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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叙散文] 诸佛之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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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0-21 20:08: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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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佛之外的事

无雨落纷纷,清明,却也是天一片清,地一片明,偶尔风来,偷得胭脂两三分。就在此前一日。我便孑身一人,到那竹林深处,寻觅那已寻觅了近十年的佛。
佛,佛在百花深处。
桃花依旧。春风十里。花笑十里。忍着笑的,憋着笑的,浅笑的,微笑的,大笑的,笑傻了的,笑疯了的,笑晕了的,笑死了的,笑得在天上飞的,在枝头颤的,在地上打滚儿的,在水里恣意戏谑的,个个儿都把竹林下的天灌得满满当当的,把来来往往的人喝得酩酊大醉的,把这个叫做清明的东西弄得满脸嫣红的。
没有一个人落泪,没有一只鸟悲鸣。我看见,没有一条河涌出它曾经涌出的珍珠,尽管佛在不远处。
佛在不远处,佛怕也笑着吧!只是不疯不痴不言不语不喜不怒,自在笑着,安然笑着,笑世上当笑之事,笑天下可笑之人。
我也一笑,任那繁花把我往深处里引。
一树一树,桃花尽头。桃花尽头是海棠,海棠如凌波。一颤一卷香,一颤一绫红。一颤一波梦。海棠尽头是玉兰,玉兰白色花瓣,一根红线从中间穿过。立在花间,不禁为这细细的由红逐渐变为黄乃至褐白的线感叹,如此,该是多么难为月老,且他老人家又该做何感想?想来这人间的红线,有多少也是这样变着颜色,直到变为黑色甚至无色的?
多少人从我身边走过,又仿佛一个人也没有过,多少花从我眼前飘落,又仿佛一朵花也本没有开过。
待花渐淡了,便隐约现了竹影浮动。我蓦地一惊,当要到了。
竹风一袭一袭,待再重些,花便全无了,只有漫天的竹自在摇动,一山一山绿引吭高歌,一波一波翠恣意舞蹈。歌是最古老的歌,没有一个词。簌簌簌簌,飒飒飒飒,或者呜呜呜呜,都无法形容,融合,再融合,省去再省去,直到只有漫无边际的旋律,卷起来又睡下去,睡下去又卷起来,起起伏伏,高高低低,来来去去,涌进耳朵,贯入胸膛,穿过肺腑,我立于其间,只觉荡气回肠,天地俱空。舞蹈是最原始的舞蹈,毫无编排又和谐万分,毫无预料又惊而不惧,毫无防备又正合心意,毫无拿捏又恰到好处,来回旋转,四方流动,云也在动,天也在动,是竹在舞,也是我在舞。如此,戾气尽去。浊气尽散。俗气尽走,只余下个清清明明浩浩空空又真真实实全全静静的我,独而不孤,净而不拧,仿佛一切都离了眼里,又仿佛一切都在了心里。
佛,我在寻佛,佛在竹林深处吧。
找个石头,坐于上,靠着几竿竹,想起这十几年的事,只觉似真似幻,似醒似梦,。有多少人还没有见过就注定永远也见不了了,也有多少人见过了却反倒不如不见得好,还有多少人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去,又有多少人哭着笑着来了又笑着哭着去了……人啊,人啊!我所见的不见的拥有的失去的,他们到底是来自哪里呢,终究又是去哪里呢,我们此生得遇着这一遭,错过这一遭。究竟又是为着什么呢?眼前的万顷竹林,一浪一浪地翻动,似乎忽然活了过来并且要永不止息下去了,又似乎本来如此从未改变过。

