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蚕记

紫煜东来

    三月的一个休息日，一家四口去了昌平，游览了一个“草莓节”。这个“草莓节”是在一个类似博物馆的建筑物中举行的，馆中人头攒动，亚肩叠背，热闹非凡。牡丹园，百蔬园，纺织园等都独具特色，孩子们倒也玩的不亦乐乎。 当走到纺织园的时候，秀秀似乎被桑蚕吸引了注意力。在那一群蠕动着的白花花的虫子前驻了脚步，看得入了神。（妻则在一旁抱定了东少爷，那时东少爷虽然刚一岁出头，但破坏力是极强的，任何物件都经不得他的手的，尤其是生命，过了他的小手，不死怕也得丢却掉半条性命。）起初以为秀秀是个女孩子，大抵会怕这些爬啊爬的家伙们，但后来看到她竟然将这些肉虫儿们捧在掌心里把玩着，才知道她是丝毫没有畏惧的。此时我也是兴趣大开，兴致勃勃的讲了一番我上学时养蚕的经历，从幼蚕缓缓从蚕卵中爬出到经历了四次蜕皮的大蚕最后直到化茧成蛾后的产卵经过等等，秀秀倒也听的津津有味，频频的点头。
      
    看得出这丫头有些开始活动心思了，眼睛不时的总是瞟向她妈，像是在诉求和询问，大概意思是她能否在家里也养些蚕来体会一下。妻也不说话，只是将东少爷往养蚕的盒子前又抱了抱。东少爷对新鲜事物向来是来者不拒的，揸开双手就要扑将过去，一场惨剧即将发生。好在妻紧抱了他，这时东少爷开始拧巴身体寻求挣脱了，依照以往的先例他摆脱开怀抱是毫不费力的事。妻不敢怠慢，大声呵斥着并转身奔向了他处，我和秀秀紧随其后，也离开了纺织园……。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在看似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却孕育着一段新的开始。这不，没过几天，一个快件的到来就将家里日常生活改变了许多。那天，妻捧着一个尚未拆封的快件盒子作神秘状让我猜里面是什么，我就衣服，袜子，鞋等胡猜了一通。等打开后才发现里面居然是很多的幼蚕，那些个黑黢黢的小身板静静地趴在几片桑叶上咀嚼着，有的淘气些的蚕不肯在桑叶边上循规蹈矩的啃，偏偏要在叶片中心处捣个洞洞出来方才称了心意。除了这些幼蚕外，还有些蚕卵包在一个小塑料袋中，看来是得过些时日才会破卵而出的。另外还有个小刷子，估计是清理幼蚕房间用的吧。一张二十厘米见方的网眼较大的滤网，一份养蚕的说明书，最重要的是有两包桑叶。三月的季节，桑叶在北方是弥足珍贵的，桑树在京城本就不多见，这日子能采到桑叶的桑树更是凤毛麟角，但仅就这两包桑叶又能维持多久呢……？
      
    好了， 先不去杞人忧天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把这些眼前的蚕宝们照顾好，它们大老远的跑了来，也算是和我们有些缘分吧。打开装桑叶的袋子抻出几片来丢入盒子中，剩下的赶忙扎口存到冰箱的保鲜层中，留着蚕宝们慢慢地享用吧。 秀秀下学后看到了这些蚕宝们，欢喜的不行，捧着盒子仔细的端详着。或是因为蚕宝们太小了吧，秀秀便没敢像上次那样拿手去触碰，托在掌心中把玩。只是反复地看了又看，好一会儿过后才依依不舍的将蚕宝们的家放下？我告诉秀秀桑叶在冰箱的保鲜层中，蚕宝们家中的桑叶不足了便要将新鲜的桑叶补进去，不要饿到了它们。秀秀听了不住的点头，还特地去冰箱里查看了下桑叶的储藏位置方才放了心去写作业了。        

