曾抬头一看,在小楼的正门左右各立一块牌子,其中一块用红字写着“中共黑水河煤矿一井支部委员会”,另一块用黑字写着“黑水河煤矿一井”。 进门后,一楼走廊里挂满了规章制度和图表,二楼的每个门上都挂着门牌。 宋景鹏径直把李金曾领到二楼的书记室,指着旁边一个办公桌说:“这就是你的位置。” 李金曾坐到属于他自己的办公椅子上,伸手拉了一下抽屉,里面有一串钥匙。宋景鹏说:“那就是你那个桌子的钥匙。” 李金曾说:“谢谢!你们想得真周到。” 宋景鹏说:“你是孙矿长的司机,井口人都认识你,你来这里又有矿长的话,井长能不好好关照么?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吱声。” “谢谢!”李金曾只知道一个劲地道谢。 宋景鹏说:“对了,你的调令和组织关系带来了吗?” 李金曾说:“带来了。” 说着,李金曾从上衣兜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宋景鹏。宋景鹏接过纸张,打开看了一眼说:“这是调令,先放到我这儿吧,一会儿交给人事,你的组织关系怎么没有啊?” 见不对,李金曾心里一惊,磕磕巴巴地说:“我,我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开,哪天我去开来。” 宋景鹏说:“我也就是随便问问,赶趟。” 接着宋景鹏给李金曾分配了工作,告诉他,这个井口地面只有一个火药库和一个坑木场,主要是井下工作。他的主要工作是当井下采煤段书记,平时抓一下工人的政治思想工作,每年发展几个党员,是个非常清闲自在的差事。再就是一周值一个行政班,下一次井,工资待遇和井口段队长一样。接着宋景鹏领着李金曾到各个段队的办公室走了一圈,分别向大家做了介绍。最后来到井长室,井长刚升井,正在撅着屁股洗脸,见宋景鹏领着李金曾来了,赶忙擦了把脸,热情地和李金曾握手。因李金曾给矿长开车,他们早就认识,闲聊了一阵,然后派人到仓库给李金曾领来一套作业服、安全帽和手套、毛巾、香皂等,中午的时候井长通知井下的段队长都上来,在井口食堂安排了一桌,说是为新来的采煤段书记李金曾接风。 在井口,井长的话就是圣旨,一会儿工夫,两个副井长领着十几个段队长都升井回到了办公室,在地面没升井的段队书记也过来了,见是李金曾,大家都热情地和他握手。正在这时,食堂服务员跑来说开饭了。在井长和书记宋景鹏的带领下,大伙说笑着去了食堂。 一张能坐二十人的大圆桌上酒席早就摆好了,有鸡有鱼,十分丰盛。人们相互谦让了好长时间才落座。井长亲自给李金曾斟酒,然后端起酒杯说:“咱们采煤人实在,今天这顿酒就是给李书记接风的,来,我们干杯!” 李金曾还是一个劲地说:“谢谢!谢谢大家!” 免不了一番海喝。 晚上李金曾回到家,对父亲一本正经地说:“爹,我和你说个事儿。” 李乐海见儿子神神秘秘的样子,就问了句:“啥事这么认真,说吧!” 李金曾小声说:“你们光顾着让我去当段队书记了,却根本不知道我从来就不是党员。” 听儿子说他不是党员,李乐海如梦方醒,心里说,可不是么,王淑华说过,儿子从小就淘气,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一直在外面游手好闲,连开车都是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学的,要不是一个朋友的父亲在交警队当头头,连驾驶证都没有。这孩子没撒谎,他确实不是党员。我咋把这个茬给忘了呢! 李乐海低着头,眨着小眼睛半天没说话。为了儿子的未来,为了李家后继兴旺发达,最后他决定搏一搏。他抬起头,绷着麻子脸严肃地问儿子:“他们现在不是还没有逼着跟你要组织关系吗,以后谁要是再问你,你就说组织关系在内蒙,正在往这儿调,其他啥都别说。” 李金曾为难地说:“我真不是党员呐,这样说行吗?” 李乐海说:“不就是个党票吗,有啥了不起的!儿子,别愁,爹给你调个档案来你不就是了吗!” 