打个盹儿,罢了,竹林深处,已经不管方向,随了路带着走。一路飘飘荡荡,身子如鸿羽,直到一道幽墙外。墙间一道门,两扇,开着,门里坐着一大弥勒,一腿似盘,另一腿膝自在曲着,佛衣微露,脸上一片超脱又一片亲切,双眼慈悲而不温软,明亮而不张扬,看破而不戳破,看清而不看轻;嘴自在笑着,宽广而不夸张,笑而不嘲,不喜也不悲,不讥讽也不叹息,就是那样笑着;身子其他何处亦是自在模样。仿佛给你一个真切,又不做任何评断,似乎袒出你的浊气,又不给你深惡批评,只任由你立在那,把自己也立成一个小佛陀。
我一人倒是立了一会儿,而其他陆续而至的几人却是先去拜了弥勒佛,亦祈求了片刻。最开始的一人五十上下,待指示的女孩子说进门观佛买票在下面时,开口便问,“那这山门可以拜拜吗?”,随后便虔诚进门跪下,拜了几拜,离去了。后又有一妇女,又一女该子,又一中年男子,拜了弥勒,亦离去了。再有一带着四五岁幼子的小妇人,因孩子不愿拜,亦离去了。唯一对老人,从门里出来,拜了几拜。在我面前亦颤颤巍巍地远了。
当仅余了我一人时,便把那一瓶水放于院外石栏上。走上石阶,进了门,双手合十,跪于了蒲团之上。弥勒在我眼前,笑颜依旧,我在弥勒眼里,不知是何模样。我合上双眼,也欲做些祈求,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当万种色彩变为一种颜色,万千事物化为一片,我发现我——无所求。我一次次仔细搜寻,四处覓求,终究一片空白,无所寻得,终究——无所求。
我起身,下去买了票,学生,人民币,五元。再次上台阶,望见门两侧——“晨钟暮鼓警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迷路人”,再次进门,亦不由自主双手合十,颔首复拜,心无所想,却微微一笑,弥勒佛亦是先前那般又不似先前那般——笑着。
院内起初无第二人,天上云空空似无,风从檐上泻下,在几近无尘的地上滑动着,亦在四方敞开的屋宇里游动,木福牌缓缓摇动,轻轻作响。清脆又温润。似笑又似非笑。右边殿堂内中间供着关公,红脸长髯,两侧有其他诸神;左边殿堂内供着达摩祖师及其他诸佛,红褐色,庄严肃穆,我不知思了些什么,唯双手合十,俯身以拜。由内院直走。便入了大雄宝殿,佛祖释迦牟尼端坐中央,金身披着日光,向下凝视着红尘来客,其两侧是迦叶与阿难,再两侧是十八罗汉,我一粒尘埃,立于诸佛脚下、眼前。身下依旧有厚软的蒲团,我合上手掌,跪下,望见如来双眼,蓦地泪如雨下,心,无所念无所恨无所悲无所喜亦无所愿无所求,唯喃喃一句——“我佛慈悲,我佛慈悲……”。泪水涌了许久。落了许久,不知为何,没有为何,分明不该如此,却又仿佛就该如此。泪水就应流出眼睛吧,尽管我这双眼睛已经流出了太多泪水。任由这咸咸的海水,这清零的泉水,把心底洗干净后再洗净眼睛,任由着,在如来金身面前,在金色日光底下,任由着,未曾拭去,未曾拭去,不知何时它们倒底自相干了。
阿悯一直担忧,我会走上佛门这条路,甚至有时湿了眼睛,“你要是出了家,我便也做和尚去……”,又硬是努力恨恨地,像个孩子般,“你离不了红尘,只要我在,你就离不了这红尘,有我在,你怎么能离得了!”,没说完已哭了出来,我一直取笑的桃花眼便成了深深的潭水。从来不知如何安抚这向往着草原的狼又温润如水的心,这似天上云又循礼如渠的心,这像磐石又若琉璃的心,每次,都只一遍一遍,“我不会,不会,不会……”。我有着向佛的灵魂,而无入佛的此生。我看空了许多人间事,而世上的爱恨嗔痴,我亦交付了我心。

由佛殿院进入另一院内,依旧是寥寥几人,清静而安宁。长廊幽幽,树影横斜,几处花草丽而不繁,四方木栏幽而不闷。中间一株大树,经幡飘动,日光温柔。走在里面,仿佛诸事不相干,诸事又看穿。靠在朱红栏柱上,闭上双眼,往来风披上身,此心安详。记起一直渴望的西藏,用圣洁的湖水洗净脸上身上的尘埃,只身打马,卧在格桑花丛中白云经幡下。又记起草原上飞奔的狼群和月亮,记起那个孤独的约定,目光温柔,眼里除了自己,更多的是天底下另一个人。又想起来时跪下无所求,所缘为何,这世上难道不是有许许多多我惦记牵挂的生命吗?难道没有一个人该让我为之祈祷吗?阿悯后来问我,“为我们的爱情许愿了吗?”,我说没有,他便没有再问,我之事他总认为当是有我的缘由的,只是他不知我亦未为任何一个人许任何一个愿。我未许任何一个愿,为任何一个人,我一遍遍问着自己——这究竟是为何?别的不说,就说我一个曾祖母,在我那遥远的故乡,我称为“祖祖”,她年纪已经很大了,即使数年不见,每回
