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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蓝雪花 于 2017-11-7 22:00 编辑
写我家的大公鸡,还真不是因为今年是鸡年。记得八月的一天,应朋友之邀去看画展,小妹也去了。这个朋友是专门画马的,在书画界很有名气。然而在他的画展里却展出了几幅画鸡的画,放在很明显的位置。我想这是因为鸡年吧……画上的大公鸡确实很雄壮,可是照我家的大公鸡差远了…… 正寻思着,细看鸡冠子的时候,小妹凑到我的跟前低声对我说:哥,这大公鸡可没有咱家的大黄威武,也没有大黄好看(我家的大公鸡小妹管它叫大黄)。我看看小妹,附和了一句,你还记得大黄呢。小妹笑着说,当然记得,我一辈子都不会忘,我敢说,大黄是世界上我看到的最威武最好看的大公鸡,它是我们养的宝贝。 记得那是1971年,我家在公主岭时的老邻居张婶来长春办事,顺便到我家看看我母亲。张婶知道我母亲喜欢小鸡小鸭的,给我家带来三只鸡雏:一公两母,说是从公主岭“农研所”弄出来的九斤黄。两只母鸡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而那只公鸡确实是独特且少见的。 首先是个头大。这只九斤黄刚到我家时毛还没长全,风一吹都直哆嗦。父母上班,饲养这几只鸡的活儿,妈妈就交给我们了。 天渐渐凉了,小公鸡身上没有多少毛,我怕它生病就用一块布缝个筒套在它身上,等毛长全了我再把布筒脱下来。平时我吃饭的时候为预防感冒总是吃大蒜,心想要是给小鸡吃大蒜也能提高小鸡的抗病能力吧。于是我每天把大蒜切成细末拌在鸡食里,开始它嫌大蒜辣,吃不多少食。时间长了就习惯了,拌多少就吃多少。有一天,我就单独拿头蒜,把蒜瓣剥开就给了那只小公鸡,眼瞅着它一口一口的把那两瓣蒜吃完。辣得在砖地上来回磨嘴,再给它蒜它还吃,那两只母鸡就不吃,还得给拌鸡食里。所以我非常喜欢我家的这只公鸡,每天都特意给它大蒜吃,长得可快了。 九斤黄,这个品种的公鸡一般长到九斤为止,所以起名九斤黄。我家这只九斤黄两年左右的时间就长到十多斤了, 从我家炕上往地下跳,落地时都能听到“窟嗵”声……真是好大的一只九斤黄呀。小妹总喊他“大黄”。 小妹很小,才上小学一年级,我要是没时间给小鸡切菜,小妹就用一个很小的刀一点一点切白菜叶喂它们,有时着急了就扔给它们一个窝头。那时我刚上初中,十几岁。 几十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么大的公鸡。 其次是漂亮,尽管它没有尾巴。我家的这只大公鸡因为 个头大,在鸡窝里只能趴着,尾巴长的长毛翎都磨掉了,所以它就成了秃尾巴公鸡。这确实给它减色不少。但它那火红的鸡冠子再配上一身金黄色的羽毛确实好看。尤其是它那个大鸡冠子足有碗口那么大,不仅大而且不弯不倒,不像有些公鸡的鸡冠子一大 自己就弯了,有的都弯到盖住了一只眼睛。所以,有的邻居说:就着这只鸡的鸡冠子都能喝顿酒了。我家这只大公鸡顶着这斗志昂扬的鸡冠站在院子里真是威风凛凛…… 我家隔壁的邻居于叔,是一位1942年参军的老八路。可以说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他总说:他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公鸡。于叔用10个鸡蛋换我家的10个鸡蛋,然后自己孵小鸡,结果一只小鸡也没孵出来。于叔家的儿子胜军和我说:有纪呀,你家的大公鸡真笨,一个蛋儿也没有踩上,我爸把鸡蛋都孵臭了。当时我认为可能是公鸡个头太大,体沉而且笨所以没有踩上蛋儿。现在看来,这只从“农研所”弄出来的九斤黄,确实是“格路”品种,很可能是转基因品种或杂交品种。 古人说,鸡有五德:“头戴冠者,文也;足搏距者,武也;敌前敢斗者,勇也;见食相呼者,仁也;守夜不失时者,信也。”我小妹 弄点好吃的东西单独喂它,但,它每次都把那两只母鸡叫来一起吃,这一点比那些为了一点食而你争我抢的动物都强。 