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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长在里下河水乡,那是一个富饶美丽的鱼米之乡,家乡那特有的乡土味、土地情,一直深深地镌刻在记忆里。
我最初对泥土的印象是泥土有牙齿,会咬人的。
那是在我六岁上小学的时候,家里经济条件很差,夏天大都是赤脚,寒天穿的棉鞋仅有一双,没有更换的备用鞋。一个寒冷的早晨,天下着雨,上学的小路特别泥泞,妈妈帮我卷起裤腿,将棉鞋脱下来放进书包,叮嘱我:“光脚上学别怕冷,一会就暖和了,到学校后再洗脚穿鞋,要不然鞋子湿了脚趾头会冻掉的。”
我紧皱眉头咬着牙,光脚踏上了泥泞的小路,那和着雨水的泥土真会咬人,把脚趾头咬的生疼。妈妈在路头上大声鼓励着:“快点朝前走,到校就暖和了!”真的,也许是泥土舍不得咬我了吧,半路上就感觉不到刚开始时的那么疼了,只是麻麻的揪着脚板底,可能是泥土也感受到我脚趾的温暖,小脚丫里还挤了满满的泥土,蛮可爱的,随我一起上学校。
后来的记忆里觉得泥土有小手,是会挠痒痒的。
雨后初晴的春天,在放学的路上,喜欢打着赤脚、卷起裤腿,走在有嫩嫩的草尖钻出的田埂上,小心地踮着脚丫,轻轻地踩在凉凉的泥土上,有点滑滑的腻腻的泥水从脚丫间挤出,酥酥的痒痒的,也蛮好玩的。拔茅针时踩在绒绒的草地上,总是低着头、悬着腿脚,想做个有轻功的武林高手,生怕踩疼了大地,可还是留下歪歪扭扭的一串串小脚印,还有一棵棵嫩黄的草尖,挠过我怕痒的脚板底后,委屈地躺在脚印窝里,无助地窥看着我这个既疼惜又顽皮的“小捣蛋”。
再后来,感到泥土很臭,也觉得甜津津的。
记得父母将沤制腐熟的草塘泥肥,一担担挑到大田里,要我们一锹锹切成小块均匀分散开,那阵阵的臭气熏人,又腾不开手去捂着鼻子,在浓浓的臭泥肥的包围下,期待着土地变换成喷香的大米饭、脆甜的麦面饼。还有帮妈妈抬粪浇菜园,总是在妈妈 “没有大粪臭,哪有饭菜香?”的训教中,钦佩土地具有的神奇魅力。收获时从土里拔起个胡萝卜或是红山芋,顺手用衣角卷起一扭,带着泥土的味儿,就嘎嘣嘎嘣地咀嚼着,又脆又甜真爽快。
长大后,体验到泥土有淡淡的清香,也有涩涩的咸味。
那是在我上师范一年级的暑假,我们家承包了队里的2亩半棉花田,妈妈因为二姐生病住院要人服侍,这一片棉田就成了我一个人的责任田。每天清晨就到田里忙活,三弟负责在家里烧饭煮粥、浇园喂猪等,四弟负责中午将午饭拎到田头给我。每天侍弄棉田的棉苗,从间苗到施肥,从除草到喷药水,从抹缀芽到掐顶心,一道道什活,一垄垄田块,一株株棉苗,一棵棵杂草,一塘塘化肥,一箱箱药水,每天在披星戴月重复着,或直立或弯腰或匍匐或半蹲,时刻跟泥土亲密接触,那从土地里生长出来的棉苗和杂草,在劳作的过程中,散发出植物的清香与身上流淌的汗水咸味,在身边氤氲环绕。中午在田头吃完饭,仰躺在棉花植株下小憩一会儿,任阳光从棉叶的缝隙间悄悄地溜下来,轻抚我的脸、晃我的眼,我还是头枕着泥土香甜地酣然入梦,那种劳累之后土地床给予的亲昵,觉得特别的踏实、舒爽、解乏,那惬意的感受特别深刻,仿佛用刀斧镌刻在记忆里。
成家后,感受到土地的富饶,享受土地回馈的喜悦,体味到农人与土地之间的深情。
分田到户,家里的粮田多了,我们在夏秋两季的收获更大了,得到土地的馈赠更多了。在土地上劳作的我们,享受汗珠子滚太阳的那种劳作体验,从土地上捧起那金黄稻谷,身心总是那么欢欣、那么满足、那么快意、那么舒畅。相信土地在承接汗水的时候,也一定很有成就感,也是欢欣惬意的,不然怎么会那样坦然、那样平静、那样期待着新一轮的耕作?!
如今,泥土的味成了记忆,家乡也渐变成了故乡,干了一辈子农活的父母,回归了他们眷恋着的土地,被一堆隆起的黄土护佑着,那片故乡的土地,那隆起的黄土堆,成了我们永远的恋想,永远的记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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