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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黑龙江李冲 于 2018-7-25 05:19 编辑
第七章 牧区温旧梦 牛腹取残钉 李乐海看到所有的饭菜都在一个锅里,就以为王淑华不会做饭了。其实他不知道,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俗,在内蒙古由于可燃烧的植物实在太少了,如果都像内地那样一个菜一个菜地炒,得用多少牛粪?为了节省燃料就得一锅出,到哪里都是这种做法,这种一锅出的做法汉族人管它叫达子饭。王淑华是和当地人学的。 开饭的时候李乐海挨个菜尝了尝,就是咸了点,味道还不错。 冬天天短,吃完饭天就要快黑了。李金曾虽然好几年没回家了,他也没和母亲说几句话,就借故去同学家了,把李乐海留在了家里。他的目的非常明显,就是想让父母从温旧梦,再次团圆。李乐海和王淑华都让他回来,在家住,李金曾头也不回地走了。 孩子走后,李乐海掏出年轻时候的照片,王淑华也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勋章和证件,两个饱受苦难的老人终于相认了。他们先是相互欣赏对方,而后拥抱在了一起。两颗冰封已久的心在此刻融化了,虽然来得太迟,但是,毕竟相拥在了一起,比起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战友他们知足了。王淑华哭了,哭得那么伤心,她把多年的泪水一下子全部洒落到了李乐海的怀里。李乐海更是老泪纵横,此刻他想起了那战火纷飞的战场,想起了他和王淑华在朝鲜老乡茅屋里那难忘的一夜,想起了死去的老首长赫忠义和朝夕相处的战友们,想起了眼前他苦苦寻找始终没有音信的这个王淑华。 他们先是哽咽着,而后竟然放声大哭。李乐海抚摸着王淑华的脸,王淑华抱着李乐海的头,他们相互哭着,看着,看着,又哭着,哭累了,相互擦干泪水,又都不自觉地笑了。 这一夜,他们询问了相互的情况,都说以为对方变心了,或者死在了异国他乡的战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着了。当一切都真相大白后,村子里的鸡叫了。王淑华让李乐海脱下衣服睡觉,李乐海说:“天都快亮了,咱们俩就这样靠在一起迷糊一会儿算了。” 第二天,李金曾早晨回家的时候,饭菜早就做好了,李乐海和王淑华正有说有笑地坐在炕桌上等他吃饭呢,见此情形,李金曾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个春节李乐海比任何一个年都过得舒心,终于和儿子、老相好在一起了,一家人也团聚了,精神也有了寄托,他一下子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过完年,李金曾的探亲假也结束了,他让父亲在母亲这里多住几天,他单独返回黑水河市。李乐海也不想和王淑华分开,就顺水推舟让儿子先走了。 第二天,李金曾就坐上了开往东北的列车,一个人回到了黑水河市。妹妹、妹夫们见李金曾一个人回来了,都打听父亲咋没回来?李金曾把事情的结果告诉了他们,妹妹、妹夫们听了都很开心,觉得他们的父亲本来就应该有这样的结果。李金曾见妹妹们都满意,他也就放心了。 内蒙古托克托是个不大的小村子,王淑华退休后图清净,为了远离那些知道根底的人,她选择了这里。李乐海的到来,在村子里也有没引起多大轰动,村民们都认为王淑华和他本来就应该是一对,现在团圆了,是天大的好事,甚至有些人还默默地为他们祝福。 儿子走后,李乐海和王淑华清净了许多,感情也在与日俱增。 正月十五刚过,就有邻居送来羊肉,又过几天,还没等他俩把羊肉吃完又有人送来牛肉。此后,接连不断地有人送肉。李乐海对王淑华说:“这么多人给你送肉,你的人缘不错呀。” 王淑华说:“你不知道,这是这里的规矩,过几天我们家也该杀羊了。” 李乐海说:“仓房里那么多肉还没吃完呢,干嘛杀羊啊?” 王淑华说:“内蒙是草原,早先牧区的人是不吃过夜肉的,特别是死去的牛羊更不吃。牧民们早晨把牛羊宰杀后,立即烀熟,分给大家一天食用。后来定居了,一家宰杀的牛羊肉肯定吃不了,又没有办法储藏,慢慢地他们就发明了各家分吃的办法。今天你家杀羊了分给我家,明天我家杀羊了再分给你家,这样一年到头家家吃的都是新鲜肉。” 李乐海明白了,原来邻居们送来的都是自己家的肉啊! 几天后,他们家也买了羊,宰杀后也分给了大家。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李乐海已经来内蒙古一个多月了。兜里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王淑华的退休金也不多,未免囊中羞涩。