我家的这只大公鸡是我们那一片的名鸡。它的出名不是因为它有五德,不是因为它个头大且漂亮,也不是因为它是九斤黄,而是因为它能看家护院——啄人。 狗看家正常,大鹅看家也将就,大公鸡看家就有点出奇了。 我小妹的玩伴儿到我家,得先在院外喊我小妹把鸡圈好。我的同学到我家也叫我把鸡圈好。我家的大公鸡认为院子是它的地盘,外人进院它就迎面啄上去,样子非常吓人,鸡脖子处鸡毛炸开,有时耷拉个翅膀,有时拍打着翅膀,瞪着眼睛伸着脖子往人身上扑。 因为它总是主动攻击人,所以我家这只大公鸡没少挨我和我小妹的揍,尤其我小妹,总是用炉勾子或火铲子揍它。大公鸡认识家里人,我小妹揍它它就跑,一边跑一边嘎嘎叫,好像在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正是因为它没有接受我们的教育,总认为自己看家护院有理,后来才丢了命。 一天,我独自一人在家,我见大公鸡趴在鸡窝里可怜,就把它放出来了,让它伸伸腰。大公鸡从窝里出来之后,乐得在我家小院直转圈。当时我见附近没有人,就没看着大公鸡。我刚进屋就听见了小孩的哭声,我赶紧跑过去,看见我家的老邻居琪姐的女儿小影(四五岁)被鸡啄伤了,而且是啄在眼眉下方上眼皮处,幸好没有啄伤眼睛。我赶紧抱起小影,把鸡踢走,进屋拿了两个双黄鸡蛋哄小影。正在这时爸爸下班回家了,马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我抱着小影边走边哄,到了琪姐家小影不哭了,我把小影交到琪姐手上,只说了一句:小影让我家鸡叨了。说完我就往家跑,到家一看:大公鸡已经奄奄一息了,偶尔还蹬蹬腿,张张嘴……看到这一幕,别提我有多难受了,眼泪随着大黄咽下最后一口气唰唰往下掉,怎么擦都擦不干。其实这一结果,我边跑就边想到了:依照爸爸的为人 ,这九斤黄十有八九就没命了。虽然我知道它闯了大祸该杀,但是毕竟是我们从小把它养大的,心里还是难受得很。 俗语讲得好,鸡本来是人间的一道菜,被人宰杀是早晚的事。但是我家的大公鸡如果不啄伤小影的眼皮,肯定会多活些日子——一年两年那都不好说了,到那时能长多大也是个未知数…… 晚饭时,怕看见家人吃大黄的肉 ……我躲进了小屋…… 妈妈下班回来了,看见饭桌上没有我,紧忙就问:“有纪呢,怎么不吃饭,没回来吗?” 这时就听小妹说:“妈,咱家大黄被我爸杀了,我哥正难受呢。” 妈妈又问,为啥呀,小妹就把大黄叨伤小影的事儿说了。这时,就听妈妈说:“对,你爸杀的对!这算挺幸运了,没把小影眼睛叨瞎了,这要是叨瞎了可咋办呀……” 妈妈边说着边到小屋看我,让我出去吃饭。妈妈重男轻女的厉害,我家还就我一个男孩,所以好吃的总是让我多吃,姐妹们都得让着我。所以家里只要有什么好吃的,没有我吃不到的,这大黄的肉非常有营养,我要是不吃,在妈妈看来,那是很严重的事了。可这会儿,妈妈看着我泪流满面的样子,就说了一句,不吃不吃吧,然后转身出去了。 家人们吃完饭后,妈妈单独给我煮了小米粥,炒了鸡蛋,让姐姐把饭给我端到小屋里。 我边吃边想:大公鸡呀,大公鸡,别说你是五德之禽,你就是六德之禽(看家之德)也抵不上小影的眼睛啊! 大黄呀,你往要命的地方叨人,人自然就会要你的命呀。幸亏你没有叨坏小影的眼睛,若要是叨坏了,我家真是闯大祸了! 直到几十年后的现在,我想想都会后怕,真要是给小影眼睛叨瞎了,我的罪过可就大了,毕竟是我没看好大黄! 一晃四十几个年头过去了,九斤黄的长相,无论在电视里,电影里,照片里,画册上,现在的微信里……相似的都没有见过。那威武的样子,很难从我的记忆里抹去…… 个人简介: 谢有纪,男,61周岁,1956年12月出生,长春市作协会员。自幼喜爱文学,1988年毕业于吉林省直机关业大中文系。在《东方老年报》上发表作品:《年画》、《雪》、《我和女儿贴春联》、《我永远忘不了的百家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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