    这之后，每天早上起床后，每日下午放学回，秀秀都会准时的给那些蚕宝们“送饭”去，这些蚕宝们越长越大，“饭量”也增加了不少，大部分蚕宝都已蜕了两次皮了，特别“着急”的也有蜕了三次的。蜕皮的时候，那些蚕宝们高昂着头，像是在瞭望远方，不吃也不喝，一动不动的。每蜕完一次皮后就会长大一些，皮肤也会变得更加的白皙了，现在蚕宝们的饭量也增加了不少。那两袋桑叶所剩无几了。卖蚕的商家们黑了心似的将桑叶的价格抬的很高，两小袋桑叶竟然要卖到十五元，还不包运费，手头上这点估计也就能吃上几天了，随着蚕宝们继续发育就会消耗的更快些，看来必须从身边的树下手了。 打开“度娘”搜了搜，提类似桑树这种问题的人还真不在少数，人工种植的桑树几乎没有。野生的桑树随着城市的变迁更是所剩无几了，只剩些零星的树散落在老小区里孤独的回忆着过去。可这些零星的树在哪里呢？于是我和妻便开始了觅树之旅……  
   
    没有什么好消息，刚过了春分没几天，所有的树都只滋长了少量的新芽，而且新芽们大都长的差不多，就像医院里刚出生的小娃娃们，手上不拽个牌牌，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家的娃娃。现在，最关键的是那么多的新芽哪个才是桑树的呢？分不清，尤其是久居城市的我们更是分不清。居住的小区里大多都是杨树，柳树，槐树等，很少见其他别的什么树种。这次为了寻找桑树，我们几乎逢树必看，连开车的时候都不放过，一棵一棵的看，一片一片的瞅，看哪棵都像，又看哪棵都不像。“度娘”上的桑叶的照片，桑树树身的照片翻了又翻，瞧了再瞧。袋中的桑叶这时只剩下零星的几片了，蚕宝们眼看着快挨饿了……     有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妻终于在小区旁的街心花园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棵桑树。不过这树可真不矮，我一米八几的个头掂着脚尖也只能采到为数不多的几片树叶。那嫩绿的叶子透着一股子娇媚，让人不忍下手采摘，但想到那些马上要挨饿的蚕宝们，我也只好狠心而为之。先应个急，暂时没有采很多下来，到家仔细地洗了洗，便忙不迭的投到蚕宝们的家中，看到蚕宝们大快朵颐着，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放了下来。过几天再去采些，带着点家伙事，下次定要多采些回来。      
     
    第二天，部分蚕宝们有了些变化，似乎不那么精神了，新采来的桑叶好像不是很受欢迎，不像快递来的那批桑叶，吃的甚至连根儿都不剩。我和妻商量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蚕宝们从南方来，可能对北方的桑叶还不太感冒，所以需要个适应的过程。新采的桑叶还得喂，不吃饱可怎么行……？ 第三天，蚕宝们居然有“挂掉”的了，而且还不止一两只，软绵绵的躯体蔫头耷脑的没有一丝生气，秀秀显得很不开心，看来蚕宝们不是不适应北方的桑叶，而是我们采的根本就不是桑叶，（后来经确认是榆树的叶子）蚕宝们吃完后当然就挂掉了。所以那些后采的叶子坚决不能再给蚕宝们吃了，否则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的。    没了新桑叶，冰箱里还剩下几片第一次快递过来的，个别的叶子已经开始黑了边儿，这些只能够将就着再吃上一两天蚕宝们就会彻底的没有了粮食。此时的情况就像三国时期官渡之战中的曹操那方，军粮尽矣！当时的曹操还有管粮官王垕可以斩杀以正军法，可我该怎么办呢？此时的记忆被拉到了三十几年前，记得那时的十里河一带是有村子的，村子里倒也有几棵桑树，小时候为了采桑叶还和当地的小孩干过一仗，那一仗打的也算是“鞭敲金蹬响，齐奏凯歌还”了，自那以后采桑叶便没再遇到过麻烦。可现在那里早已物是人非了，当年的村落早已被钢筋水泥的建筑物所取代，那几棵桑树估计早已无了踪影。万般无奈下只得再次请教“度娘”，看看有什么叶子或是可以替代桑叶的。只见“度娘”上写着，蚕宝们除了吃桑叶外，还可以吃莴笋叶，于是我将这个喜讯告诉了妻，再后来家里的饭桌上就总是会出现清炒莴笋这道菜了。      
   
