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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斗山斗士 于 2016-5-20 07:02 编辑
序言:(刘老先生昨夜病逝了!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也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这在刘村的刘家却成为了一件大事。因为刘老先生生前是刘村为数不多的几位‘秀才'之一,不管是谁家有了丧葬婚嫁的事,都要请他们几位前来掌礼、管账主持事务,多少年来从未出现过差错。)
刘老先生死了三天了,可还没有找到掌礼和管账的主事人。刘老先生的儿子急得团团转,一面搓着手 一面对前来帮忙的亲友们说:“这该咋办呢?以前主事的白先生走闺女家没回来,伍先生又在病中不能理事,这该找谁去呢?如果明天还找不到主事人,后天就要送路(殡葬仪式之一)了,岂不误了大事!”
前来帮忙的好友张开见刘老先生的儿子急火火的样子,便硬着头皮说:“刘叔帮人掌了一辈子礼、管了一辈子账,没想到轮到自己却连个掌礼、管账的人也找不上,真是悲哀!若是没有主事的,我和你三叔就凑合着当一回主事,以前我和你三叔跟着刘叔在村里也办过几宗事,什么所需、所用、还有那些俗礼、仪式、场数也多少知道个大概,有不懂的地方再向别人讨教。古人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想只要小心应对,多问勤思,也不会有大的差错,不至闹出笑话来,掌礼主事就交给我和你三叔吧!” 刘老先生的儿子见张开揽下了主事,顿时如释重负的笑逐颜开了,转过脸来乐呵呵的说:“一事不烦二主,这账房你也一齐管上,我岂不省心了!” 张开赶紧摇手说:“别!别!我可算不来那些个乌七八遭的账,我和你三叔是个啥材料你还不清楚,大字认了不够一筐,小数识了不够一瓶,那能管得了账。这掌礼主事也难以胜任,还得和你三叔伙着办,也不知道办好,办不好哩!这账你可得找一个能写会算、靠得住的人。我们可干不了。” 刘老先生的儿子听后马上就又愁云满面的搓起手来,并喃喃自语的说:“我常不在村,知道谁能管得了账,当得了先生呢?让我该找谁去呢?” 张开见状赶紧安慰说:“不要着急,偌大的一个村子,大学生都出了好几个,还愁找不到一个管账的!” 一边说一边把尚在家中、又念过高中或大学的人滤了一遍,忽见他眼睛一亮,拍着大腿说:“有啦!何不找刘根宝的儿子刘伟去,他刚高考完,现正在家中等发榜通知呢!堂堂高中生,也就是古代的举人了,这点小账对一个举人来说,那还不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再说他们又和你们是一家刘,岂有不帮之理。” 刘老先生儿子听后赶紧跑到刘根宝家,千请万求,后经刘根宝指派,刘伟这才勉强答应下来。刘老先生儿子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第五天下午,乐队要来,按照村俗乐队来之前要在灵堂前、院门口贴两付丧对,以表示儿女们的哀思或对死者的追悼。张开知道这些,所以很早就把纸、墨、笔、砚买来准备就绪了,等吃过中午饭,稍事休息后,张开便拿着文房四宝,恭恭敬敬地递到刘伟面前说:“小刘先生,请给灵堂和院门各编写一副对联吧!”
刘伟听罢,抬着头、瞪着眼看着张开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张开未见回答急了,说:“别看我呀!你先想一想,然后再动笔写,乐队来之前要用,不要误了事就行。”
这时刘伟脸'腾'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低下头讷讷地说:“我......不会写毛笔字!”
张开听说后惊得目瞪口呆,愣了好一阵才说:“什么?什么?念了十几年书的堂堂高中生,不会写毛笔字,这不成笑话了吗,有谁相信呢!不要谦虚了,怕我看,那我出去,你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写吧!”
刘伟见张开要走,便一本正经的说:“是真的不会写,念小学时,学写过几天毛笔,可还没等到懂得要领,练成笔体就被迫中断搁过了,后来因功课太忙,一直也没有时间再练习过。”
张开见刘伟说的很诚恳,又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知其说的是实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唉'了一声说:“不会写就不要你写了,我央别人写去。但你给编两付对联准可以吧!”
刘伟见张开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意思再推脱,只好勉强答应了下来! 张开催了几次,终于拿着刘伟编写的对联和纸墨,兴匆匆的去找病中的伍先生去了。
张开到得伍先生家中说明来意,伍先生见盛情难却,又是给好友刘先生办事,便强撑起病体,铺开纸、拿起笔、蘸上墨,正准备按刘伟编写的对联去写,忽然把笔一抛,一边急速咳嗽,一边喘着粗气,变脸失色的怒骂道:“这是谁编的对子,工对不工,宽对不符,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
张开惊讶的说:“是刘根宝的儿子刘伟编写的,我看不懂啥意思,他编好我就拿来了。”
伍先生缓过气来指着对联对张开说:“是他编写的?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学无术,枉读十几年书了!你看看这:‘天丧我父见上帝,泪流满面显孝心。’再看看这副:‘物理表现无气脉,化学反应等于零。’这能是对联吗?内容好赖不去说,写对联你达不到工对标准,起码你也得达个宽对标准吧,句式、词性、节奏也得对应吧!你看他这对子是;格不对,句不工,平仄更是没区分。这对联要是贴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可怜刘老先生为人写了多半辈子对联,每副对联无不是句工意美的经典之作。没想到轮到自己却连一副象样的对子也得不到,真是可悲啊!”