她依旧能认出我来,拉着我的手,念叨那沉寂了十几年的往事,念叨那早已被时间丢弃了的青年的容颜。她那双经络可见的年迈的手,是清清冷冷的故乡春秋里,我见过的最最暖和的手,也是握过我的唯一一个人的手。我问自己。难道不应为她虔诚地祷告与祝福吗?当然应该。可是为何呢?在佛面前,我无所求。经幡再次摇动,一切都自在安然。我想,除了祖祖,还有我七十多岁的奶奶,故乡,我们都叫做“婆”。我难道不应为她好好祈祷祝愿吗?她一生劳累,晚年又饱经罹难,白发人送了黑发人,亦送了黑发人的父亲,后又辗转,独自一人居于闹市,我难道不该向佛祈愿吗?可是。蒲团之上。我无所求。另外,我挚爱的家人。我每天上十多个小时的班的父母,我的兄弟姐妹,饱经沧桑的,历经忧患的,我不该祝愿吗?我的亲人,我的朋友,给与我恩的人,原谅过我罪的人,我所有认识的人和所有认识我的人,还有所有的人们,我为何呢,我的慈悲心呢?阿悯,还有阿悯,他吃过的苦,流过的泪水,图腾与向往,爱情与世俗,我难道不应向佛祈祷吗?可是,我无所求,除了落了一场淋漓的泪水,我什麽也未做。
经幡在日光下飘动,轻盈而圣洁,我又入了真幻之间,大雄宝殿前那一联忽复现于眼前,“道场遍十方无人无我,佛法超三界非色非空”。刹那间,醒悟,世间就该如此平静安宁,就如世上许多受过苦且依旧善良的人一样,她(他)们都不应再受苦了,她(他)们都应长寿而幸福,她们都应欢乐而宁和。这世界上的力量当有一个圣洁平衡的地方,她把爱散布于每一个心灵。这爱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这是良善所化就的。我不是是佛教徒,但是,佛所言的慈悲我记在心里。我也没有宗教信仰,但是我有着信仰。真正的慈悲是本来的慈悲,不是祈求的慈悲;真正的良善是本真的良善,不是强制的良善。祖祖一生行善,应被保佑着,福寿绵长。奶奶,一生良善,又已受了诸多常人难以忍受的受苦,而今亦当受佛庇佑,福寿安康。而世人的所有人,亦当是内心安宁良善如初的,不是为得好的结局才真才善才美。而是这本就是人应当的追求的,也不是只祈求就可得到福泽的,福泽亦不是可以衡量的。想到这里,抬头看见,院内海棠花都已在日光里了。

念起海棠,归来,一树树都灿烂明丽,又温柔婉约,四月风来,竟落了一地,似白非白,白一点就是梨花了,似红非红,红一点就如樱花了。那般睡在春天的梦境里,温润如玉。说起梨花,阿悯说,待梨花开满枝头,便来接我去故乡看花,可惜而今离了千里。春水如蓝,秋水如金,一条河一条河,绿色到眼前。那梨花,可已开完?罢,不如佛渡一只船,在海棠花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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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7 05:21:41 | 显示全部楼层
学习欣赏,祝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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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7 06:39:59 | 显示全部楼层
拜读佳作,分享精彩。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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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8 13:25:5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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