    吃莴笋叶只是权宜之计，毕竟蚕宝们最爱吃的还是桑叶，还得想办法去找桑树才是。据秀秀同学的妈妈说，在秀秀她们原来上学的低年部那边的小区里似乎有几棵桑树，只是不知现在是否已长了叶子。闻听此言，我和妻不由分说，带上两个娃，忙驱车去了那个小区。进了小区后，拐了几道弯，便远远的望见了几棵桑树。没错，这回是桑树，和度娘上的照片一模一样。那轮廓，那外观，那树干，那枝叶，最主要的还有些白色的小桑椹悬挂在树枝上……我和妻来不及细想，忙不迭地掏出塑料袋来好一顿的采摘。在我眼前的景象竟像又回到了三十几年前，为了几片桑叶，我竟也是攀高爬低的，运气好的话还能寻些桑椹来吃，多数时候会搞到满手酱紫色，要是弄不好蹭在衣服上，回家便会免不了挨上一顿呵斥。只是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不能再如以前那般的攀爬了，此正所谓“心有余而力不足也”！


    一家四口人采了好多的桑叶，到家后连忙清洗一番。这时秀秀在屋里突然喊叫了起来，我们赶紧过去看，原来有两条蚕宝受不住饿，竟然在盒子的角落里做了两个小茧，或许是以示抗议的意思。薄薄的小茧中依稀还能看到它们的头来回来去的摆动着，吐着丝，匆匆忙忙的将自己包裹在那茧中，这大概就是“作茧自缚”的由来吧。唉！小蚕宝大概刚蜕了三次皮就做了茧，可怜的小家伙看来实在是饿的扛不住了。看到此状，秀秀赶忙跑到厨房，抓起几片叶子就盖在了剩下的蚕宝们的身上，估计是怕其他的蚕宝们受不住饿，也都纷纷地做了茧儿吧。剩下的蚕宝们定是饿的有些疯狂了，不一时便将桑叶中间咬开了一个个的小洞，探出个小脑袋来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吞咽着。仿佛是特地告诉我们，“还有桑叶么？我快把这片吃完了哦！”      

    桑叶的问题终于得到彻底的解决，我们的一块心病也得到了完全的根治，我们再也不用走在街上时时刻刻的去看每棵树的叶片了。蚕宝们也很争气，每天都能消耗掉很多很多的桑叶，夜深时，你给蚕宝们补充完桑叶后，把耳朵凑在它们的家门口处，便会听到“沙沙”作响的声音，好似屋外在下着小雨一般。第二天早上，蚕宝们的家中就连一片叶子都没有了，只剩下些叶根和叶脉，大概这就是“蚕食”的意思了。     

    这样又过了十多天，蚕宝们像商量好了一样，成群结队的都吐丝做了茧儿，大多数都吐的是白丝，个别的吐的是黄丝。最早做茧的那两个蚕宝早已破了茧儿，成了蛾子，但不巧都是公的，无法交配。由于是饥饿情况下被迫做的茧儿，它们只当了不到三天的蛾子就都安息了。这或许就是”春蚕到死丝方尽“吧！        

    这时的秀秀反倒忙开了，这个同学送个蚕茧，那个同学送个蚕茧，人缘度瞬间剧增。每天到学校门口处都会被班里同学堵截住，硬是将书包翻个遍，确认没了蚕茧才让进了班级。据秀秀说有时还会在班里宣讲些养蚕的知识经历，把其他的同学们都羡慕的不行。      
   
    又过了大约十天左右，那些没被送出去的蚕宝们纷纷的破茧成蛾，寻觅了自己伴侣，交配了后便在一张A4纸上很认真的产下了一粒粒黄色的卵，像小米一样的。再过两天，黄色的卵就变成咖啡色，小蚕卵们维持这个颜色会待到来年的三月，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里又变成黑黢黢的蚕宝们，在嫩绿嫩绿的桑叶上爬啊爬，爬啊爬的……！




                                                   ～～紫煜东来

莲花王子

文笔细腻，欣赏佳作。建议分段。

竹林康

欣赏佳作！祝写作愉快！

海天一色

文笔朴实自然，若能分下段落就更好了，再发些蚕宝宝的照片就更锦上添花了。

紫煜东来

海天一色 发表于 2016-5-22 15:03
文笔朴实自然，若能分下段落就更好了，再发些蚕宝宝的照片就更锦上添花了。

已重新编辑，望老师们再指正，谢谢！

香儿

相同的经历，同样的感受。从养蚕的过程中，大人和孩子受益颇多---无论是情感、知识。

莲花王子

已编辑，问好。

莲花王子

纳入5月23日中华文艺微信平台发布，公众号：QQ228220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