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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脉人生
作者:香儿
北方的四月,风掠沙起、千里苍茫,难得几天细雨。经历漫长的寒冷,渴望踏青,回归于山水之间,奈何又逢清明,旷野无际,烟雨霏霏,湿润飘飞的长发,恍然间,似有飘不完的旧梦,滴不尽的哀伤。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一束花,一叠纸,一杯酒。袅袅青烟,涤荡红尘如梦;烂漫鲜花,洒落青涩人生。没有长歌当哭,没有呼天怆地,只是默默的穿行于阴阳之间,一任漫野荒草、十里松涛。
死,对逝者,或许是一种解脱;对生者,却是一种怎样的折磨?天堂之路,犹如隔世,那么遥远,仿佛永不可及。长跪于冰冷的坟茔,麻木的不仅是双膝,更是几十年的魂追梦随。在抬头的一刹那,我分明看见了我的妈妈、我的爸爸。
9岁,正是人生之初,懵懂之际。清澈的瞳孔,蕴藏多少未解的童话;灿烂的酒窝,散发多少童年幻想;飘扬的马尾辫,总有洒不尽的欢声笑语。而那一年,妈妈突然故去,刹那间,我成了没有妈妈的孩子。从此,瞳孔里,是流不出的泪水;酒窝里,是洗不净的哀思;飘扬的马尾辫,拖着死亡的恐惧和遥不可及的期盼,跌跌撞撞的走出童年,走过少年。
曾经失去,珍惜拥有。在并不阳光的岁月里,渐渐长大。爸爸替代了妈妈的慈祥,一天天,一年年,相依为命,爸爸是我一生的依靠和标杆。
爸爸很辛苦,总是没日没夜的操劳,每天疲惫的回到家,做饭、洗衣、缝补,还要帮我温习功课,照看我的小动物。他总是睡得很晚,似乎总有做不完的家务。微弱的灯光下,爸爸的身影日渐苍老、消瘦。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当油尽灯枯,骨瘦如柴,父亲溘然长辞。那一年,我25岁。
长久以来,在爸爸的身边,总觉得自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其实,成熟,或者长大,只是一夜之间。那一夜,烛火飘摇,灵幡低垂。在无尽的哀号声中,早已失去了恐惧,剩下的只有绝望。那一瞬间,我的天空,塌了。
无助,悲伤,这个世界已经不属于我。在我撞向父亲的灵柩时,是爱人将我抱住,紧紧地搂在怀里,身后是女儿的啼哭。抱着幼小的女儿,我猛然惊醒,选择死亡是多么的自私。
那段岁月,瘫软,昏暗。
岁月荏苒,十多年时间,弹指一瞬。我的女儿已亭亭玉立。
女儿长大,我很欣慰。我常常想,人的一生,所为何事?爸爸妈妈很平凡,没有留给我官二代、富二代的光环,只留下无尽的爱,伴我一生。这种爱,是一种责任,一种包容,一种力量。唯有这样的爱,才有血脉的延续,人类的繁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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