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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神秘老太 于 2018-5-15 13:26 编辑
（四十六）、“伯乐”虐杀“千里马”
1957年3月12日，毛泽东主席在全国宣传会议上再次重申，中共中央决定在1957年开展党内整风，主要是批评主观主义、官僚主义和宗派主义，认真检查个人思想和作风，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 1957年4月27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整风运动的指示》。整风运动的目的主要是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发动群众对党提出批评和建议，克服党内存在的官僚主义、宗派主义和主观主义，以便改进工作，领导全国人民进行大规模的社会主义建设。
这一运动开展以后，学校紧跟形势开展了轰轰烈烈地整风运动。校团委书记肖正达作为学校的骨干分子，一马当先，积极发动全校团员投入到运动之中。 当时李晚月已经是团委宣传部长，书记责成她立即组建《鸣放快报》编辑部。快报每天出一期，报导学校大鸣大放的动态。要求每个年级有一名特派记者，教职员工中应该有一名特约通讯员。并且他提议李晚月做《快报》主编，这个构想得到全体委员的一致通过。李晚月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好干部，最听话，只要组织交给她什么工作，她都会认真地去完成。 第二天李晚月把编辑部名单和快报出版计划交给肖正达。肖正达惊叹李晚月的高效率的工作速度。校团委的工作报告上交党支部，被批准之后，李晚月便开始进入紧张地工作。她每天上午上课，下午在班级参加大鸣大放。晚饭后，便开始选稿、排版、刻板，每期她还要写刊头语。 白杰明的楷书写得特别好，李晚月就把他找来刻钢板。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晚月就和他一起刻；此外还有一位同学是美术编辑，负责搞插画；一位同学专门负责印刷。因为每天出一期，他们四个同学天天工作到深夜，几乎每天都是11点之后才能回寝室睡觉。
肖正达每期都要审核晚月的刊头语和她写的评论。也就是说，《鸣放快报》的导向完完全全是由肖正达控制。而有时肖正达指派李晚月到重点班级采访，在报道言词上肖正达往往说李晚月“言辞不够犀利，不能一针见血。”所以他常常亲自修改晚月的底稿。 有时为了带动全校师生打消顾虑，大胆鸣放，肖正达授意李晚月写一些涉及要害问题的大字报，如中苏关系问题；文艺作品的歌颂与暴露问题；学校领导官僚主义问题等等。不仅如此，肖正达还把李晚月送到老师鸣放会场，点名让她报道几位老师的发言。
一天，在回寝室的路上白杰明说：“晚月，我觉得你这样干有点不对头。不能肖老师咋说你就咋干，他有的言论有些过激，我们跟着他跑，万一领错了路，就不好往回拐了。况且你身体不好，这样会累坏的。再说我们明年就考大学了，你这么干也太耽误学习了。” 晚月义正词严地批评白杰明这些想法是错误的，是自私的。 尽管晚月很聪明，但是她毕竟是个十九岁的孩子，没有一点社会经验。她很单纯，很天真，也很幼稚。她把党团组织的负责人看作是党和团的化身，以为听他们的话就是听党的话、听团的话。所以晚月对肖正达惟命是从，指哪打哪。严格说来。晚月已经成为肖正达手中的一个玩偶、一个御用工具、一个代言人、一个捞取政治资本的重重的砝码。所以白杰明的好言相劝，她一点都听不进去。
李晚月在整风运动中是第十二高中的风云人物，全校师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有的任课老师已经意识到李晚月被肖正达利用了，被肖正达当枪使了，害怕造成后患，怕影响来年考大学，所以有时暗示晚月凡事要多动脑，不要人云亦云，不要被人当枪使。 在大鸣大放阶段，全校师生针对对社会上和校内存在的一些问题提出很多善意的批评和建议，大多数意见是实事求是的、是正确的。但是，在这个过程中，社会上也出现了一些违反社会主义利益的错误言论。有的矛头指向新生的无产阶级政权。6月8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组织力量准备反击右派分子进攻的指示 》，同日 ，《人民日报》也发表了《这是为什么？》