为了不使王淑华有压力,他决定干点事儿,赚两个小钱。 这些天,他发现托克托老鼠特别多,什么都嗑,当地人吃透了这些啮齿动物的苦头,就是没有办法除掉,米面口袋都得吊起来,要不然被老鼠咬破就没法吃了。李乐海灵机一动,跑到呼和浩特市一家卖鼠药的单位购买了几大包鼠药,回来下到自家的鼠洞旁边,竟然药死了好几个老鼠。 第二天,他和邻居们就说他那里有鼠药,能消灭老鼠。大家都觉得不可能,因为他们祖祖辈辈都不打老鼠,更别说用毒药药了。李乐海说:“我给你们点药,你们先试试,如果好使就给我点钱,如果不好使我分文不要。”大家觉得这个侉子(当地人称呼能办事的人,带有奸商的含义)不错,说的有点道理,于是纷纷去王淑华家拿来鼠药,按照李乐海的指点,放到鼠洞旁边,还真的药死了耗子。 见鼠药好使,附近村民纷纷到李乐海那里购买耗子药,李乐海把老鼠药一包变成两包,两包变成三包,没多长时间,他就赚了不少钱。后来由于死去的老鼠过多,有猫狗吃了中毒的老鼠,结果村里的猫狗死了不少,老百姓都说耗子药好使是好使,就是毒性太大!于是都不敢再买李乐海的老鼠药了。 李乐海卖鼠药虽然赚了点钱,但那只是杯水车薪,还是解决不了眼前的窘迫局面。见鼠药卖不出去了,他又打算干别的了。 一天,李乐海没事闲逛,有家老百姓杀牛,在屠夫翻洗牛肠肚的时候,他看见牛胃里有不少铁钉子和碎金属,就好奇地问:“牛肚子里哪来那么多的铁呀?这是咋回事?” 屠夫说:“你不是牧民不知道,由于钉子和碎铁到处都是,不知道啥时候就掉到牛吃的草料里了,结果就被牛吃进了肚子,牛消化不了就存留在胃里了。” 李乐海接着问:“多吗?” 屠夫回答说: “几乎个个都有。” 李乐海又问:“对牛有影响吗?” 屠夫说:“影响大了,凡是胃里有铁的牛都不上膘,严重的就死了。” 李乐海回到家,心里就琢磨着,能不能有个东西把牛胃里的铁取出来? 他把想法告诉了王淑华,王淑华说:“你不好去呼和浩特畜牧学院打听打听,那里的老师都是畜牧专家,他们肯定有办法。” 王淑华的一句话立即提醒了李乐海,第二天他就去了内蒙古畜牧学院,在学院里他到处问专家,有没有办法取出牛胃里的金属?教授们都说没有办法。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他找到一个老教授,还是问他能不能制造个工具,不动手术就能取出牛吃进胃里的金属?那位老教授见李乐海关心畜牧业,深受感动,就说:“我正在研究这个课题,试着制作出了一个取铁器,你跟我来。” 说着,把李乐海就带到一间实验室,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秤砣大小,带有一条铁线的圆形东西。 老教授对李乐海说:“这就是我研制的取铁器。” 李乐海用手颠了颠取铁器,不怎么重,感觉挺新鲜,就问老教授:“好使吗?” 老教授说:“这只是个样品,我还没有试用过,也不知道好使不好使。”接着又说:“你如果感兴趣就把它送给你,要是好使你给我一个数据就行了。” 见老教授这么热情,李乐海当即说:“行!不过你得给我开个介绍信,说明我是为你工作的,否则怕人家不相信。”老教授觉得李乐海说得也在理,就让助手去学院办公室给李乐海开了张呼和浩特畜牧学院的介绍信,然后把取铁器送给了李乐海。 李乐海回到家中,立即拿出取铁器,按照老教授的指点,拿来几个铁钉子放在炕上,把取铁器通上电后钉子真的被吸住了。 由于是新玩意,李乐海怕不好使,没敢立即给人家试用。琢磨了好几天,才想出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趁没有人的时候,他来到老百姓屠宰牲口的地方,偷偷捡了几个生了锈的钉子揣到兜里,准备如果取不出铁时趁人不备扔上几个,防止被人说取铁器不好使。 李乐海首先选中的是本地一头非常健壮的老黄牛。一天,李乐海见主人正在喂牛,就煞有介事地来到牛跟前,一会儿摸摸犄角,一会儿掰开牛嘴看看,还拍拍牛肚子,一本正经地对牛主人说:“你这头牛肚子里有铁。” 牛主人见李乐海一来就摆弄牛,就有些不高兴,又听他说牛肚子里有铁,就更不高兴了,于是就没好气地说:“谁说我这头牛肚子里有铁?肚子里有铁的牛毛能这么顺溜吗?” “你这牛肚子里真有铁!” “你又没长透视眼,咋知道我这牛肚子里有铁的?” “你不信是吧?不信我把它取出来咋样?” “取出来?你怎么取?” “我有取铁器。” 这时候他们两个人的争执惊动了四方邻里,引来不少村民前来看热闹。见人多了,李乐海来劲了,就说:“这头牛的肚子里真有铁,我给取出来咋样?” 牛主人急眼了,红着脸说:“你如果真的能把牛肚子里的铁给我取出来,我就给你一百块钱。” 见牛主人开出价来了,李乐海紧逼了一句:“说话算数?” 牛主人激动地说:“肯定算数。” 