儿子李金曾的党票问题着实让李乐海伤了一番脑筋,他一连想了好几天也没有想出好办法,这事儿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事儿,根本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更不好和老战友孙占武把话挑明了。在陷入极度困惑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史永贵。心想,这小子脑瓜子灵活,肯定有办法。于是,他驱车来到了拘留所,门卫都认识他,知道他是史所长的朋友,赶忙打电话告诉史永贵说李经理来了。听门卫说李乐海来了,史永贵对门卫说:“赶快让他进来”。 门开了,李乐海字也没签,径直来到所长室。 史永贵问他:“大哥又来看谁呀?” 李乐海说:“我谁也不看,就想和你聊聊。” 听李乐海说要和他聊聊,史永贵知道他肯定有事,赶忙问:“大哥咋这么有闲心,有啥心事吧?” 李乐海说:“不是我有闲心,确实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史永贵给李乐海到了杯水,说:“啥事能让大哥这么费心?说吧。” “还不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李金曾的事。” “李金曾不是去矿一井当段队书记了吗。” “是去当段队书记了。” “那你还有啥愁的呀?” “你不知道哇,他要是不去当这个书记还没啥事儿,问题就出在这个书记上了!” “哦,怎么了?” “那天我们光顾着让他去当书记了,他自己也没说,就虎巴巴去了,结果人家向他要组织关系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根本不是党员,你说说这叫啥事儿呀!丢人呐!没有党票,他这算啥书记呀!” 听李乐海说李金曾不是党员,史永贵也感到问题严重,想了想问了句:“他和人家说了吗?” “要是说了也好了,不行就回去继续开他的车,也就完了。就是因为到现在他还没跟人家说实话,都蒙在鼓里呢!你说这不是明摆着欺骗组织吗?所以我才感觉到问题严重了!” “那该怎么办哪?” “是呀,我也没办法了!这不找你来了吗,看看你有啥高招没有?” “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呀!” “你的点子多,给我想想办法,看看怎么能让我过去这个河。”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半天还是没有办法,都感到问题严重。别的不说,就隐瞒组织,冒充党员这一条,就够判他个一年半载的!到那时别说李金曾要吃不了兜着走,就是矿长孙占武也要受到组织上严厉处分。李乐海越想越害怕,史永贵更是爱莫能助。最后史永贵无意间说了句玩笑话:“除非造个假党票。” 听到史永贵无意间说了句造个假党票的话,李乐海眼前突然一亮,赶忙问史永贵:“假党票能造吗?” 史永贵说:“我只不过随便说说而已,就是能造,谁敢呐!” 是呀,在当时情况下别说造假党票,就是假烟、假酒也很少啊,假钱只是听说过,却根本有人见过,要造假党票谈何容易。要说造假,李乐海就是造假行家,因为他造过假鹿鞭,但这事儿史永贵不知道。 史永贵说:“大哥别想这些了,走吧,吃饭去。” 可不是吗,快中午了,李乐海还真有些饿了。他被史永贵领到离拘留所二三里地远的一个小饭店,简单要了两样小菜就举杯喝了起来。史永贵喝了口酒突然问李乐海:“是不是把司机也叫来一块吃?” 李乐海说:“别贯他臭毛病,他爱哪儿吃哪儿吃去!” 由于还没有到中午,饭店里就他们两个人,几杯酒下了肚,史永贵见李乐海还是闷闷不乐,就说:“大哥不用犯愁,我有办法了。” 李乐海急切地问:“你有啥办法?快说!” 史永贵说:“现在不能说,等一会儿喝完酒到我那里和你说。” 可不是吗,饭店里乱马人花的,虽然没有顾客,但是要紧的话一旦被厨师、服务员或者老板听到了,传出去问题可就严重了。李乐海久闯江湖,深谙隔墙有耳的道理,也就没有再往深了问。 史永贵一个劲地劝李乐海喝酒:“来,干杯!” 当小饭店中午上来客人的时候,李乐海和史永贵已经喝完了。 两个人回到拘留所史永贵办公室后,民警们除了监号值班的人外,其余人都在食堂吃饭。