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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幽林芳华 于 2016-2-14 12:39 编辑
母亲,你最美 彭玉芳 和母亲在一起常会想起电影《丑娘》,因为母亲总自称是丑娘。叫她去做个头发母亲说“我个丑人梳个什么都丑,不做”,给她买衣服母亲说“我个丑人穿什么不都是丑的?不买”,和我们在一起瞅瞅这个瞅瞅那个,笑眯眯说“我个丑人,生你们几个都好看”,我们姐妹说“你哪丑啦?”母亲总是说“丑就是丑嘛”,母亲一定要说自己丑,可是哪有做儿女的觉得自己母亲丑的?母亲,总是最美的。
母亲今年七十三了,佝偻着背,走路很慢很慢了。每天早上起来去买菜,一大家子六七个人吃饭,母亲提的菜就重了,背也越来越弓。我常对母亲说,把背强挺起来吧,要不,再老就弓到地上了,母亲说,弯着走舒服些。
母亲的腰是个老病迹了。那是我十岁左右的时候,年末,村里来了熬麦芽糖的,家家户户都要熬糖备做米泡糕。为了大大小小几个孩子,母亲自然也要熬糖。母亲上了堂屋的木楼,木楼上是横七竖八的几根木头架着,上面堆满了柴草,母亲要放一捆草下来。我在楼下仰望着,母亲附身放草,口太小,草出不来,母亲用脚踩,柴草下来了,可是母亲失去平衡,也随着草一起下来了。母亲仰面落地晕过去,我不知所措哭叫,后来怎样,我记不大清了,只知道母亲在床上躺了几天吃了黑色的大药丸就又开始干活了。母亲照样挑挑驮驮,全然不在意自己的腰伤过。前年,母亲拍X片,照片腰椎有骨裂的旧痕迹,这个旧痕使母亲的腰越来越驼了。
驼了腰的母亲,提着菜篮子,缓慢的艰难的上楼梯,有时我下班碰见,接过菜篮子走在后面,看母亲空手上楼也气喘吁吁,东方的太阳光直射楼梯口,母亲的银色头发闪闪发光,母亲的头发黑白相间,混成了灰白色。我喊一声“伊”,母亲回转头,额上皱纹一道一道像沟壑,眼睛眯缝着,脸却是白,因为有肉,也不见很多皱纹,有一种祥和之气。母亲其实是美的,不知她为何总要说自己丑。
十二岁的时候我凭着记忆画过母亲的肖像,现在还在,画得还是挺像,画像中的母亲就是美丽的:清廋的肩,椭圆的脸,额上好几根细纹,眼睛清澈的望着我。其实那时候母亲大约四十来岁,我印象中怎么会有额上那么多的皱纹?大约那时母亲太苦了,没有欢笑的时候吧。
那个时候,因为大人间的纠葛,我和弟弟要随父亲去外乡读书,母亲自然是舍不得,但是也苦于无计可施,只有忍着痛苦送小儿小女去他乡。每次离开,我和弟弟不情不愿,母亲都是泪流满面的把我们送到车站,看着我们上车,看着车离开,然后用袖角揩着眼泪久久望着不离去。我那时已经懂事了,虽然不愿离开母亲,但也会领着弟弟乖乖的去,再放假时回来。有一次弟弟面黄肌瘦的回来,也不爱吃饭。母亲见了,急得不行,忙炒了糊米,磨成粉,用白糖拌了兑了开水让弟弟喝,说弟弟吃隔了,喝了可以好。再去他乡时,母亲包了一大包糊米粉给我们带去,弟弟后来也果真能吃饭了。在他乡的两年里,母亲经常去县城卖鸡蛋,有时我们跟着母亲一起回去或一起来。在车站,母亲清检鸡蛋,发现挤破的鸡蛋,总是舍不得丢,母亲让我和弟弟生喝了,她自己先做榜样。母亲说“鸡蛋有营养,生的营养更好”,没有读过书的母亲不知怎么知道的。人来人往中,娘三个坐在角落里喝鸡蛋,这情景不知电影里可曾有,如果有,我的母亲一定是那个温柔美丽的女主角。
母亲现在越发老了,腿脚不灵活了,手膀也没力了,连做饭炒菜也行不动了。两年前,我下班回来,要替她洗碗,她还一个劲说我上班辛苦,坚决不要我洗的,可是今年母亲就站不住炒不了菜洗不了碗了。想着母亲何曾双手空闲过。母亲劳动一辈子,少女时代碰上新中国农村水利建设,每天去杨桥做水库,白天累的汗流浃背,晚上衣服洗了没换的,连夜洗净晾晒,第二天再穿。生产队的时候,母亲是最勤劳的劳动力,一家七八口全凭她一个人劳动,粮食不够的时候,总是孩子先吃饱。田地承包到户后,母亲没白天没黑夜的做,施肥比别人勤奋,除草比别人细致,地沟比别人整齐。头一次打了满仓粮食吃饱了饭,母亲高兴,干劲十足。再后来,我们大了成家了,母亲开始老了,可是她还不想离开三分五亩地,我和姐变着法哄她出来离开了土地。从此母亲安居在城里,可是仍然没有一天空闲,洗衣买菜做饭拖地,替姐姐或替弟弟精打细算过着生活。现在,母亲老了,做不动了。
做不动事了的母亲还是不清闲,她说“我可以买菜,我买比你们买便宜”,于是老母亲继续提着菜篮子上菜市场讲价买菜,去老远的伍家陇买供应给老年人的便宜的鸡蛋,买到了就一个劲的说便宜,叫我不要去买鸡蛋,说是给我留着。
逝者如斯夫,母亲渐行渐老,岁月染白了母亲的鬓角,犁深了母亲的皱纹。岁月可以改变母亲的容颜,却改变不了母亲深沉的爱,岁月可以改变母亲的身体,却改变不了母亲高贵的精神。即使不再强健有力,即使不再婀娜挺拔,即使不再容颜靓丽,母亲,虽自称丑娘,但在儿女心中您永远最美。愿岁月厚待艰辛人,夕阳下,柱仗悠闲,幸福向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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