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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不是真虎,它是我们屯儿老张头养的一条大黄狗。 老张头是个光棍儿,也是我们屯儿唯一的五保户。 老张头有两个爱好:一是喝酒;二是耍钱。 “老虎”乐意老张头喝酒而怕老张头耍钱。 老张头每次喝完酒,总能有点“狗剩”带回来,老张头把这些残汤剩菜给“老虎”时,是“老虎”最高兴的时候,据说,有一次老张头在外面喝多了,什么也没有带回来,但回到家之后吐了一地,“老虎”把老张头吐出来的秽物全吃了,吃完这些东西,“老虎”也醉了。 “老虎”怕老张头耍钱,有两个原因:一是老张头耍起钱来没完没了,直到没人跟他玩儿了才算散局。这期间“老虎”多半得挨饿;二是怕老张头输钱,老张头耍钱要是赢了,“老虎”怎么淘气都行,要是输钱的话,就拿“老虎”撒气,“老虎”没少挨这种冤揍。 “老虎”是条有灵气的狗,它能分辨出老张头是耍钱还是喝酒(不论在家还是在外)。如果“老虎”在院子的门里蹲着,是老张头在喝酒,如果“老虎”在院子的门外蹲着,多半是老张头在耍钱。时间长了,大家都看出了门道,看见“老虎”蹲在哪儿,就知道老张头在干什么。 “老虎”就这样跟着老张头饥一顿饱一顿的过着日子,有时候,“老虎”还会点“小偷小摸”,为自己打点野食。 我曾经亲眼看见过“老虎”偷苞米,因为印象深刻,所以至今难忘。 那年我在队里看青,晚上睡不好,只好白天中午补个觉(中午暖和)。我记得那是苞米刚熟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地里,当时我刚睡醒,正趴在地垅沟里向外观察。老远,我就看见“老虎”鬼鬼崇崇地朝苞米地跑来,我没出声,默默地盯着“老虎”,看它怎么偷苞米。只见“老虎”到地头后,前后左右观察了一会儿,当它确认周围没人时,猛地抬起两个前爪,如人般地直立起来。然后,用两个前爪扑向苞米,将一株苞米扑倒,压在身下,同时张开嘴,准确地咬在苞米棒上,头部一歪,将一穗苞米掰下叼在口中,直接向青纱帐深处跑去,眨眼间,它就无影无踪了。 “老虎”的这套动作,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一般,漂亮极了。 人们常说:“猫是奸臣,狗是忠臣”,这话不假。老张头家条件这么差,都到了偷苞米填肚子的程度。“老虎”对老张头仍然是忠心耿耿,每晚看家护院毫不懈怠,令人敬佩。不要说猫,就是我们人类,有几个人能够做到“贫贱不能移”呢? “老虎”是一条普普通通的乡下的看家狗,它没有什么高贵的血统,也不值多少钱,但它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是谁把自己养大的,这点比我们许多人都强。 注:五保户指保吃、保穿、保住、保医、保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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