史永贵关上门,小声对李乐海说:“一会儿看看号里有没有会刻章的犯人,如果有,让他给刻个章,再找几张空白档案纸,党票不就有了。” 见史永贵真要找犯人私刻公章,制坐假档案,李乐海假意说了句:“能行吗?” “怎么不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们两个人不说,谁能知道?” “不过这风险可太大了,万一出点啥事儿,有些对不住你。” “也就是你,换个人我也不能干这事儿。” 李乐海十分感激地说:“你这个朋友够意思,我没白交!” 说着话,干警们吃饭回来了,史永贵问内勤:“你给我查查号里有没有会刻章的?” 干警想了想说:“在羁押号里有一个因为私刻假公章诈骗的。” 史永贵问:“他叫什么名字?” 干警说:“叫宋晓亮。” 史永贵吩咐李乐海先走,让他白天务必准备好空白组织关系表、图章毛坯和刻刀,晚上找个隐蔽的地方安排一桌,把叫宋晓亮的犯罪嫌疑人拉去刻章。 李乐海高兴地走出了拘留所,驱车直奔关小波的黑水派出所。关小波见舅舅开车急匆匆来找他,赶忙问:“大舅有什么事?” 李乐海小声偷偷告诉他说:“为了你表弟李金曾的党票问题,想让你给弄张党员异地调转关系空白表。” 关小波说:“咋的,表弟不是党员那?” 李乐海说:“可不是吗。”接着李乐海就对关小波简单说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 关小波听了舅舅的话后心里一阵紧张,帮忙吧,这明显是在犯罪;不帮忙吧,多年来舅舅没少拉帮自己,就连这个派出所长都是舅舅花钱一手给安排的。正在关小波犹犹豫豫的时候,李乐海问他:“是不是不好办?要是为难就算了。” 关小波赶忙说:“不是我不给你办,是这个事有些麻烦,我手里没有党员调转表,得出去找人要,你得容我想想。” 李乐海说:“如果真的为难就算了。” 说完抬腿假意要走。 关小波解释说:“大舅,你先别急,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你琢磨着办吧,不行我就出去找别人了。”李乐海说完转身真的走了。 送走了舅舅李乐海,关小波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老同学的号码。这个老同学正是在组织部门工作的,问他那里有没有党员空白表格和组织关系调转表?老同学说他那里有的是,问他要多少?关小波说一样一份就够了。最后还加了句:“越全越好。”撂下电话,关小波亲自开警车来到老同学那里,他的那位老同学正在等他,他要的党员空白表格已经用牛皮纸档案袋装好了。关小波十分感激,非要请老同学吃饭。那位老同学说:“吃饭小事,我也正有事想找你呢。” 关小波问:“什么事?说吧。” 那位老同学说:“我有一个亲戚已经来黑水河市好多年了,到现在还没有落上户口,求我好多次了,都因为我在公安口没人,这才没办成,现在老同学你当上了派出所长,看看能不能帮上这个忙?” 关小波说:“我当什么大事呢,不就是一个城市户口吗?明天你就让他去我那儿,马上就办。” 说完拉着老同学的手,坐上警车就去了饭店。 当天晚上,凉风吹面,新月初升,北方的夏天来得晚,已经过清明好几天了,天气还是有些凉飕飕的。关小波带着空白党员档案表,开车来到了黑水河煤矿养殖场招待所。李乐海早已等在高间里,见外甥来了,示意他坐下。 这里是山区,窗外不时出现树木被风吹后晃动的影子。因地处偏僻,平时是没有人来的,只有在煤矿开会的时候才有人居住。 说是养殖场,其实是黑水河煤矿的第二招待所。这里养殖的猪马牛羊以及鸡鸭鹅狗和王八兔子什么的,都是为煤矿开各种会议准备的,平常人是吃不到的。矿长孙占武是李乐海的战友,李乐海的公司又是挂靠在黑水河煤矿的,因此,李乐海到这里来如同到家一样,总是住高间。 别看这里偏僻,可这里的硬件并不比大酒店逊色。什么游泳池了,总统套房了,样样俱全。就连服务员都是从省城精挑细选的,都是大学生,身高都在一米七五以上,和模特没什么两样。 