的社论。从此，开始了大规模的反击右派的斗争 反右斗争开始之后，肖正达慌乱了，他意识到，他一手操办的《鸣放快报》肯定是反右斗争的第一号靶子。他将是十二中第一个被揪出来的右派分子。他一反常态，开始以极左的面貌出现，揭发这个有反党言论，揭发那个有右派言行。事无巨细一律上纲上线，把学校搞得沸反盈天，成为全校教职员工人人躲避的瘟神。其实肖正达是一个跟着政治风向跑的政治投机商。他在危难时刻，便会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而他又偏偏选中了他一手扶植起来的千里马李晚月。为了表明他是忠于党的好干部，他整理了李晚月的《十大罪状》上报团市委，强烈要求把李晚月开除团籍。 团市委派人来调查李晚月在运动中的表现，同学们都知道她是《鸣放快报》的主编，但是却不知李晚月完全在肖正达的指挥之下工作的，一切全受肖正达控制的内情。他们把快报搜集起来全面衡量，认为问题的确很严重。再加上肖正达的添油加醋，团市委来人带回的结论对李晚月极其不利。最后到底李晚月被开除团籍了。千里马就这样被发现它的伯乐送进了汤锅。
当时由于对1957年春夏的国内阶级斗争形势估计得过于严重又采取了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的形式，在全国开展了一场群众性的政治运动，致使反右运动被严重扩大化了。一大批忠贞的中共党员、有才能的知识分子、有长期合作历史的民主党派朋友、政治上不成熟的青年被错划为右派分子。他们被下放进行劳动改造，身心受到严重伤害，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给党和国家造成严重损失。 李晚月虽然因为是中学生没定为右派，但是在大形势的影响下，得一个比右派还严重的结论：“该生家庭出身不好，在整风反右斗争中上蹿下跳，煽风点火，有极右言论，所主办的《鸣放快报》是一份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大毒草，为此团市委决定将该生开除团籍，操行打丙，政治课打2分。”
（四十七）特殊高材生落榜
1958 年李晚月信心十足地参加了高考，考完后，她非常高兴，因为她考场发挥非常好。 然而她一直等到发榜结束，也没接到录取通知书，她惊愕地问爸爸妈妈：“我考得非常好，为什么会落榜呢？爸爸说：“你去学校看看去，请老师帮忙，查查分，也许上错分了。” 晚月抱着侥幸心里去省城找班主任范老师。晚月说：“老师，今年不是‘对号入座’吗?我为什么还没接到录取通知书呢？”范老师说：“今年虽然是报考人数少于录取人数‘对号入座’，但是上面精神是‘宁缺勿滥’也就是说凡是政审不合格的一律不录取。” 晚月非常不理解，她问：“老师，我的政审为什么不合格？”范老师说：“你的家庭出身是大地主，你哥哥是右派，你在去年运动中被开除团籍，所以你的政审不合格，这个问题我也没有办法解决。” 晚月哭着离开了学校。当她一出校门，就碰见了教历史的杨老师。杨老师猜到了李晚月哭的原因，他说：“傻孩子，当初我就暗示你不要跟着肖正达的指挥棒转，你却执迷不悟。运动开始后他舍车马保将帅，拿你当替罪羊。不然的话你什么大学考不上，咱们学校就是考上一个北大的，也是你呀！” 晚月说：“即使肖老师有心把我当替罪羊，范老师知道真相，她也不该给我写那个结论呀。”“你这孩子，说你什么才好呢？大家都说你聪明，要我说你是傻得透顶的笨孩子，被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难道你不知道吗？范老师是肖老师的未婚妻。当初给你写的鉴定，范老师都是按肖老师的意图写的。” 晚月恍然大悟，长叹一声：“原来如此！谢谢杨老师让我知道真相。我真傻，我真傻！我是天下第一大傻瓜。杨老师，再见！”晚月给杨老师深深鞠一躬，她说：“杨老师，我非常感谢您，您让我明白一个大道理：原来伯乐也会杀千里马的。” 晚月本来已经走了很远，又跑回来问杨老师：“杨老师您知道肖老师和范老师什么时候结婚吗？”“听说是8月30日。”“谢谢杨老师！”晚月又行了个礼走了。
