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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梁山好汉 于 2017-5-1 09:49 编辑
父亲的船缘 陈以忠 五一国际劳动节,是全世界劳动人民的节日。勤劳一生的父亲,恰逢十七年前的那个“五一”节去世,我们永远铭记父亲的恩德,谨以这篇文章纪念在天堂的父亲。 ——题记 船,在我们水网密布的里下河水乡,是很重要的大型物件。父亲与船打了一辈子的交道,跟船有着很深的缘分。 父亲在12岁的少年时期,就随祖父在上海的黄浦江上弄船。那是一条大型的木质运输船,在上海本市与郊区之间运送货物,以贩卖稻草为主。那时全靠人力驱动,一杆竹篙一把橹,在黄浦江里利用潮水行船——“赶潮水”。父亲个子很小的时候就“吊帮”,就是拽着橹绳协助大人摇橹,成了很老练的小船员。披星戴月“赶潮水”是很辛苦的,尤其是在滴水成冰的寒冬腊月,一双耳朵被冻破,一辈子都生冻疮,每到冬天都会裂开流血的口子,紫紫的暗红、肿肿的破着,让我们每年都心疼父亲的耳朵,即使条件好了以后,买了一顶“憨焐绒”的棉帽子焐着,还是会被冻疮折磨,这就是父亲与船结缘的终生标志。 为了响应国家 “返乡”的政策号召,父亲就随祖父一起,回到了里下河的祖籍地,在水乡建湖安家落户,从此由船民成为地地道道的农民。 憨厚老实的父亲,是一位种庄稼的能手,什么重活、累活、脏活都不挑剔,真可谓是任劳任怨的庄稼汉。大集体时代最重的农活,要数罱泥划渣了,我父亲分得一条大木船,夏天要到芦苇荡的浅滩上去划渣,每天在荡滩和内河往返数趟。记得在我十岁那年,父亲带上我到芦苇荡去划渣,看到广袤的芦苇青青,清澈的水下鱼虾自由游泳,欣然脱掉短裤光腚入水,没想到芦荡的水阴凉,一会儿嘴唇发乌,当下“小鸡鸡”就缩成丁点大的“小螺蛳”了。父亲递给我一把小铁锨,笑着鼓励我:“用力划渣就不冷了!”真的,模仿父亲努力着渐渐暖和了,第一次跟随父亲劳动,身体与心里都暖和和的。 秋冬季节就在内河罱泥,两根竹篙制成的泥罱子,从河地将淤泥一罱子一罱子地夹取到船舱,装满船舱后再一斛锨一斛锨地甩到岸上的草泥塘里,虽然挣得的工分是最高的,但是费的力气和流的汗水也最多。船就是父亲在那个年代的养家农具。 年幼的我们不太能感受到父亲吃的苦,印象最深的是父亲每天罱泥收工回家时,父亲总是在船的夹舱里,捞出一些小鱼小虾,或是螃蟹,或是泥螺、蛤蜊,冬天有时会有埋泥的大黑鱼被罱子夹住,那是父亲最开心的时刻。在那个食品不算丰富的年代,父亲罱泥收获的鲜活鱼虾,与小咸菜同煮一锅鱼咸——透鲜。若是冬天,那个“鱼冻子”特别的下饭,那个小杂鱼卤汁拌菜饭,总是把我们的肚子撑得鼓鼓的。我们吃的那个馋相,本来很劳累的父亲看着,总是呵呵地很开心地憨笑着。父亲的那份满足的笑容,铭刻在我们的脑海里,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父亲的那条罱泥船,成了我们心目中的宝船。 就是这条公家配给的大木船,为我们家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撑着这条船,每年到芦苇荡里去划草,用于日常的烧饭做燃料,把结余的柴草运到阜宁等内地,换取山芋干子、胡萝卜等回来,补充口粮不足的缺口,那时父亲从阜宁集上运一船胡萝卜,堆成一个大坉子,我们将胡萝卜剁成碎丁子煮饭,饭后“顺”一个品相好的藏在口袋里,与小伙伴们换零食吃。山芋干子是较为金贵的,胆大的我偶尔揣几片书包里,带到学校抖擞一下,换到特别好吃的零食,带回来与弟弟们在被窝里分享。 在我到师范读书的那个新学期,父亲用船将我送上轮船,并陪护我乘船来到新学校,将一只大木箱放在我宿舍双人床的上铺一端,16岁的我正好睡在余下的空间,细心的父亲怕我夜里从上铺滚下床,特地买了两根细竹竿,将床的上沿围起来,安慰我:“现在的床就像一条小船,你安心地睡觉吧,不会滑下来了。”真的,从未出过远门的我,独自睡在父亲造的“小船”上,渐渐地长大了,成为一名乡村教师,至今还记得父亲给我制造的那艘特别的竹围栏船,载着我在学海里遨游并满载而归。 分田到户的年代,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家庭经济也逐渐地富裕起来。父亲到水泥船厂专门定制了一条家用水泥船,在稻麦两季的收获时节,这条新船派上了用场,运送稻把、麦捆,装运肥料,装运粮食到粮站出售,一条新船成为父亲的重要帮手,为勤劳的家庭带来富裕的生活。 父亲的这条新船,还将我们的三口小家,送到我从教的学校,鼓励我们两口子以校为家、好好工作,质朴的父亲虽然大字不识几个,用他最喜爱的船,把我们送上希望的人生大舞台,为水乡人民的教育,做出农民子女应有的贡献。正如父亲的朴实嘱咐:“好好地教书,就像一个摆渡工,爱护好自己的渡船,把一个个学生送上梦想的对岸,走上理想的光明大道。” 父亲的船,装着满满的勤劳与俭朴,载着厚厚的勤奋与智慧,盛满殷殷的梦想与希望,永远停泊在我心灵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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