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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 女 传
杨建良 元氏城东八里李村,东北一里,有大闺女坟。立石碑,横额“万古流芳”,右竖行:奉旨旌表。中间竖刻:王娇姐之墓。左下:光绪十年元氏县知事恩春立。其中的故事发生在清光绪元年四月十五日。 《县志.同治志》载:“王娇姐,李村王喜成女也。年二十三未字。同村恶少某侦知女父母外出,独处,逾墙入,向调戏,指铡刀吓逼,女怒骂泣曰:“纵死不从!”遂被杀。鸣官,将恶少置法,为女请旌。此光绪元年四月十五日事也。”后有人编成戏剧《列女传》上演。 王氏娇姐,年二十三,容貌姣好,待字闺中。一日,父母出门,家中剩下王小姐,插上门闩,回屋挑针绣花。隔壁李二,人称二流子,游手好闲,早对王小姐垂涎三尺。这日,看王家二老出门,家中只一女在家,觑个正着。上门搭讪:“翠花,开门啊。”翠花,女子的香名。 “干嘛哩?”“借你家簸箕使使。”隔着门缝,翠花把簸箕送给来人。 李二缠磨,“翠花,你的绣花真好看,俺待见,叫俺瞅瞅吧。”一边说,一边推门。翠花扭身回屋。 李二逾墙而入,破开里屋门,强行不端,吓得翠花东躲西藏。李二凶相:从不从。不从。 “真不从?”指着院子的铡刀:“从下便罢,留你小命。不从,铡死你。”一边撕扯着拉到院子。“不从。”翠花严词拒绝。 歹徒把翠花拉到铡刀下,再次威逼,翠花宁死不屈。铡刀举起,咔嚓,人头落地。 院外高树,正在捋榆钱的某人,看到这血淋淋一幕,魂飞魄散,啊呀一声,树上滚落下来。几日里,不省人事。 王喜成人称半仙,出门回来,看到闺女身首异处,一滩血泊,登时昏了过去。里人帮忙,鸣官报案。 县衙一班捕快到村,仵作验尸。走访见证人,某婆子昏迷不醒。根据脚印,大致判断凶手身高多少。 县官听到汇报,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一面吩咐王半仙,准备丧事。一面着人赶写奏本,上报烈女事迹。 那个李二,杀人后,烧掉血衣,猫到黑夜,往村外溜去。走不多远,前头一个无头女尸,挡住去路,东奔西突,前面总是鬼打墙,看看天明,跑不出去,返回村子隐匿。听说县官打发半仙赶紧埋人了事,不由得心中暗喜。 王氏,贞烈女,圣旨旌表,慈禧认作干女儿。石碑上的字“万古流芳”,没准光绪帝手泽呢。县官高头大马,安排八抬大轿送葬,备极哀荣。丧事这天,十里八乡的人潮如涌。敲锣打鼓,杂耍班,戏班,吹鼓手,枪炮手都来了,人山人海。 李二挤在人群中,东张西望。心想:翠花好威风,攀上皇亲。嗯,皇上又咋样?连个杀人犯都抓不住。对自己做的事密不透风,窃窃自喜。此时,一个衙役在人群中乱蹦乱跳,着了魔道一般:“冤枉,冤枉啊,凶手就在人群中,你们干嘛不拿呀!”县爷立时脸色一沉,喝令:“搬那口铡刀来,今天我要再铡翠花一次。皇上都为你立碑了,还阴魂不散,胆敢扑到我的衙役身上作怪。你喊啥冤?”一面正冠,焚香,祭天。然后,提起那把铡刀,把衙役拉过来,不紧不慢的问道:“翠花,那个凶手铡你时,可是这样?”一面偷眼下瞧,人群中那个相貌凶恶的人正在巴巴偷张望。 县爷心中有了底,暗喜自己计策招灵。递衙役一个眼色,偷偷打听那人的名字。 高举铡刀,一旁的衙役又喊叫起来:“小女冤枉,凶手未拿,再铡一刀,天理良心啊!小女变成厉鬼,也要找你算账。”偷眼再看那汉子,头上冒出大汗。县爷一想,是他无疑。这功夫,衙役跑上来,在耳边咕哝一声。只听,县太爷“嗨”一声高叫:“我叫你做个二鬼。”咔嚓一声,铡刀落地。 全场鸦雀无声。李二回想自己铡翠花的情节,正出神间,猛听得喊出“二鬼”两字,旁的没有听清,早吓得浑身筛糠,不由得连声喊叫“饶命,老爷饶命,翠花是我杀得……”浑身瘫软了下去。 拿下,五花大绑,铁丝穿锁骨,马牵游街。然后,白布裹身,油脂浸透,点了天灯。 王烈女,朝廷宣旨旌表,批拨银两,建牌坊,立石碑,修墓表。官府黑暗,层层克扣,草草了事,坟墓立块不大的石碑。20多年后,1901年底,八国联军进京,慈禧外逃回銮时,从李村官道路过,探马来报,前边是大闺女坟,慈禧停轿观看,坟头凄凄,石碑低矮,不由得大怒:批拨的银两那里去了,严查!有人撺掇受害的王家,拿出圣旨,拦轿鸣冤,或能要些银子。百姓怕官,未果。据说,朝廷严查经办人员,拿掉不少官员的乌纱帽;县官破案有功,官升一级。 侧记:装殓烈女,一卖豆腐者,帮仵作捡拾头部入棺。后无人光顾他的豆腐店生意,生活难以为继,遂辞别本村,迁移他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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