张开听到此连声数落起了刘伟。
伍先生摆手止住张开说:“唉!细想起来也怨不得孩子们,时代若此,谁又能例外呢!还是我给老友编写副对子吧!”说完提笔蘸墨,舒气运腕,刷刷刷几下就把对联写好了。 张开拿起一看,上联写的是:‘学子冥冥悲学子 下联是:先生昭昭哭先生。横批是:天人共沮 ’ 另一副上联是:‘逝已已举村不继行草体 下联是:生戚戚回眸难寻平仄对 横批是:举世皆悲 ’
张开看完,也弄不明啥意思。未等墨迹干透,便捏着对联千恩万谢的走出了家门。
伍先生见状赶紧喊道:“把那副长联和举世皆悲的横批帖到灵棚上......”
“知道了!”
“唉!猴急火燎的别把上下联给帖反了......”
张开跑回去赶紧安排人把对联帖上,总算没误了事!
出殡后,该到账房出账结算了。张开拿来一把算盘,递给刘伟说:“你把这几天的账给算一下,看收了多少礼金,开销了多少,结余了多少,把这些准出来报给东家,我们就算完成了。” 刘伟说:“你给借台电子计算器来吧,算盘......我拨不来.....”说罢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张开先是一惊,又见刘伟难为情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摇头叹了一口气,便转身出去给借来了一台电子计算器,交给了刘伟。
吃过晚饭后,帮忙的人陆续的离去了,张开等几位等着交账,还在那焦急的等着! 快九点钟了,刘根宝还不见儿子回来,便又赶过去看看究竟出什么事了。等到账房一看,一家人正围着儿子等着出账呢!只见儿子面红耳赤、汗流满面的低头点击着计算器。 刘根宝悄声问张开:“怎么啦?”
“差二百块钱。”
刘根宝一听不由怒火中烧,也顾不得许多人便大声呵斥起来:“就这么几天的一点小账,从白天算到黑也算不出来,象你大伯、伍先生他们用不了一个时辰就把账结完了,你丢人不丢人,这么多人不能休息就等你一个人哩!” 刘伟听见父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自己,实在抹不下面子,遂把笔一摔顶了起来:“这算账是属于会计学范畴,我又没学过会计学,咋会算得来这些个滥账呢!当初我不要来,你偏让我来,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刘根宝见儿子敢顶撞自己,更加火了,跳起来指着儿子破口大骂:“你还敢嘴硬哩,老子省吃俭用供了你十几年书,指望你学点出息,谁知道你文不能提笔,武不能算账,你都学了点啥,老子的人也让你丢尽了!” 刘伟针锋相对的辩解道:“学校根本就没有开设过这些专门的课程,我到哪儿学去。再说我们学的数理化课程那是高科技,是考大学的基础知识。象这些个编对子、写毛笔、结算账根本就不是我们要学的范畴,也不是我们学习的目的。” 刘根宝听后更加恼怒,励声骂道:“考大学那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事,大多数还是考不上要回到社会,都要向你这样学无所成、一无所用,那是念了回子啥?再说考大学难道就不用写字、写文章、算算术就能考上吗?老子也知道:‘学为致用的道理。’象你这样编不得、写不得、算不得,连中国老百姓最起码、最普通、最致用的东西你都学不会,你连祖宗的人也丢啦!象这样你咋能考得上大学呢!就按考上了,你也是个书呆子,也不会再出息了。”
刘伟被骂的梗急、梗急的无言以对,只有哽咽着说:“学校没有开设过这门课程么!我到那学去,这怎么能怨得我呢?你若不信,等咱村那几个大学生、高中生回来,去问问他们,看他们会得个这些不!还若不信再去问问全国的大学生、高中生,还有硕士生、博士生看有几人会得个这些呢?......”
张开和刘老先生儿子等,见刘根宝父子吵的愈不可开交了,皆起来解劝,张开说:“孩子没学过,怎么会呢!这恐怕是学校教育方面的事,也怨不得孩子。这账等我请伍先生给结算吧!你父子俩也不用吵了,时侯不早了,各自回去休息吧!”说完便卷起账本,找伍先生去了。 人走远了,还听得张开在自言自语的嘟囔:“现在这是啥破学校,十几年连这么一点文化知识也没有教会学生,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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