就在李乐海和关小波等史永贵的时候,史永贵去了拘留所,以查监的名义,到羁押号叫出了宋晓亮,把他领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问他:“你是什么案子?” “诈骗。” “你是怎么骗的?” “私刻公章,开虚假发票,诈骗财物。” “你会刻章吗?” “会。” “那好,一会儿你给我刻一个。” 宋晓亮见拘留所长让他刻章,赶紧说:“报告所长!我不能再刻了,也不敢再刻了。” 史永贵不耐烦地说:“我让你刻你就刻,费什么话!” 宋晓亮为难地说:“这里连刻刀都没有,你让我咋刻呀?” 史永贵用命令的口气说:“我不是让你在这里刻,一会儿我领你去个地方,那里什么都有,让你怎么刻,你怎么刻就是了,听懂了吗?” 在拘留所里被打怕了的宋晓亮战战兢兢地说:“是!我一定听话,你让刻什么我就刻什么!” 最后,史永贵用警车把宋晓亮拉到了黑水河煤矿养殖场。因李乐海当过王宝村党支部书记,熟悉公章样式,白天他到街上买来了空白公章和刻刀、印泥等用具,见史永贵把会刻章的人拉来了,热情地招待。史永贵并没有介绍,只是让宋晓亮吃个苹果,抽了颗烟,稍事休息,就按照李乐海的要求开刻了。他们总共刻了两枚假公章。宋晓亮的手艺还真不错,不到半夜就都刻完了。李乐海非常高兴,给了宋晓亮一千块钱,宋晓亮看了史永贵一眼说:“不要。” 史永贵说:“拿着吧,回去想吃啥就买点啥,拘留所的饭菜都不贱,这是给你的,回去交给管教保管,就说我说的,是你家里人送的。” 最后,史永贵威胁宋晓亮说:“给你可是给你,你可不许对任何人说到这里刻公章了,否则你知道该有什么样的下场!” 宋晓亮一个劲地说:“我明白,绝不对任何人说,再说我也不知道这儿是哪儿呀!” 史永贵说:“你不知道最好。” 李乐海在旁边说:“拿着吧,这是我给的。” 有史永贵的话了,宋晓亮才接过钱揣了起来。 史永贵对李乐海和关小波说:“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把他送回号里马上回来。” 说完史永贵领着宋晓亮开车走了。 史永贵回来的时候,养殖场里的公鸡已经叫三遍了。他们仔细检查了公章,认为确实没有问题了,才翻出空白表格,按照时间顺序,填完一张盖上一个印,全部盖完之后,李乐海说:“还差一个入党申请书和四份一年的思想汇报,看看你们两个谁写?” 史永贵和关小波都说不会写。 最后李乐海说:“天快亮了,睡一觉吧,明天再说。” 第二天关小波回到所里,求人写了入党申请书和思想汇报,晚上交给了舅舅。 就这样,不到三天时间,一个党员证明和调转材料就出笼了。为了庆祝他们的杰作,李乐海叫来史永贵,领着外甥,在黑水河煤矿养殖场包间里摆了一桌。 酒席间李乐海突然说:“不好!” 史永贵和关小波赶忙问:“怎么了?” 李乐海说:“万一他们派人到内蒙去外调咋办?” 史永贵和关小波都笑了,对李乐海说:“入党搞外调是以前的老黄历了,现在根本用不着,也没有人关心这些事,只要你有个证明就是党员了,写个申请书就能入党,谁管你是真还是假,根本没有人去外调,也没有那笔经费外调。反正从现在开始李金曾已经是党员了,你就别操那份心了,还是喝酒吧!” 当李乐海把儿子李金曾的“党员调转档案”交给组织部门的时候,工作人员都说:“你看人家这当爹的,为了孩子,什么事都操心,让他自己送来还不行吗!非得你跑一趟。” 李乐海说:“孩子到了一百岁也是孩子,我亲自送来,一是为了认识认识你们,让你们多多关照他一下;二是要请请你们。走!今天我请客,咱们去喝一杯。” 说着,强拉硬拽,硬是把这些管组织的人都拉去了酒店。 从此之后,李金曾在黑水河煤矿一井顺利当上了采煤段书记。 一天早晨,正在李乐海为儿子的假档案惴惴不安的时候,突然李乐天找来了,一进屋就哭丧着脸说:“大哥,出事了!” 李乐海问他:“出啥事了?慢慢说。” 李乐天说:“老太太去世了。” 听说老太太去世了,李乐海穿上衣服转身就要走。 李乐天说:“还有事。” 李乐海问他:“还有啥事?” 李乐天脸憋得通红,半天没说出话来。 李乐海说:“你倒是快说呀?到底还有啥事?” 李乐天磕磕巴巴好长时间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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