晚月是个要好心、自尊心极强的女孩。长这么大，在家，长辈们从来没有责备过她，因为她从不犯错误。在学校，是个德才兼备的好学生。她听到的都是表扬和称赞，同学关系也好。去年的一场噩梦使她无缘走进大学的门。她欲哭无泪，欲喊无声。 她不明白到底怎么了？昔日对她赞口不绝的肖正达，为什么一反常态这样对她？尤其是班主任范老师，平时对她最好，给她的都是夸赞、鼓励和表扬。可是今天找她，她却冷冰冰地地打官腔。 她清楚地记得有一天晚上，她在团委办公室写稿，肖正达坐在她的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情不自禁地说：“李晚月，你的确太像我妹妹了，长相、身高、胖瘦几乎没有差别，只是皮肤颜色和发型不像。你比她白，她是短发，你梳辫子。若不是这两个差别，我会把你当我的亲妹妹的。” 晚月想：“我最尊敬、最崇拜的两位老师，为什么非要把我置于死地而后快呢？” 曾几何时，转瞬间“亲妹妹”变成了不共戴天敌人，这是为什么呢？她百思不得其解，她迷惑、她委屈、她痛苦、她不知应该向谁询问答案。杨老师一语道破天机，李晚月如梦初醒，原来是肖正达这个把她当做亲妹妹的伯乐，把他亲手培养起来的千里马杀掉、扒了皮，掏出内脏，扔进了汤锅。 李晚月的精神接近崩溃，她一连几天不吃不睡，本来就瘦弱的身体，现在在精神折磨下更加弱不禁风了。脸蜡黄蜡黄的，两眼无神，走路都打晃。她现在才明白：昔日和她最要好的同学都不敢和她说话，就连最崇拜她的同桌，也不敢看她一眼。这让她非常难看、非常痛苦。被人们冷落、被人们遗弃、被人鄙视，她忍无可忍。原来这些都是最信任她、最喜欢她的两位老师一手策划的。 想起这些，晚月再也受不了啦，整天心如刀绞，坐卧不安。
二叔喜山住在省城，二婶看晚月精神不好，就把她留下了，说考不上大学在省城找个工作。晚月户口一直在省城，她想也许上大学的路被封死之后，只得在省城找个工作了。 晚月知道真相之后对肖正达和范丽颖产生一种强烈的恨。她想在他们结婚之时出现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受到良心的谴责。 晚月千方百计地打听到8月30日他们别出心裁地在人工湖湖心岛举行露天婚礼。婚礼的场面很大，除了至爱亲朋还有他俩的学生。尤其是还有区和市里一些团的干部。在领导致辞时，团市委书记放大嗓门说：“今天是肖正达和范丽颖的大喜之日，这不仅仅是双喜，而且是四喜：第一、有情人都成眷属；第二、从明天起肖正达被调到团市委组织部任部长；第三、现在肖正达同志的新房是借学校的，经组织研究决定，团市委分给肖正达同志一套两室一厅的住房……”晚月不想再听下去了，她越听越生气。这个政治投机商，靠牺牲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好学生，而换来自己的功名利禄。他太卑鄙无耻了！
夜幕降临了，风驱赶着乌云，天黑沉沉的，湖畔的树木被风吹弯了腰，柔嫩的柳枝摆弄着她那细细的长臂，撩拂着不平静的湖水。 宾客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湖心岛。婀娜多姿的新娘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簇拥下姗姗地踏上长堤，向洞房走去。新郎兴致勃勃地跟在新娘后面。 天越来越黑了，伸手不见五指。瑟瑟的晚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这里的环境给人一种无名的恐惧感。 肖正达的得意大弟子被保送清华大学的白杰明，悄悄地拉了拉肖正达的衣角，低声说：“肖老师，您看！” 沿着白杰明指的方向，肖正达看到湖畔一棵树下，有一个娇小的身影。他忙问：“谁？”白杰明忧心忡忡地说：“是李晚月，我发现她在湖边已经站了很久了，我真害怕她出事。” 肖正达心骤然急速跳起来，几个月来，他一直躲着李晚月，他怕她向他提出问题，他怕她当众给他难堪，因为他的确太对不起她了。他本想绕道而行，可是这里的路只有一条，再无他路可走。当他们这些人嘻嘻哈哈走到李晚月身 边时，晚月大声说：“恭喜二位新婚之喜。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再见了！”说完她几大步窜到湖边，纵身跳进湖里。 岸上人一起惊呼起来。白杰明不顾一切地跃进湖里。拼命把李晚月拖上岸。然后进行人工呼吸，之后白杰明背着李晚月跑到附近医院。 肖正达、范丽颖心惊肉跳，他们愧对他们的可怜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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