看热闹的人听李乐海说他能把牛肚子里的铁给取出来,都不大相信,就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地鼓动牛主人让侉子李乐海给牛取铁。 牛主人也想看看李乐海怎么取铁,如果牛肚子里真的有铁,取出来也是件好事,于是就同意了。 李乐海不慌不忙从衣兜里掏出取铁器,他让大家帮忙,先把牛的四个蹄子捆住,使牛不能动弹。然后他让人把牛嘴掰开,慢慢将取铁器伸进了牛胃里,通上电后,一会儿工夫报警器就响了起来,说明铁已经被吸住了。李乐海心里忐忑不安,哆嗦着手慢慢拉出取铁器,他的手里始终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钉子,以备没有铁或取不出来铁的时候趁人不备扔在取铁器上。当取铁器被拉出来的时候,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在场的人无不惊讶,只见取铁器上面除胃容物外,沾满了碎铁和锈迹斑斑的钉子。 主人见侉子确实取出了铁,啥也没说,转身进屋拿出一百元钱就交给了李乐海。 李乐海笑着说:“刚才我那是跟你说着玩呢,干嘛当真呀,这钱我不要。” 见李乐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不要钱,主人急了,大声喊道:“我们老达子吐口吐沫都是个钉,说话就得算数,今天这个钱你非拿不可,要不然就是瞧不起我们蒙古人!” 李乐海见主人动真格的了,也就没有再推辞,伸手接过钱揣进了兜里。 村民们见侉子李乐海从牛肚子里真取出了铁,都竖起大拇指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个劲地说这个新来的侉子厉害!有些人当场就让李乐海去他家给牛取铁。 李乐海说:“今天我累了,明天的吧。” 从第二天开始,李乐海就忙活开了。今天张老三家、明天李老四家,一连半个多月,村子牛胃里的铁几乎都被他取完了。 本村的牛取完后,李乐海向草原深处走去,他每到一处,都首先拜访当地的兽医,拿出呼和浩特畜牧学院的介绍信,说他是呼和浩特畜牧学院的老教授,是来搞调查的,要为牛取铁。 这本来就是个新鲜事,当地兽医听说李乐海又是从呼和浩特畜牧学院来的教授,都毕恭毕敬,帮助联系吃住,通知牧民:有呼和浩特畜牧学院的老教授来给牛取铁,快把牛牵来! 李乐海果然身手不凡,见一个取一个,牧民们看着自家牛肚子里取出了铁都傻了。 李乐海根据牧民的家庭收入状况,有要一百的,有要二百的,也有分文不收的。他用取铁器总算淘到了有生以来第一桶金。 李乐海越走越远。 一天,他来到一个偏远的牧区,这里全是清一色的蒙古人,只有兽医是汉族人。他先来到兽医家,还是说:“我是呼和浩特畜牧学院教授,是来给牛取胃里铁的。” 兽医听后立即通知了牧民,让牧民们都把牛牵来,说有呼和浩特畜牧学院的老教授来给牛取铁。 牧民们非常听话,一会儿功夫就把牛都牵来了。 李乐海来者不拒,整整忙活了一整天,活干得非常顺利,在临要走的晚上,当地头人请他和村兽医吃饭。 席间,头人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对李乐海说:“李教授,我有个事想求求你,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李乐海说:“啥事?说吧!” 头人敬了李乐海一杯酒说:“我的头驼这几天咬人,不听使唤,明天你给我骟了。”说完指着兽医说:“他们这些隔壁但(地方土语,意思是这小子或这家伙,含贬义。)我信不着,你是呼和浩特畜牧学院的老教授,我信得过。” 李乐海不解地看着兽医的脸问:“啥是头驼?” 兽医见李乐海不懂,就对他说:“头驼就是领头的骆驼。在牧民家里,一群骆驼中都有一个头驼,它负责这群骆驼的配种,带领驼群寻找水源。” 头人不耐烦地对兽医说:“不用你解释!人家是呼和浩特畜牧学院的老教授能不懂这个吗?” 弄了半天,原来头人是让他骟骆驼。李乐海顿时懵了,他连猪都不会劁,哪里会骟骆驼呀?而且还是领头的骆驼。有心推辞说不给骟吧,又没有借口,说不会吧,自己又骗人说是呼和浩特畜牧学院的老教授,老教授哪能不会骟骆驼呢?想了想,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先答应头人,然后晚上设法逃跑就是了。想到这里,他喝了口酒,咬着牙对头人说:“不就是骟个骆驼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行。我答应你!” 见老教授答应了,头人非常高兴,笑着说:“明天早晨就骟。来,我们干杯!”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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